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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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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呀!”当我睁开眼睛时,哪还有古宅里的样子?四周皆是一片冰天雪地。先生啊,拜托您能把我送到个有生气的地方么?这天寒地冻的,不见一丝绿意。
冰雪,只有冰雪。
“呼~”我一个深呼吸,从雪地里慢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积雪,看向远方,只好无奈地拔脚在雪地里艰难地走着。
走了好久,还是一样的景色,一样的白色。似乎,我还在原地踏步。
这寒风凛冽的,那种直入骨髓的冷,我感到自己都快变冰块了。脚步都有点挪不动了。我的身上裹着一件先生给的裘衣,这点我到是有点感谢先生了。我只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眼皮沉沉的,睁不开来。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商旅在雪原上行走时,马儿身上的铃铛声,叮——铃——
“薛少,那里有个人!”唔,是谁在说话?
“去看看。”那是一个较为青涩的男子的声音。此人,怕就是那被唤作薛少的人了吧。
我努力地想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我见到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少年对我说话。你在说什么?我努努嘴唇,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四周一片黑暗,我仿佛有看见了那个在公交车上幻想里出现的素衣女子,那女子模糊的脸上有着泪水,嘴唇不停地张着,合着。似是在说话,我努力像前跑去,我想看清她的脸。我的母亲。我飞快地奔过去,可那女子却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够不到,反而在飞快的向后倒退着。母亲!我想喊,却喊不出来。母亲!
“胥余,胥余......”
......
“薛少,那女子睡过去了?”一直站在帐篷外的临高问着刚从帐里出来的少年。
“是啊,还很不安稳,一直在那拉着我的衣服叫母亲。”少年把衣衫的一角拿起来,只见上面布满了皱痕。
“母亲?哈哈!薛少,没想到,你也会被人家姑娘拉着叫母亲!哈哈!”临高大笑起来。
“混蛋!再笑!”少年满脸的怒气。
“哈哈!”临高没有因为少年的怒火而停止了笑声。
“混蛋!你给老子站住!”少年向临高追去,“站住!有本事别跑!混蛋!”
只见临高在前面飞快地跑着,还一路大笑不止,后面是一个满脸怒火的少年在追赶着,还一边大骂不止。
......
帐篷里,少女的脸色渐渐平稳了,口中轻轻唤出,“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
眼皮沉沉的,我努力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了。
只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穿着狐裘的少年坐在我的一旁,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是一副冷漠的嘴脸,他死死地看着我,见我醒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变成了一副冷漠的嘴脸。我们彼此都静默着。
“是你,救了我吗?”我只好出声打断这长久的尴尬。
岂料,那少年并未回答我,只是看向一旁。
莫非,又要陷入尴尬了?
“我......”我刚要开口,那少年抢先说道:“在这北境之地,毫无人烟,姑娘你怎么会昏倒在这里?”说完,少年用他犀利的双眼死盯着我。
“呵......”我怎忘了这点,先生啊,您老可把我害苦了呢。这就叫欲哭无泪。我干脆心一横,道,“这位小哥,其实小女子是和家父一起来走商旅的,路上与家父失散,小女子体力不堪,昏在了雪地里。幸得小哥相助。小女子在此,谢过小哥。呜呜,家父也不知是否会...遇难呢?这天寒地冻的。呜呜......”我一边说,一边装模做样地擦起了眼泪。
少年微微皱了下眉,说:“怎么称呼姑娘”
“这位小哥,小女子名胥余。”我轻声细语地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人明显地颤了颤,我相信他也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胥余......姑娘,我叫薛梓柯。”他说。
“啊,梓柯小哥。”我满脸笑颜。
“......姑娘叫我梓柯便可。”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梓柯。那你也唤我胥余吧。”
“那好。胥余,你就先休息吧。估计再过半月就可以回薛国了。到时,我带胥余去找令尊。”梓柯走了出去。
令尊?我父亲早就走了,怎么找?反正到时候再说。睡觉!
“薛少,那姑娘......”临高看着梓柯,欲言又止。
“带她一起回薛国。”梓柯摆摆手,示意临高退下。
梓柯望向那白茫茫的雪原,轻叹一声。
三天后。
北境边缘。
“临高,要到了吗?”我穿着一件梓柯给我的狐裘,骑在马上,问着前方那个满身肌肉的大汉。
“胥余姑娘,要到了。马上就能出北境了。北境过后到大圩,经过原山,再经过虚源诚,就可以到薛国境内了。”
“好远......”听着那些地名,我的头都大了。
“就先在大圩买点物资吧。”梓柯骑着马,在我后面说。
“是,薛少。”临高恭敬地说。
真不知道梓柯是个怎样的大人物,竟然穿戴都如此之好,还有一群武功高强的随从。究竟是那个世家的公子呢?据临高说,他们来这北境,是为了找那预言之中的胥家之人。啧啧,胥家之人,我不就是一个么?
走了好久,四周的雪原景色渐渐褪去,变成一片大漠,紧接着,我们来到了大圩。
大圩,是一个处在孟兰国与北境之间的小城,是沟通北境与内陆的要道,从这里向北境的方向看,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戈壁风景,以及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戈壁中的沙生植物。这些景物和金黄大漠,绿草,衬以蓝色天空,构成了一幅辽阔壮美的神奇画面。
“到了,进去吧。”梓柯骑着马飞快地向大圩奔去。
来到大圩城门前,可以看到,大圩的城墙之上立着一块石碑,那饱经风霜的石头上面用苍劲的字法,写着:
华胥一梦,一世浮生。
“这是一个乱世。人人都渴望得到平安的一生,可是,那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这里呀,是华胥古境。而我们,皆是‘神’的——弃子”
“华胥一梦,一世浮生。”我喃喃道。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火红的身影,绝世而独立,张扬而静美。
“等等,等等我!”我向那道火红的身影追了去,耳边似乎有人在喊些什么,但我什么也顾不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那道身影!
喧闹的集市,湖畔的柳树,我追上了一座石桥,那人停了下来,站在桥的那畔,回首,向我望了过来。
“有事否。”冷冷的语调,像是那冷夜的雨,泠泠作响。
那一刹那,我看清了她的模样。
前世忘川河畔,奈何之上,刺眼的火红之中,是谁在低喃。
一句承诺,响彻在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