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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三章 ...

  •   “所以你厌倦了?”

      吴邪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还是失望了?心灰意冷了?所以再也不想在军营里再待下去了?”

      最后一个字眼落下的时候,尾音拖曳出长长的颤抖。

      真可笑,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可耻的逃兵,他到底有什么在这里资格质问眼前的人啊?

      漫长得令人窒息的沉默,许久,瞎子轻轻笑了一声。

      “那家伙还欠我一个回答。”

      答非所问的回应,可是吴邪知道,瞎子是不甘的。

      “他应该冷血到底的不是吗?”瞎子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可是三方计划一个人也没有死,不是吗?”

      “他不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吗?”

      “他不是永永远远的任务至上吗?”

      “他不是应该绝对的功利主义,为了利益最大化无论牺牲掉谁都可以吗?!”

      可是有谁知道为什么三方计划里所有的人都活着回来了,又有谁知道,当他们在亲人和战友的照顾赞誉中疗伤被表彰时,只有解雨臣一个人还在朝着既定的命运轨道孤独拼搏着。

      活下来,那就意味着任务失败。

      而任务成功,意味着生命走到尽头。

      在只有一次的宝贵性命和任务的抉择间,你到底秉了怎样的信念,能够眼也不眨的选择将自己亲手了结啊。

      瞎子一直认为最强大的战士是不需要情感的,所以他曾将张起灵奉为神祇一样尊崇与爱戴。可是当这个男人走下神坛沾上世俗的喜怒与情爱时,他愤怒过,也不解过,然后在这时,他遇到了解雨臣。

      「你不是动摇了,迷茫了,想知道军人的意义是什么吗?」

      那个男人的笑意比山谷间摇曳的罂粟还要蛊惑人心。

      「坚持到任务结束的那一天,我告诉你答案。」

      还没给我回答的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不负责的死掉?

      ”我要去找他,“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依然是笑着的,可他的神情是认真的。”他那么狡猾,能让自己假死一次,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

      吴邪哑声道,”你要去哪里找他。“

      ”去他去过的地方,“瞎子翘起的二郎腿重新晃起来,他的语气愉悦得就像是在策划一场轻松又愉悦的环球旅行。” 中国,日本,中东… …他走过的地方我都去。“

      ”那要是找不着呢。“

      ”那就去看看,去他待过的地方,看他有没有留下过答案。“

      吴邪忽然有些懂了,那些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背着行囊孤独上路的人们,原来都是因为,心里驻扎着这样一个不被动摇的执念。

      ”那… …“吴邪顿了顿,”我们还会见面吗?“

      瞎子蓦地笑了,”如果老天爷觉得还有必要的话,“他说话还是这幅模样,乍一听无厘头,实则比什么大道理都更有道理。”他会再次安排我们重逢的。“

      两人再次无言,却不再有刚见面时的生分,只是他们各自怀着心事与深思,需要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只留自己慢慢吞咽咀嚼。

      ”我是不是该离开了?“吴邪忽然问道。

      ”脚在你身上,心也在你身上。“瞎子答道,”该怎么做,你一向最有自己的主意。“

      吴邪从床沿边站起身,他交叉手指撑了撑,坐得久了,身子都有些僵了。他慢慢走到房门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瞎子冲着他摆摆手。

      吴邪转身迈开步子的时候,听到身后再次传来瞎子的声音。

      “以后… …大概再没有青狼獒了。”

      吴邪的动作停住了。

      “我只是跟你知会一声罢了,你别太往心里去。”

      吴邪回过脸,“什么意思?”

      “青狼獒就要解散了。”瞎子的声音像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轻松自在,“雪寒哥在申请往参谋部调,朗风想去高炮独立旅,扎西想回故乡的连队,队长怎么打算还没跟我们说过,剩下的人则大多打算从一线撤下来。”

      他没等吴邪再次开口,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其实没什么好悲伤的,人总归有自己的新生活不是吗。”

      这句话是对吴邪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这个,队长给你的。”他从裤兜里摸了一样东西出来,凌空扔给吴邪。“他不是不想来见你,只是你懂的,”瞎子无奈的耸了耸肩,“军命难违。”

      吴邪稳稳的接住了,落在掌心的东西却是一把直尺,这把尺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小学门口卖的最普通的那些刻度尺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加宽加长的尺柄中间装饰的是镂空的方格,而非常见的卡通图案。

      “这… …”吴邪细细端详了三遍,还是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有什么含义吗?”

      “含义不是别人说的,”瞎子抱起手臂,慢悠悠的咧起嘴角,“而是要靠自己去找的。”

      吴邪不知道这把平凡而又普通的尺子到底藏了什么张起灵想要对自己诉说的话语,他在回程的车上一直紧紧攥着,掌心滚热的温度汗湿了这个道别的礼物。

      “爸,”

      吴邪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干与灌木丛,语气却是平静的,“您跟我说实话吧,青狼獒… …为什么要解散了。”

      叶成从后视镜里抬头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后面的吴邪,又侧过脸,看了一下副驾驶上沉默的吴一穷。

      父子俩憋着心事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吴邪将脑袋抵在车窗上,连贯行驶中的颠簸让发麻的感觉从头皮一路传递到裸露在空气中的后脖颈。“没别的意思。”

      吴一穷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娓娓道来。

      原来啊,他们不是怕了,惧了,逃脱了,只是那场战役留下的伤害,让青狼獒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英勇而无惧的站在狼烟四起的最前线。瞎子在同陈皮阿四对峙时左眼被子弹擦伤,虽然没有损伤视网膜,可作为对于视力有着严苛要求的狙击手来说,他已然被夺去了最最宝贵的东西;老痒在土耳其同巴哈姆特血战时腿上就吃了枪子,后来重伤被押解到利比亚后也没好好治疗,如今落了病根,左腿走路微微有些瘸了;至于当时伤得最重的张起灵,在他从未撩起来的衣服下面,是一具枪痕累累,再也无法负担高强度战斗需求的躯体。

      “青狼獒没了,”这个像信仰一般存于年轻一代心中的队伍即将解散,说实话,吴一穷作为高级长官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可连队还在,106特战基地还在,年轻的军人们都还在。可能是是一个星期,一个月,又或者一年,但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像他们一样的特种作战小队再次出现,将青狼獒曾经的辉煌,永不磨灭的传承下去。”

      神话终有终结的时候,唯一不死的,是会有人永远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

      狭小的车厢终于完全沉寂,再没有话语的回响。

      这之后便是为了周末的订婚宴浑浑噩噩的忙碌着,吴邪本可以把大多数事情委托给叶成哥去做,却偏偏什么都亲力亲为,仿佛只有身体疲惫到极限才能倒头就睡,不给脑袋留下片刻独自思索的空间。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啊,就在订婚宴的前一天晚上,吴邪从已经熄了灯的床上再次爬起来,窗外新月如钩,朦胧的月色铺洒进来,暖暖地笼罩在窗台那个小巧的玻璃瓶子上。

      而瓶子旁边,端正的摆放着瞎子转交的那把镂空尺子。

      大概是这月光令人魔怔了吧,吴邪的腿不听使唤了,手也不听使唤了,他就像中了蛊一般慢慢挪到窗台边,将里面闪亮的小星星全部倒了出来,攥住了那张叠压得紧实的信纸。

      再然后,指尖微微颤抖着,一层一层,慢慢展开。

      他终于,看到了张起灵给他写了什么。

      ————————————————————

      “你说什么?!”

      正冲着镜子补粉的阿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由于太受惊吓,手里的粉饼盒子差点滑下去摔在地上。

      “你这时候跟我说你要悔婚?!”

      离订婚宴开始就只剩半个小时,三桌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谁知道吴妈妈前脚刚从房间离开,后脚吴邪就闹了这么一出。她就说嘛,这小子今天从做头发开始就魂不守舍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敢情是直到现在快开始了才逮着机会说出反悔两个字。

      “不成!”阿宁双手抱臂,斩钉截铁的否定道,“什么都没准备,现在跑了,你去哪儿?住哪儿?身上有钱吗?到时候怎么联系?”

      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怼出来,不明真相的还真以为这位准新娘子恼羞成怒了。
      眼瞧着吴邪想说什么,阿宁赶紧澄清道,“你别多想啊,我反对是因为你提的这东西太突然了,你脑子一热逃了没关系,可以后怎么办,你想过吗?”

      吴邪也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他今天穿着吴妈妈找人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装,流畅的线条将整个人衬得挺拔而又精神。里面的内衬是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工整系着一条绛红色的领带,冲淡了青涩的气息,温润中透着一股成熟。

      “我不是心血来潮,”吴邪的表情也很认真,“我已经预约好了车,从这儿出去后直接去基地。”

      “你疯了!”阿宁忍不住喊道,“你一逃,你爸妈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你会去的地方就是特战基地!”

      “不,”吴邪冷静得摇头道,“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剑走偏锋才能出其不意。阿宁,我现在很理智。”

      漂亮的女军医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焦躁的「哒哒」声。

      “那我问你,你跟… …”她顿了顿,“张起灵联系了吗?”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吴邪心里蓦地一软,明明只是三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字,拼凑在一起却让他浑身充满了勇气和动力。

      “没有,我联系不上他。”

      “好,那我问你,”阿宁的语气也没有丝毫退让,“就算你去基地找到了他,之后呢?之后你们怎么办。”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只要找到他,什么都有解了。

      因为啊,相爱的人能战胜一切。

      “他还是一个军人!”

      阿宁猛地一拍桌子,“吴邪!你想好了,如果你去了,你就是在逼他在你和部队中做一个抉择!”

      漂亮的女军医美目圆睁,她从来没在吴邪面前这么愤怒过。

      “一旦你们走了,他就再也没法回到部队。”

      “你们为之骄傲的爱情,在军队中只会成为一个荒诞的笑话和一个不堪的反面教材。”

      “他曾经用生命博下来的那些赞誉和光环,都会因为这场任性的奔逃而烟消云散,而青狼獒所有的传奇故事,都抵不过这个八卦的笑谈。”

      “吴邪,你真的想好了吗?!”

      阿宁的犀利的言语让年轻的男孩再度陷入沉默,恰逢听到动静的吴妈妈赶了过来,担忧的从面敲门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阿宁因为情绪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和下来,她看了吴邪一眼,默不作声的走上前替他拉平弄皱了的衣角,这才柔声道,“走吧,别让外面等急了。”

      订婚宴在酒楼三层的贵宾厅举办,吴家大手笔的包了一整层,却只宴请了三张桌子的宾客。除了吴一穷夫妇和老吴家另外两个兄弟外,其余的全是女方的亲朋好友。这一次订婚吴一穷还特地瞒了吴家老爷子和一众亲戚,他和吴妈妈商量的是先斩后奏,等两个孩子真正快结婚的那一刻,再把这个准孙儿媳妇还有吴邪之前的经历一并讲出来,算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能够冲淡老人家对宝贝孙子的担心。

      虽然宾客人少,订婚宴上的所有东西却都是比照着最高规格来进行的。一流的舞美团队,一流的婚庆司仪,再加上一流的菜肴,两位冒充阿宁父母的专业群演坐在上宾座上笑得红光满面,倒真像是要将掌上明珠交付给了亲家的模样,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吴三省啜着酒,寻思着回头是不是该给这卖力的表演加点钱。

      吴一穷瞥见了一旁默不作声的三弟,以为他还恼着禁足的事情喝着闷酒,起身拿过酒瓶,亲自给吴三省满上一杯。

      “你别怪大哥之前不讲情面,我知道,自打小起你就是最疼小邪的,小邪遇上这茬事后,你也是比谁都着急的。”见着吴三省没动静,他主动端起自己的杯子同他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泯恩仇,“现在终于好了,小邪也就要有自己的小家庭了,以后啊,我们这些老年人就别再为他应该做什么而斗气了。”

      吴三省低低笑了一声,没答话,只是把杯里的白酒同样仰头灌下。

      “你瞧,”吴一穷指着舞台上缓缓暗下来的灯光,司仪已经就位,音乐也悠扬的响了起来,“他们就要出来了。”

      掌声雷动之间,两个年轻的新人从飘洒的花瓣雨中缓步走了出来。阿宁穿的是一件大红的旗袍,头发挽成髻,斜斜插了一根垂着金色流苏的步摇;而吴邪虽然身着黑色西装,领口间的一抹绛红领带却和准新娘的大红相互呼应,两人就像年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一般,真正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吴妈妈噙着泪拍着掌,眼眶红了一圈。

      “今天,”司仪似乎也被养眼的一对儿给感染了情绪,说得格外卖力,“我们将要见证两个年轻人,在这里结下一段神圣的契约。”

      音响将慷慨的声音扩大了一倍又一倍,回荡着撞击着吴邪的耳膜。

      阿宁挽着他的手从胳膊内侧拧了一把,冲他做了一个「不要走神」的口型。

      吴邪依然一副笑不出来的模样。

      “开心点。”

      趁着煽动气氛的泡泡咕噜咕噜从舞台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时候,阿宁凑在吴邪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演戏就演全套,你爸妈台下全看着呢。”

      吴邪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勉强冲她回了一记笑容。

      这个互动却被眼尖的司仪一眼看到了。

      “我提议,”他扣下手里的流程本,“让两个年轻人交换一个甜蜜的吻怎么样?”

      台下的职业群演们都在尽心尽力地扮好亲朋好友的角色,听到这个建议后立刻兴奋的欢呼起来,甚至有人吹了一声口哨替自己加戏。

      毕竟金主吴三省早在订婚宴开始之前就放下话了,谁演的毫无破绽,谁就格外加钱。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台下沸腾起来,不怪他们,正常的朋友们不都该是这个反应吗?

      唯二懵逼的,只有台上的两位当事人。

      “不是群演吗?”吴邪别过头冲阿宁做口型道,“他们瞎起什么哄?”

      阿宁内心也是崩溃的,“我怎么知道?都是你三叔找的人。”

      司仪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催促着,这一段本来是台本里没有的,是他瞧见两人刚才的互动临时起意加上来的。

      看到现场的气氛一瞬间嗨了起来,他满意得恨不得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亲一个,亲一个!”

      司仪一手拿着流程本,另一手握着话筒拍掌道,“亲一个,亲一… …”

      「吱」——

      话筒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将司仪剩下一个还没说出的「口」字吞没在了刺耳的高频电音中。

      吴邪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与此同时明亮的大堂所有的灯光齐刷刷地熄灭,就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定好时间斩断电闸,再关掉宴会厅里所有的音响。

      一时间满屋漆黑,万籁俱静。

      “怎么回事?!”

      吴一穷率先站起身,隔壁桌的群演们已经有人因为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惶恐的骚乱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毫无头绪的时候,音响忽然再次奏响,那调子放的却不是温婉的情歌,从低音而起,像汹涌的鼓点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人声的吟唱由浅至深,先是轻轻的低吟,然后声音叠着声音,越来越激昂,汇成一首雄浑的战歌,史诗般的恢弘和声,将富丽堂皇的宴会现场拉回了飞沙走石的战场。

      战场,那是真正属于军人的地方!

      脚步,有脚步声伴着音乐响了起来。

      不是一个人的,也不是两个人的,那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像有一成百的人从黑暗中训练有素的聚集而来,而那些凌乱的脚步最终汇成一个统一的步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宴会厅里,朝着舞台整齐的步过来。

      吴邪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依靠耳朵判断这群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究竟在向着哪个方向移动。

      “所有第一期参训人员听令——”

      是谁?是谁在黑暗中嘶着嗓子大声喊道。

      “报数!”

      “编号零一!”

      “编号零二!”

      “编号零三!”

      “编号零四!”

      … …

      那些应答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在看不见的整齐队伍中,用尽了全身力气报上自己的编号。

      “编号一百三十六!”

      “编号一百三十七!”

      “编号一百三十九!”

      “编号一百四!”

      “编号一百四十一!”

      触动心弦的数字一个接着一个,王盟,胖子,老海,皮包,熟悉的,不熟悉的,说过话的,没说过话的,一百八十只菜鸟,来了,全都来了。

      吴邪仰起头,在寂静的舞台上泣不成声。

      “编号一百七十九!”

      “编号一百八!”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时候,漆黑的大厅又恢复了没有声响的沉寂。

      再然后,另一道声音划破晦暗,以不可抗拒的力量高声下令道,“教官团——”

      “报数!”

      “老痒!”

      “瞎子!”

      “华和尚!”

      “扎西!”

      “朗风!”

      “陈雪寒!”

      “张起灵。”

      1,2,3,4,5,6,7。

      「嚓」

      舞台上方一道灯光投了下来,成了整个会场唯一的光亮,将满脸泪痕的吴邪轻柔地环抱起来。

      阿宁将手上的话筒递给他,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原来啊,他们早就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串通一气计划好了的。

      “爸,妈。”

      吴邪不知怎么就接了过来,他从小心气高,从来不愿把软弱的一面示以旁人。可此时此刻他却毫不躲避哭红了的鼻头,他双手紧紧握着话筒,坚定而认真地冲着父母的方向鞠了一躬。

      “对不起,儿子让你们失望了,今天的订婚我不能继续下去了。”

      “不仅这样,以后我恐怕还得单身好长一段时间。”

      “因为啊… …”

      他忽然轻轻的笑了,像更深露重时一刹那怒放的夜昙,极致的动容和惊艳。

      「啪」!

      吴邪猛地用力并住双腿,笔直地挺起胸膛,绷成一条直线的右手举至齐眉处,这一刻声音里再没有颤抖,没有犹豫,有的,只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儿头小兵身上,与世无双的一身傲气和毫无畏惧。

      “第一期训练生编号三八,申请归队!”

      所有的灯光在这一刻同时亮起,将宽敞的宴会大厅照得有如永昼。吴一穷看清了,吴妈妈看清了,桌上所有参宴的人都看清了,从黑暗中出现在舞台正前方黑压压的方队,他们剃着整齐的青瓜皮脑袋,穿着统一的作训服,头盔上醒目标记着的,是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编号。
      而在队伍最前方负手一字排开的,是青狼獒年轻的教官们。

      半年了,整整大半年,吴邪终于再一次在灯火通明的光亮中,没有口罩,没有连帽衫,就这样清清楚楚的,大胆肆意的,看到张起灵英俊得棱角分明的脸。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然后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编号三八,”最后的这声命令,张起灵的声音却温柔得不像话——

      “同意归队。”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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