《天使不死》浅滩鱼不死

7、高考结束

　　二凤在收拾东西，明天就要去县城看考场了，她仔细清点着自己需要带的东西，一边清点，嘴里还念叨着，“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两只黑色水笔，尺子...还有什么呢？”二凤在一边忙着的时候，大凤就坐在床沿看着这个好像突然之间长大的妹妹。十五年前，眼前这个小丫头还是一个鼻涕流好长的跟屁虫呢，如今，她都要考大学了。
　　大学是个什么样呢？大凤心里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向往，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自己这辈子是没机会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妹妹上大学。
　　“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千万别落了。”大凤不忘提醒这个有些马大哈的妹妹。
　　“应该是没有了，准考证跟身份证是最重要的，都装好了，其他...也就这些了吧？”
　　“橡皮呢？”大凤听见刚才二凤在念叨铅笔，想必有需要用到橡皮的地方，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哦！对啊！橡皮！看我这脑瓜子！”二凤慌忙翻书包找橡皮。
　　大凤在一旁是哭笑不得，这个妹妹啊，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等二凤收拾完，巧莲也就回来了，不过她的手里多了一个手提袋，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妈，这里面是什么啊？你在哪儿弄的？”巧莲刚把袋子放到桌子上，二凤就跑上前去问。
　　“我回来的路上碰见来福他妈了，她非得给我装了点东西让我带回来给你吃，说是让你好好补补脑子。”来福妈五年前在村口开了个小卖部，巧莲回家必然要经过他们家门口。
　　“她送的东西我不吃！”二凤一听是来福妈送的东西，立马放下袋子，扭身进里屋了。
　　“哎...！你这孩子！”巧莲正在脱外衣，看见二凤这反应有心责怪二凤不懂事。
　　“妈，要我说，这东西确实不该要，来福妈那人...我就不说什么了，明儿你就把钱给她送去吧。”来福妈绝对是典型的那种市井小人，早些年没少在村里说他们家的坏话，现在看到他们家稍有起色了，就来充当好人。阿妈下雨天一个人累死累活地收水稻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出现啊？小人！大凤忍不住在心里这么骂。
　　“你觉得阿妈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吗？我既然不要二牛的鸡，也就不会要她的东西，明天我就把钱给她送去。”巧莲把毛巾抹了一把脸，然后出门倒水去了。
　　等她再进门的时候，大凤递给了她一个布包，巧莲看了看大凤，就明白里面是什么了。
　　“妈，这里面是五千块钱，是我这两年攒下的。你收好，到时候二凤上大学还要用的。”大凤悄声地说，唯恐已经睡下的二凤听见。巧莲粗糙的手在布包上来回摩挲着，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这心情跟十五年前接过徐老汉手里的钱的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她巧莲这辈子都在不停花女儿的钱？她哪里是个合格的母亲啊？
　　夜色深了，今晚没有月亮。天空一片漆黑，它悄无声息地窥探着人类的秘密，并拖着它们走向更深更远的世界。
　　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二凤就起床洗漱了，大凤也早早起来给二凤做早饭。巧莲上山割猪草了。
　　不管怎么样，生活看起来还是在照常进行，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二凤明显没有睡足，黑眼圈挂在脸上，还有满眼的红血丝。
　　“凤儿，你昨晚没睡好吗？咋看起来这么憔悴？”大凤一边煎鸡蛋，一边有些担忧地问道。明天就要高考了，二凤这个状态确实让人不放心。
　　二凤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别提了，做了一夜梦。梦里在不停地做题啊做题...”
　　“别想那么多，姐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的，姐对你有信心。”虽然嘴上那么说，大凤心里也是没底儿的。都知道，高考几乎是农家子弟跃龙门的唯一出路，这么关键的一次考试失败了就意味着错失了走出大山的机会，大凤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
　　吃罢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大凤就跟二凤出门了。她们要赶上中午的那班车去县城。
　　巧莲站在村口的土路上，送了一程又一程，走了一步又一步，好像再也见不到孩子一样。直到看不见俩孩子的身影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高考终于在胜似战场的氛围中结束了。
　　刚下考场，二凤就飞奔似的跑向大门口，姐姐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二凤拼了命地往门口挤，好几次都差点被推倒。
　　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什么叫人山人海。门口焦急等候着的家长看起来比考生还多。
　　门口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对话，几乎是千篇一律。“考得怎么样？题难不难？”“叫你小子用点心，用点心，结果还是马虎！”“什么？！题没有做完？”“没事啊，今年考不好，还有明年。”
　　大门的一侧还有挤成一堆在对答案的学生。
　　“这题你选什么？”“哎呀！这么简单的题我都做错了！”“阅读理解好难啊，好多单词我都不认识。”“改错题...”
　　大凤还没见着二凤，但是看场外的这个情况，她也是紧张地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二凤考得怎么样。老天保佑，一定要让二凤考好。
　　“哎呀！”一声，二凤被后面的人踩了一脚，又被右边的人推了一下，往前一扑摔倒了。
　　拥挤的人群照常前行着，没有人关心二凤。人群就在二凤的头顶挤来挤去，二凤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这时，突然二凤的眼前伸出一只手，“你还好吧？赶紧站起来吧！”二凤一抬眼，看见一个外形清秀的男孩正半蹲着对她笑。
　　二凤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拉住了男孩伸出的手。
　　等她站起身跟男孩说谢谢的时候，才看清这个男孩的长相。
　　她的第一反应是“好好看”，第二反应是“我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第三反应是“好糗”。二凤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拨了拨散乱的头发，羞涩地说了句“谢谢”。
　　男孩倒是很大方，利落地回了一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