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木开》蜗牛夏苒

73、【番外续】同一片天空，不同的彼方

　　【番外续】同一片天空，不同的彼方
　　“怂，还好我哭再久眼睛都不会肿。”
　　高考前两个月的午饭路上，陆研妍这样笑着对顾琮珑说。
　　“我……我昨天和小狗他说开了……”陆研妍没有哭，双颊微红，甚至脸上带着笑意，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唉，那个家伙……他一直在说他女朋友……”
　　“你干嘛去找他啊！明明都等了那么久……”
　　“担心他压力太大啊，结果他就一直在把话题往他女朋友身上扯。”陆研妍在笑，却不像平时蹦蹦哒哒那样轻快，低着头，“他叫我不要想太多，要好好高考……”
　　顾琮珑记得陆研妍有个又哭又笑的晚上，那天陆研妍她的空间头一次收到程粱晖的留言：「队长，你要心无旁骛地好好加油，我永远是你的主力。」
　　心无旁骛……心无旁骛呵……
　　看得清的装着傻，用针小心地戳着气球，却又怕爆炸。
　　“他说：‘队长你只有一个人，我还要担上我的女朋友，还要考虑我们的未来。’……我把话题扯开，可他一直提。”陆研妍敲敲胸腔，还在笑，“就像被插了好几刀，差点在电话里哭出来。他是我的主力啊……”
　　他是她的主力，她是他的队长，即使从未一起打过篮球，依旧是。
　　他是她的主力，她只是他的队长，到底Captain≠Mrs.Right
　　就像顾琮珑敢猜却不敢说的那样——跨年夜的“大礼”就是程粱晖拜托人“送”的。
　　他想尽办法委婉，她拼尽全力执着。只要不是他亲口说的，她就可以不信，不信，不信！于是那天终究来了，捅破了窗户纸，拒绝了死守。
　　陆研妍因为他的细腻温柔而将城门失守，又因为他的细腻温柔在毫无防备的胸膛上剜出了一个个血口。
　　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如果他没有来到她的身边，以单身的身份，陆研妍怎么可能毫不自知地沦陷；如果他没有在她沦陷后语前女友复合，陆研妍又何必像一只畏怯的迷途幼兽，只能凭着本能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除了顾琮珑和董筱勤，每个人都对陆研妍说——别想了，他有女朋友了。有个男生这样开玩笑——研妍，你可以排队啊～研妍捂着脸骂——他又不是排了队就能等到的，要排队不知道多少人排在我前面呢！我提前预定够不够？！
　　心知肚明，执迷不悔。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千千万万个放弃的规劝，而是一个走下去的理由。所以顾琮珑从来不劝，偶尔也喟叹，幸好他还没有女朋友。
　　她们没有去诅咒的歹毒，只有默默守望的卑微。陆研妍与程粱晖的女友终会有一个人承受命运给的创口，而决定权握在了他的手上，毫无疑问，他选择研妍去承担。
　　陆研妍伤疤未好便又忘了痛，蹦蹦跳跳地红着脸对顾琮珑絮絮着小狗的种种。大大咧咧的陆研妍只有这时候才最像个青春期少女，如果可以，她们想永久保留。再如何，也不过两个月了……他就与她再寻不到可以言说的瓜葛……

　　他们终究没有在一起。
　　顾琮珑曾与董筱勤言说过她的梦境，路过的陆研妍恰好听见了“程小狗穿军装”这句话，当场红透了脸，捂着鼻子跑远了。
　　陆研妍没有听见有关Hardy的桥段，但命运总是让顾琮珑与董筱勤心惊。
　　陆研妍在多年以后嫁给了一个中德混血儿，德文名竟恰好是Hardy，但终究与梦里大不相同。现实中的Hardy穿军装也仍是清秀了些，倒是十分耐看，性子看似刻板，实则羞涩得可以。又过了几年，陆研妍心心念念的儿子出生了，德文名字没听说，乳名噜啊噜，混血儿长得十分讨巧，却不同于爹妈，淘得很，却确是亲生的。陆研妍为此苦恼，顾琮珑却很看得开，她想陆安路的愿望实现了，这辈子可以做个孩子，真正的普通孩子。
　　顾琮珑和董筱勤再难看见陆研妍捂着脸羞臊的模样。等下一次，估计是她被长大的噜啊噜帅哭的时候吧？
　　除了陆研妍自己，没人说得准她对Hardy什么感情。不再羞臊，也许只因为早已不是春心荡漾的小姑娘了。总之，她很幸福，在大家眼里，在生活眼里。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完美无憾。

　　不管最后曾许熠是不是选择了曾佳音，已经把那句哽在心上的“对不起”与心里那么多“谢谢”都说尽的顾琮珑可以对自己说——够了，已经没有遗憾了。
　　在不久的未来，顾琮珑终于有了初恋之后，她想了很久，她是真的暗恋过曾许熠。暗恋是属于一个人的一场盛大偶像剧，或许她的男神曾许熠于她真的是偶像神祗一般的存在。
　　无论怎样，他都是她不落的小太阳，占据了她生命中一段无可替代的岁月。如果说有时遇见一个人只是为了教你学会一些事情，那曾许熠大概就是那个让她蜕变成长成更好的自己的赫尔墨斯，所以她才更值得未来那份甜到暖心腻死人的感情——当他们都被锻造成对方挚爱的模样。
　　那个他和曾许熠诸般不同，从不曾高冷而不可触及，不帅，却把她宠上了天，没人说得出他半点不好。他是她的大龙猫，无时无刻不在的怀抱，触手可及的温暖，即使不在一个城市，她也每天都幸福地欢笑着。暗恋曾许熠的那些岁月，她学会了很多很多东西，坚强得可怕，可他把她的武装一点点卸下，在他面前她就是个什么都不需要会的孩子。
　　梦境里那些故事虐得痛彻心扉，可或许是平行时空这头的她，除了虐狗还不知道虐为何物。他是她的初恋，她亦是，再没有哽咽在喉的竞争者与惧怕，更不必担心什么藕断丝连的前任。她嘻嘻笑，也许哪一天，倒是她成了别人眼中恨得咬牙的前任。虽然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想过分手，也横竖想不出能让他们分手的理由。
　　人生或许没有那么多设想和认定，如果谁能从一开始就知道幸福既定的模样，那命运怎么能够开得起玩笑给予惊喜呢？总是要笑着的，每个人都值得幸福。

　　听完顾氏奇梦会的董筱勤一看见自家闺女秦铧就会想笑，然而他们之间真的是比无水乙醇还纯的友情。
　　顾琮珑和董筱勤都在女生撑起大半边天的大学。然而在男女比例差别更大的N大的董筱勤依旧被无数人追，噢，她没有考上S大，却去了那个她们都爱的城市。她没有和秦铧发展出别的感情，却也是谈了一场没有分手的恋爱。对方是F中一个白净有腹肌的正直暖男，符合了董筱勤的一切幻想，终于在毕业后把女神追到了手。两个人十分登对，就如同梦境里那般静谧，羞涩到相敬如宾，可站在一起满满都是温暖贴心的味道，除了祝福，让人连羡慕嫉妒恨都说不出。他没舍得让筱勤来回奔波，毕业后直接回了F城工作，每晚都带她去河畔散步看星星，深厚的天文学积淀，让董筱勤一说起他就是幸福的星星眼。
　　秦铧和董筱勤关系依旧很好。秦铧在高考中一切顺利，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X大，去了另一所名校，意外的，和董筱勤在同一个城市，开始了为陆研妍三天两头跑腿的日子。

　　至于顾琮珑——就像陆研妍预言过的一样，“就算X大男女比例8:1，你也绝对是被剩下的那个。”她也去了大东北，D大，不幸地与何廖同城，学校正巧不巧是男女比例1:8，嗯，女8，她注定剩下。——于是，顾琮珑只好女儿当自强，好好学习，赚钱养柯基，做她天天在学长学姐学弟学妹间嬉闹卖萌的正能量小天使，受律律等一众小天使的关心，争取考研回到她梦里一切开始的地方。可是这次陆研妍错了，顾琮珑撞开了大学的大门，也撞上了一大片桃花，心心念念着F中的她最终和F中一个学长在一起，很巧很巧，恰又是实验二班出身，拥有很多她崇拜的地方。后来的幸福让她更加努力，为了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而奋斗，X大已经不足以满足她的野心。梦想，永远不怕无法实现，实现了是圆梦，失败了是青春。
　　顾琮珑最终还是去了在梦中有一念之缘的大东北，看到了人生的第一场雪，一个人看的。北国之风确是比南城凛冽许多，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她的穿着总是让北方同学咂舌，说是不是一个季节，说她是小火炉，她总是想笑，以往507的妹子们总爱调侃她，因为她在早上喜欢问董筱勤，冷不冷，要不要穿秋裤。回不去了，不知道，是气候真的没那么冷，气候变了，还是她变了，或是那些身边的人，变了呢？顾琮珑想，总是要经历一下，才能知道，她曾经想看的北国雪，她曾经畏惧的北方寒，又或是暂未能成行的雪原、欧洲，只是不知道那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又是谁呢。
　　虽然不尽人意，也没能如约上同一所大学，但顾琮珑和舒晓漫都去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人生那么长，她们总是能够见面的。就算不见面又如何，她是她永远的破猫咪，她是她不忘的死珑葵。
　　梦里顾琮珑总玩笑是舒晓漫那破猫长太美，让她不得不埋没在茫茫人海，做片安静的小绿叶。但实际上小初同学聚会的时候她还是惊艳了一片少年——多读书，容颜自然改变。无论如何，她得感谢那段岁月。
　　在聚会上成了医学生的何嘉菲愈发突显出理科生特性，她拒绝了高中同学的示好，和解剖图恋爱了，成了医科大学霸。她的世界充满了福尔马林和手术刀，让顾琮珑恨恨了好久——你这死加菲就不能好好受点文艺熏陶吗？老子不想和你说话！
　　当然在那些疏离的面容前，顾琮珑还是从容优雅的。
　　何廖果然没有女朋友，就算在工科校区，他连男朋友都找不到。他们再无可能，挂着朋友的名分，却鲜少联系。在异国他乡，总算也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了，然而，二十岁得到十岁的玩具，真的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顾琮珑已经暗恋过了男神，拥抱了真正的幸福。
　　何廖需要长大，长大成一个男子汉，而不是天天等着别人把事情做好了喂给他。顾琮珑放手了，再也不想像老妈子一样处处帮他张罗了。没错，梦里那危急时刻总能有点用的何廖，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只有危急时刻总能帮上他忙的顾琮珑。顾琮珑想，那个梦，是在告诉她，时候到了。又或许，遇见江湖、遇见曾许熠、遇见秦铧、遇见学长……遇见F中的每一个男孩子，都是在告诉她，她原来的眼光有多差。大学没多久，顾琮珑最终还是没能忍受下去，大吵一架后，她和何廖七年多的友情宣告破灭，正式绝交。曾经谁都没有想到的结局，但顾琮珑简直快乐得飞起。人，有的时候必须学着去丢弃，丢弃那些不快乐的友谊，才能更好地被幸福环绕。
　　江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独来独往惯了，连学长学姐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毕业之后，顾琮珑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道心里装着麻省的少年，到底去了何方，是否安好。但那特立独行的少年，一定会站上他人生的高点的，她坚信。
　　曾许熠与曾佳音的未来，顾琮珑不曾去打听，反正那是没有她容身之处的未来。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侧耳倾听——滑铁卢之役，她的滑铁卢，他的滑铁卢，那么骄傲的他们，一个去了大东北D大，一个留在了F城F大，南城北国，天涯海角。而糯糯还是那个甜甜糯糯的开心果。毕业那一天起，她们之间的隔阂似乎消弭了不少，只是，他们——并没有在一起。惋惜的是，有一身才华的糯糯随大流去了别的专业，后来的后来，糯糯似乎出了国，左右逢源的她一直很好，嗯，会一直很好。
　　毕业后，顾琮珑看淡了，她越来越享受只有一个人的时光。她还相信爱，哪种爱都好，世界再苍凉，也会藏着温暖，她总会有下一次奋不顾身。
　　没有人追，也没人让她想去追逐。那就等着吧！
　　至于等什么，谁知道呢？
　　也许是明年花开。
　　而她，还是等到了，真正专属于她的向日葵。
　　心向暖阳，花终绽放，你的花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