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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无限:满山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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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头鬼的独自奴良鲤伴最近缠上了风使神乐,于是每六天都要往‘魚の宴’跑,顺便蹭吃蹭喝。
当然,他老子来这里蹭饭都会被暴打一顿,更不要说这个小的了。
奴良鲤伴捂住头,对八重的拳头表示淡定接受:“呐,神乐,加入我的百鬼吧!”
“滚。”
起初,神乐还会委婉的拒绝一下,但是后来她发现,那些都是浮云,最好用的还是这个字。
奴良鲤伴依旧不忘记挖墙脚:“听我家老爹说,你们这里还有个女首领,她都不回来,你和我走吧。”
八重打累了,站在一边冷笑:“哼,滑头鬼的儿子,信不信我掀了你的奴良组。”
“那还是算了。”奴良鲤伴轻笑。
在这位客人离去之后,萤火站在木栾树下,绛紫色的眼睛干净透亮的看着眼前的蝴蝶,而后对院子里的人说道:“奴良组好像已经发现了。”
“赫莉忒亚的下落?”
萤火点头。
卡丹兹坐在石桌上,背脊微弯,神色桀骜的要命:“很正常,毕竟江户是他们的据点。”
“德川幕府似乎在寻找永生的方法。”萤火指尖微抬,紫色的蝴蝶飞向远处。楚楚动人的脸庞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八重一跃站在树杈上,有点嘲讽:“人类,不是最喜欢长生不老了吗?两百年的木栾树已经难得,如果不是你们,这两棵树现在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了吧。”
木栾子树树龄极长,但是能活过二百年的,也很少有。院子里的这两棵,恰巧是二百年的树龄。
“也要感谢赫莉大人和胜画大人,不然我们也没有今天的造化。”
两个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口,十二三岁的样子,看姿态,如果不认识的,还以为这是两名座敷童子呢。他们穿着相似的和服,一头不辨男女的娃娃头,微笑的样子甜甜的,偏偏眼睛眯起的时候,会有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微妙违和感。
胜画站在回廊下,冷眼看着这两只小精灵:“确实是你们的造化。”
“不过,这个时代……幕府,还能苟延残喘多久呢?”
“哈。”
……
百琳站起身子,手臂上的箭弩对准黑发男人,她厉声问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人?潜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面对指向自己的刀剑,男人笑眯眯的打趣:“呀,好好的美人,生气的话可不好看。”
凛这时候问道:“哎?这位先生不是这里的人吗?……天啊!!!”
她指着那个男人,“我们本来是七个人的,怎么多出来一个?!”
百琳打了个寒颤,晓从枕在姐姐的腿上的姿势改成正坐,轻声提醒:“难不成是妖怪?”
黑发男子的手抚过他凌乱的黑发,懒散的样子,沉稳的气质,难道是纨绔子弟吗?
男子金色的眼睛扫过在场众人,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将视线定在晓的身上,笑容温和的问道:“之前听他们说,你叫晓,是吗?”
晓:“……”
男子无奈的笑着:“别这么戒备嘛~我只想请你去做客而已,何必那么冷淡呢。”
“为什么?”
男子眼珠一转,笑呵呵的诉说:“听闻十五年前,浅野家种过一棵木栾树,从当年开始便一直开花,直到十四年前,一夜之间挂满果实。我曾经去看过,很美。”
“那只是市井传言而已吧?”尸良也听说过,只当是唬人的罢了。等等!他看向小脸冰寒的晓,勾唇一笑。
男子颇有些可惜的看着尸良,淡淡的解释:“只不过,似乎在两年前,那棵树就已经和普通的树没有差别了。”
“浅野……浅野家的二女儿……是晓啊!”百琳瞬间想起了什么,那些资料,那些时间……确实和浅野道场的市井传闻时间吻合……和晓出生、浅野道场遭劫的时间吻合。
“啊咧~”黑发男子的眼睛再次睁一只闭一只,闲散的看着晓,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问道:“小美女,要不要去我家做客?老爹见到你……会告诉你很多事情的……包括你想知道的……关于‘过去’的事情……”
犹如咒语一般,黑发男子的声音清亮而温和,带着一丝明显的蛊惑。
“呵~”晓低头轻笑,众人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脆声问他:“很多事情?”
她豁然抬起头,眼神凌厉:“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那一片混乱的记忆,已经成了她的逆鳞,除了哥哥之外,没有人可以碰触,就连亲近的姐姐都不知道。如今被人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心中竟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燥乱和浅浅的恐惧。
“嘛~别生气啊……”男子轻笑。
他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去触碰别人的逆鳞,彻底让稳定不下来的晓愤怒了。她抽出那条血红色的软鞭,身子微转带动离心力,鞭子呼啸着发出奇异的声响,直接冲着男子的面门砸了过去。
黑发男子原本不在意,可是眼瞅着那条鞭子抽下来,他竟然觉得眼皮直跳!!血红色的……不好!!他的速度很快,瞬间发动鬼凭‘镜花水月’,让那孩子以为她打中了自己出出气。
其他人也被晓的阵仗吓了一跳,更加奇异的是——那被抽的男子身形渐渐消弭,不过片刻,就没了影子。
“怪事。”新利路摸摸后脑勺,一副二百五没人理的样子。
……
睡梦中,晓似乎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虽然说不该看到,但是看到了之后,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那是一个幽静的庭院,装饰的既繁华又温馨,还有一种淡淡的霸气。她不禁思索,难道布置庭院的人,是女人吗?
石桌古朴,院落干净……还有两棵看起来很年长的大树,院子里错落的石灯,几株嫣红的彼岸花,飞舞的蝴蝶……她是不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呢?
梦境回荡起来,像是水滴入了镜面,画面变得模糊起来。
似乎能听到琴声,带着异域的感觉,很悦耳。欢快的音调里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悲伤,掩盖住悲伤的,是心中向往的希望。
庭院里的人很多,不是人的也很多……
那一头红发的少年……应该是哥哥吧。虽然看起来消瘦,却格外强大,弯曲的红发给人一种狂放不羁的感觉,说话间会露出两颗危险又可爱的獠牙。
‘晓只能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度过这一生,决不能被人发现她和我们牵扯不清。’
是谁在说话……
‘没有谁能压制住神明的记忆,她迟早会记起我们。’
谁……是在院子里拿起和扇跳舞的女人吗?还是……那个有着薄凉笑容的男人?
‘她已经记起我们了。’
晓在心中轻笑,她竟然不觉得害怕,对,她不怕这些没见过的‘人’。她只是有一些心慌,心慌而已。
白裙白衣的女孩问道,‘等待她的日子,真的很无趣呢……呐,卡丹兹,你说我们是什么呢?’
哥哥的声音很低沉,‘我们只是在这儿描绘看不见的东西的形体,吟唱听不见的歌谣,用这双手捧著失去的东西,我们就是这样的生物。’
‘呵……谁说的?’
‘夭夭的旧友。’
‘很有趣。’
晓暮然惊醒:“夭夭!”
梦中的事情,似乎只是一场梦而已。只是他们的存在太过真实,所谓真是并不是她能看的多么清楚,而是,那种毫无违和感的熟悉。
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事情!自己到底是什么啊!
“呦,你醒了?”不怀好意的低笑。
天色还朦胧着黑暗,晓却觉得胸口一片寒凉,她下意识捂住敞开的前襟,恨恨的念着身前男人的名字:“尸、良。”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对方的声音映着月色,简直森寒到了骨子里:“做你。”
晓刚想喊人来,却被一柄匕首划破了脖颈上的皮肤,刺痛、冰凉。她忍住疼痛,抽着气低声问他:“你记恨我?”
“当然。”
晓咬牙说道:“你要杀我姐姐,我动手有什么不对?如果是万次和你交手,你就不会完整的在这里呆着了。”
尸良的刀子顺着她的脖颈滑下,冰凉的刀刃一寸寸舔过她的皮肤,引得她振振发抖。她的样子似乎取悦了他,他俯下身,舌尖舔过那些不深的血痕。
危险而淫靡。
“可是我也不会感谢你。”
晓盯着他,她怎么会惹上这种人。
“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会住手。”尸良贴近她的脸,压低了笑声:“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你敢叫,我就敢废了你。”
“不过,我现在还真舍不得弄坏你。”
晓拿出枕头下面的匕首,扬手扎向尸良的眼睛:“滚!”
尸良真的比她强太多了,匕首甚至还没有扎上他的皮肤,就被他抓住手腕停了下来。
“敬酒不吃。”
之后的事情,堪比两头撕咬的野兽。
一头野兽为猎豹,一头野兽为牙齿刚长齐的猫。
猎豹与猫撕咬,谁胜谁负?
答案很明显,猫虽然张牙舞爪,但是依旧抗不过猎豹的力气。
猫满身伤痕……
晓红了眼睛的那一刻,只觉得液体浇在了自己的身上……猩红的、温热的、让人舒畅的……血液。
“我说过,你是我的。”
红发少年的刀直接捅进尸良的胸膛,似乎还不解气,他手腕转动,扎在尸良身体里的刀同样带给尸良剧烈的疼痛感:“你……!”
晓的身子被血撒了满身,她愣怔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下来。
“混蛋!!”尸良抄起他的长刀向身后挥去,‘锵!’的一声,在距离少年一寸的位置猛然顿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刀锋一转,尸良的刀子对准晓,只可惜他还没有下手,便被少年的武器甩了出去。
少年不再理会死鱼一样喘息的男人,他缓缓蹲下,看着晓的样子,皱起眉头:“真狼狈呀。”
晓的身子被鲜血浸染,斑驳的血迹和白皙稚嫩的身体上,是小刀划过的浅浅伤痕和暧昧吻痕。凌虐的姿态,让他想对她做点什么。
“……哥哥……”
似乎刚才的噩梦依旧在缠绕她,她嗫喏着他的名字,原本灵动的双眼,安静的死寂。
房间内怵然出现一个陌生的青年:“卡丹兹,你不该这么做!”
看到被褥上坐着的女孩瑟缩了一下,青年压下心中的愤怒,瞥了一眼躺在角落半死不活的男人,最终无奈叹气。
“不该怎么做?”红发少年的脸被投射进来的月光半遮半掩,危险的气息在房间内肆意压迫着空气,但是,晓竟然会觉得……安心。
少年的手温热修长,骨节分明,拂上她脏污的脸颊,大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与血,磨砂的她眼角生疼,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留在这种世界,没人能保护你。”深渊一般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扎的她心口微搐,他低哑的声音蛊惑着她:“你会越发美丽,像今天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在看到晓眼中晕染的恐惧之后,红发少年满意一笑:“抛下这一切,我带你走。”
晓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最后她点头。
“卡丹兹。”青年的声音有些骇人,他几乎一字一顿的警告他:“你不能。”
少年嘲讽一笑:“不能?我说过,她是我的。即使只是一个躯壳……都只能是我的。”
青年心中已经说不清楚,当年赫莉忒亚将这只恶魔带在身边,却想不到他是这样的狼子野心:“你的?!你口气不小!”
本是如画一般的人物,却散发出这种碾压天地的气势,晓几乎下意识的缩进红发少年的怀里。
“胜画,她转生一世,赎清罪孽。不管怎么样,这样也已经够了吧。”
少年的脸颊贴着晓的脸颊,在她听不懂的话语中,腹部传来刺痛,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红发少年,喃喃问道:“哥哥……你……要杀我……”
……
晓消失了,凛发疯了似得找了她三天,最后她只能抱着晓睡过的被子,满是血迹的被子,无声痛哭。
凛的目标移向一同失踪的尸良,他那种人,伤害她妹妹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就连和尸良一伙的无骸流,也认定这件事是尸良做下的。
她和万次走在江户的大街上,幽魂一般。
“嗨,听说没有,山林里的木栾子树,花全谢了,怪异的很呐!”
“我听隔壁上村家的也这么说的,你说这多奇怪了啊!”
凛快步走过去,对那两个闲聊的妇人问道:“你们说什么?为什么会全谢了?!明明不是这个季节啊!”
妇人看她情绪激动,后面还跟着一个不好惹的男人,连忙说了两句“谁知道啊!”便躲回了家中。
凛看着远方,“万次哥哥,晓……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啊。”
凛说不出那个‘死’字,万次同样不忍心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