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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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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淼,外有人找。”一同学嚷嚷着。
我抬头望向窗外,左琴那丫头正像小狗似的看着我。唉!夏天的知了,很烦人。
“三儿。”琴儿一见到我出来,便如同瞧见棉花糖一样粘了上来。我躲开她热情的拥抱,说:“别往我身上粘,热!”琴儿嘟起了她的嘴。
我将琴儿拉到走廊的窗边,贪恋着吹进窗的一丝丝微风。我转过头,看见琴儿头上渗出的汗珠说:“这么热的天,跑过来找我,可不要说是……”
“三儿,我要跟秦炎分手,他欺负我。”瞬间转变的哭腔。
我就知道,自从琴儿跟秦炎在一起后,每一次来找我,准是这一句。
“知了,知了~~~~~~”别“知了”了,很烦哎!
“是吗?你确信要和秦炎分手?”我瞟了瞟她的肚子。
“我……我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她撇撇嘴巴。
“噢!”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窗外是一棵茂密的大树。阳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地坠落在草地上,落在眼前的窗台上,我伸出手,转眼间手心中装满了闪闪的星星。它们在我的手心左右摇曳着,很美,但却抓不住。
“三儿,你怎么都不管我~你和秦炎都是大坏蛋。”琴丫头又哭了。
“秦炎怎么还没来电话?”我小声嘀咕着。
“什么?”琴儿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
“你每次和他生气,闹失踪,他总会打电话来的。今天似乎有点晚了,你是不是……”话还没说完,手机便想起来了。
“你瞧,你老公来电话了。”我按下通话键,一切似乎都静了下来,耳边只能听见秦炎的呼吸声和说话声。
“小淼,琴琴在你那儿么?她又和我闹脾气了。天这么热,要是中暑了怎么办啊?”秦炎的声音很着急。是啊!天这么热,但为什么心却那么冷冰冰的呢!
“她在我这儿呢!你……来接她吧!”听他松了一口气,我接着说:“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不过来,我会将她转手他人。”
关掉手机,喧闹声又传入耳中。夏天,何时能过去,这般苦闷煎熬何时才能摆脱。
“琴儿。”
“嗯?”
“你可否不要再跟秦炎闹矛盾了。”我看着琴儿,认认真真地说,“两个人能在一起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秦炎是个好男人,你们能在一直在一起的话,将是一件美好的事,你也会很幸福。但如果你一直这样使小性子,秦炎总有一天会受不住的。到那时候,吃亏的不会是他。”
“三儿……”琴儿欲言又止。她转过头看向窗外,让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气氛有些沉闷、压抑。
“好了,笑一笑吧!总皱眉头对宝宝不好,瞧你和秦炎。女美男俊,可不能生个丑不拉几的宝宝。那时我可不要做他的干妈。我想抱漂亮的宝宝。”
“三儿,你歧视宝宝。”琴儿抱着胳膊,怒视着我。
“歧视宝宝?”
“对呀!不管是漂亮的宝宝,还是丑丑的宝宝。我都会爱,你也要爱。因为不管怎样你都是孩子的干妈。知不知道?”琴儿好凶。
“我知道!!”我不敢说我不知道,琴儿爱这孩子爱得谁都不认,连秦炎也比不上。
和琴儿胡扯了一段时间,才看见秦炎匆忙地跑过来。白色衬衫有点乱,清秀的脸上渗出许多汗。看来,他真的把我的话当真了,也看的出,他真的很担心琴儿。
本以为她们又会上演重复的片段,所以我打算回教室,但事实却有点脱离剧本。
本应该在男主角声声道歉下才愿意原谅的女主角,居然先开口,而且语气尽显小女人风范:“秦炎,你来接我啦!对不起,这么热的天,让你这么着急。下一回,我保证不会再乱发脾气了。”
秦炎和我都呆住了。
“琴琴,你怎么……”秦炎呆呆的表情很可爱,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
“秦炎,不要这种表情嘛!刚才三儿对我说秦炎你是个好男人,要好好珍惜,老是对你发脾气,你会因为受不了而抛弃我的。所以啊,为了以后我的幸福生活,我决定再也不耍小孩子脾气了。”琴儿抱着秦炎的胳膊半撒娇半正紧的说。
秦炎没有应声,只是看了看我。用眼神答谢么?可为何我看见的是充满失落与悲伤的眼神。看来天气太热,我有点中暑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你和秦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得帮助你了,不然我要帮谁?”
“秦炎,我们回家去吧!流了一身的汗,我想回去洗个澡。”琴儿摇着秦炎的胳膊。
“好,如果中暑了就不好了。”秦炎温柔的笑着。
“三儿,我们走了,你要好好学习呀!拜拜~~~”琴儿没心没肺得向我摆手。
秦炎也轻轻说了声“再见”,便带着琴儿离开了。
我抬头望向那树冠,阳光从树顶直射过来,刺痛了我的眼睛。真的是刺痛了,不然我怎会流泪。蝉儿们依旧欢快的歌唱,似乎在他们的生命中只有不停的歌唱,才能不会寂寞。我也会唱歌,但为什么,心依旧会那么空虚,那么孤寂。
琴儿,你知道么!其实,我真的很想取代你站在秦炎身边,因为,我真的,好爱他!
我和琴儿是发小,因为家挨得近,两家的关系也特好。听妈妈说,如果我和琴儿之间有一个是男孩的话,两家准会定下娃娃亲。可惜四老的美梦在我出生后破碎了。
别看琴儿那小妹妹相,其实她还大我几个月。不过,一直以来,都是我比较像姐姐。三儿这个外号,是我们刚上小学时琴儿取的。那时班上特别流行起外号,她也喜欢凑热闹。于是她说:“淼儿,你的名字有三个‘水’字,我就叫你水三儿吧!好不好?”我说不,太难听了。她说外号当然得难听了。但我死活不同意,为此,我一个早上都没理她。后来,她屈服了:“好淼儿,我不叫你水三儿了,叫三儿吧!好不好?叫三儿、三儿”她就这样哀求着。我没办法了,就答应了。反正“三儿”也不难听。本以为过一段时间,她便会厌倦。到那没想到她就这样叫了十几年,而且“三儿”成为了她的专属,从不让别人叫。
我和琴儿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班,我们也发誓要念同一所大学,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但愿望终归是愿望。起初是美好的,但结局常常是心酸的破碎。
高三那一年,左阿姨突然去世了,真的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这么去世了。但事情并没有完结,左叔叔不知因为太过劳累,还是太过悲伤,下楼梯时没看清路,摔断了右腿。两天内,两位至亲一死一伤,这让琴儿差点崩毁。起初,她一直哭,哭的所有人的心里都发酸。后来,眼泪哭完了,便发呆。我害怕她会想不开,所以就一直握着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
这件事后不久,琴儿便退学了。
我们还有几个月就能毕业了,我问琴儿为什么要退学,她可以念完书的。
她说出了这事,她已经没有心思念书了。她想靠自己的力量支撑起那个残缺不全的家。她说三儿,对不起,她无法履行约定,她得提早步入社会了。
我哭着说没关系,只要琴儿不后悔,我一定会支持。
琴儿说:“等你大学毕业,我说不一定已成为了大老板。”
我笑道,那以后得请你多多关照了。
琴儿笑了,笑得很美丽。她说:“那是当然,说不定你还会成为我的部下。”
那时,我觉得,我们的琴儿真的很坚强。
后来,我上了大学,琴儿在社会上打拼。我们并没有因为差距而疏远,反而比以前更加亲密。
大二时,我遇见了秦炎。那时,他已经大三了,而且刚刚被选为校学生会主席。我的视线就这样定格在站在主席台上的他。秦炎称不上很帅,但也属于女生所向往的那一型。秦炎各方面都很优秀。他待人随和,工作认真,学习也很好,就连体育也是相当的棒。他的爱慕者很多,而我,也喜欢上了,喜欢上他温柔的笑,喜欢上他认真的表情,喜欢上他在体育场上的身影……心,就在每一眼中渐渐沦陷了。
喜欢他,却不敢表白。平时觉得自己胆子挺大的,但一碰到爱情,我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只是有事没事在他身边绕,只希望他能注意到我。日子就在我的虚度下过了一个月,本以为我的爱情就这样了,没想到秦炎这个“无眼”男终于发现了我。那天在图书馆,我正对着秦炎发呆,秦炎突然站起来,走过来说:“同学,你书拿反了。”我惊讶的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睛,羞愧地赶忙低下头……后来,他看见了我,就对我说:“小花痴,下回想帅哥之前,先检查书放反了没。”也就这样,我们莫名其妙的渐渐混熟了…… 但,我依旧不敢表白,怕吓跑着来之不易的友情。
现在,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我鼓起勇气向秦炎表白,现在可否会不一样,但后悔终就是空虚。当初的胆怯,让我失去了秦炎,也失去了爱情。
琴儿21岁生日那天,我带秦炎去参加了生日party。本想把他介绍给琴儿的。但,带去了就后悔了,不拘小节的琴儿很快便和秦炎谈开了。那一会儿,我真的很想把秦炎藏起来,不让他们见面。我怕,我怕秦炎会被比我漂亮比我可爱的琴儿吸引。我知道我这样想很自私,但我真的不想失去秦炎。但现实依旧是残酷的,不管我如何阻止,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秦炎生日后,不久,他们便在一起了。再后来,琴儿说她怀孕了。
我想逃开,我真的想远离他们。我不能和琴儿抢秦炎,况且我根本抢不过。但我又不能看见他们在一起,因为心会酸痛的厉害。可我逃不开,琴儿总是隔三差五的来找我哭诉,秦炎为找她也会找到我……我承认,琴儿自从和秦炎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快乐了许多。琴儿家出事后,琴儿的笑容里总有一丝落寞,而我抚平不了这丝落寞。我是琴儿最好的朋友,但依旧成不了家人。琴儿是需要家人的爱,而秦炎给了琴儿爱,给了琴儿家,给了琴儿最爱的宝宝……所以,我告诉自己,爱情,已经抓不住了,就努力握住友情吧!握紧和琴儿和秦炎的友情。爱情的伤痛终会淡的,尽管这个过程会很长很痛苦,但终究会淡……
漫长、烦闷的夏天终于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秋天,我最爱的季节。琴儿总说我是个矛盾体,性格开朗活泼却迷恋上了秋天的萧瑟忧郁。我想她说的应该是对的吧!我爱秋天,爱枯叶纷飞,爱白雾漫天,也爱那种寂寞的感觉。也许在我的身体中还有一个寂寞的灵魂,不同于表面灵魂的另一种灵魂……
天气越来越凉,琴儿来的时间也很少了。但我去照顾她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没办法,谁叫她怀的是我的宝贝干儿子呢。
不过,即使我和秦炎把她照顾的很好,琴儿却越来越瘦,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虽说怀宝宝很辛苦,但琴儿瘦的也太离谱了。我说要带她去看医生,她总是笑着说不要。她说医生看多了对宝宝不好,她想生一个健康的宝宝。无奈之下,我只得放弃,然后尽自己的全力把她照顾的更好,但琴儿依旧再瘦……
但上天真的很不公平,它让琴儿如此辛苦的怀宝宝,却没有给她哺育宝宝的幸福。
刚过了冬天,琴儿在一个夜晚为秦炎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而她却没有看到。那天,我才知道琴儿有心脏病。心脏病怎能生孩子。
我哭着问医生,为什么琴儿有病,还让她生宝宝?
医生告诉我,每次做检查,琴儿都只是一个人来,他见不到别人,也没办法通知家人。后来孩子没办法打掉了,他只能叫琴儿保护好身体。
“医生,你是救人的啊,为什么你不救活她?她那么坚强,那么坚强……只要你努力一下,她不会死的。医生,快……快回去救她,说不定,说不定她还能抱宝宝……她那么辛苦地怀着宝宝,还……还没……还没看一眼,怎能……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她还那么年轻,她……还要照顾宝宝……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我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抓住医生的胳膊。
“对不起,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抛下冷冷的一句话,医生拉掉我的手,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一直没有停。
而站在我身后的秦炎一直都没有说话,一直都没有……
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无法思考。我就这样呆呆地做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听觉、视觉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掉了,只留下撕心的痛。
“请问……您是三儿小姐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叫醒呆滞的我。
“嗯?”
“请问您是三儿小姐么?”声音依旧温柔。
“嗯!我……是。”
“这是医生叫我交给你的,他说这是左琴小姐托他交给你的。”
“琴儿?给我的?”
“是的。”白衣护士递给我一封蓝色额信,转身离开了。
三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和妈妈在一起了吧!
三儿,你一定会怪我不懂事吧!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呀!但上帝总是对我不公平,知道吗?妈妈也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爸爸因为妈妈,心也死了。我,孤单一个人了。但,幸好,我还有你,还有秦炎。
三儿,对不起!其实我一直知道三儿你很爱秦炎,我也知道,三儿为了我一直丢痛苦着。但我只能装作不知道。我自私的认为,我的爱是不能长久的,所以三儿会有很多时间跟秦炎在一起。三儿,如果我也有和你一样长久的生命,我一定不会和你抢秦炎,因为我会有很多时间去爱上别人。但,我的生命如此的短暂。我害怕,害怕我放弃了秦炎。我便不会再遇到爱情了。三儿,原谅我的自私,好不好?
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不能生孩子。但我也知道,就算我不生孩子,我也活不久,所以我想让孩子替我继续活着。
三儿,你知道么,怀孩子真的很辛苦。但我不在乎,因为在这几个月中,我获得太多太多的爱。秦炎对我很温柔,他宠着我,大事小事依着我,跟他在一起,连空气都是那么的甜。
还有爸爸,自从妈妈去世后,迷上烟酒的他。在得知我有孩子之后,就再也没在我面前吸烟喝酒,而且他还常给我煲汤喝。你知道么?这是我在妈妈去世后第一次吃到爸爸做的饭。之前他总是对我很冷淡。
特别是你,三儿,谢谢你在我抢走秦炎的时候依旧关心我,爱护我。
我真的很开心,很幸福。
三儿,其实,秦炎他,他一直都只爱你。只是你不知道。秦炎生日那天,他准备向你表白,但你却没有来。打电话也没有人接。秦炎那天喝了很多酒,醉了还一直问:“淼儿,你怎么还没来?”“淼儿,你怎么还没来?”后来,如同熟烂的小说一样,他把我当做你,而我也很自私的没有去揭穿,我们……第二天,我才知道你是因为急性阑尾炎犯了才没能去,但我没敢跟秦炎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自私的没有告诉秦炎。那晚的事秦炎似乎印象不深,但他说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他会负责的。一开始和秦炎在一起,我的心里总是充满不安和罪恶。在看到三儿悲伤的神情,我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好累,真的好累!我想,就这样放弃秦炎吧!他毕竟不属于我,不管怎样,他都不属于我。但医生居然告诉我我怀孕了,而且希望我放弃孩子。我怎么舍得放弃啊!我爱秦炎,第一次看见他笑时,我就爱上了。我怎么舍得打掉我们的孩子。十个月,三儿,我告诉自己,就十个月,让秦炎在我身边十个月,然后,将秦炎完完整整的还给你。
秦炎他是个好男生,他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知道这不是爱情,在秦炎心里有另一个人。但我总是麻痹自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但,眼睛却总是背叛我。秦炎常常习惯于无声地陷入沉默。他时而轻笑,时而皱眉,嘴里会缓缓吐出“淼儿”两个字。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会生病的,所以我就故意和他闹脾气,让他到你那儿去找我,让他看看他很想念很想念的你。但,当我看见他看着你的眼睛里的思念和悲伤时,我又无法呼吸了……
三儿,我的孩子漂亮吧!真想抱抱他,亲亲他啊!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好好疼爱我的宝宝,所以你要遵守诺言啊。
三儿,其实我并不奢求孩子能在秦炎身边长大。我只要他幸福快乐,所以三儿,将孩子送给一个好人家抚养吧!如果那家人愿意接受,你只需要多看看他就行。
三儿,这几年我攒了一些钱,等孩子长大了,心脏出了问题的话,就用这些钱给他做手术吧!如果不够,就卖掉我家的房子。如果爸爸还在的话,就买一间小一点的房子给他吧!我想他会同意的。
三儿,替我好好照顾孩子。
三儿,帮我好好照顾爸爸。
三儿,帮我好好照顾秦炎。
三儿,帮我好好照顾自己。
三儿,下辈子我们还做还朋友,好不好?(就知道你会答应)
三儿,请不要哭泣,我喜欢快乐的三儿,…
三儿,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
我爱你们!!!
琴儿留
不知何时,我已来到了琴儿的身边。一条薄薄的白布就这样隔开的我们。琴儿的手已是凉凉的了。琴儿,你就真的舍得这么走了么?
琴儿,我叶淼发誓,你用生命换来的孩子,我会用生命去照顾她。
我慢慢移步到婴儿室,发现秦炎已站在那里,隔着玻璃静静地望着室内。在他的手里紧握着一封信。
“孩子在哪里?”我走到他身边,轻声地问。
“就是这排第二个位子。”秦炎用手指了指。
“她很可爱,对吧!”我笑着说。
“嗯!”
“真不愧是琴儿的孩子,长大了一定很漂亮。”
“也许吧!”秦炎的声音总是淡淡的,似乎没有感情的波动。
“取了什么名字了吗?叫什么?”
“不知道,以前想了很多,但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秦炎的声音划过一丝颤抖。秦炎,你是在压制悲伤么?
“秦炎,你爱琴儿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一句话,只知道当时吐出这句话的声音是那么虚无,仿佛它不是从我嘴里发出的。
“我……”秦炎的回答,被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打断了。
“秦炎,你这个败家子。枉我细心养育你,你竟然在外面跟野女人生孩子。”说话的是一个很得体的男人。年纪稍微比我爸大一点,手里撑着一根拐杖。“野女人”?他在说谁?
“爸,我……”秦炎的身体一阵僵硬后开始微微颤抖。
“琴儿不是野女人!”
“你说什么?”那个男人似乎才注意到我,“你就是那个野女人,你究竟有没有教养,一个女孩子竟然……”
“琴儿不是野女人!”我迎上他的目光,“还有,伯父,何为教养?我真的很想知道,伯父所认为对的教养标准是什么?还有,在伯父看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是没有教养的表现呢?”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儿子不成,还在这胡言乱语!”
“爸,他不是……”秦炎很着急。
“你闭嘴。你嫌脸丢的还不够么。我回家再收拾你,还有……”
“伯父,如果您的儿子这么容易被勾引的话。那也只能说明他不是个好男人。但我觉得秦炎,您的儿子,是一个值得去爱的男人。”我笑着看着秦炎。琴儿,如果是你,你也一定个会这么认为吧!
“小……淼儿。”秦炎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我。
四周很安静,因为我可以听见那个男人呼吸加快的声音。
“你这个野女人。”那个男人举起手中的拐杖向我挥来。原来拐杖是用来打人啊。看着拐杖向我挥来,我脑中浮出了这个想法。
结果拐杖没有打到我,因为秦炎替我挡住了。
“爸,我不准你伤害她。”秦炎的态度很强硬,不同于之前的唯唯诺诺,他说,“淼儿不是孩子的妈妈,琴琴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去哪儿了?她就这么把孩子丢给了你,你这个……”男人的身体在颤抖,估计应该是气的。
“她去了天堂。”我站在秦炎的身后,抓紧了他的衣服,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男人愣了一下,说:“秦炎,回家去!”
“不!爸,我要照顾孩子。”秦炎的态度越发强硬。
“什么孩子,你,马上—给我—回—家—去!”男人的脸都红了。
“爸,她是我的孩子,我要照顾她。”秦炎,我和琴儿的眼光真的很好,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好,你的孩子!你拿什么照顾她?就凭你一个没钱没工作的男子汉!”男人的声音严肃又恐怖。
“我会尽全力去照顾她。我会找工作赚钱,我会请保姆,我……”秦炎的拳头我的很紧很紧。
“就凭你!?哼!哼!秦炎,你现在和我回家。孩子我会交给别人养。”
“我……”秦炎想要反驳。
“不用,我会养她的。”我打断秦炎的话,“孩子我会抚养的,不用伯父你烦心。”
“淼儿,你……”秦炎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我冲他笑了笑。秦炎,因为你那份心,我和琴儿都不想那孩子成为你的负担。
“很好,我会给你一笔钱,保证……”
“不用了,伯父,琴儿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养自己的孩子不需要别人的赞助。”就像琴儿一样,不管多苦多累,都要用自己的力量撑起一个家。
“很好,秦炎,跟我回家。”
“我不要,我……”
“如果傍晚之前,你还没到家,你就不用回来了。”男人转头拨开人群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婴儿室聚集了这么多人。大家像看闹剧一样,津津有味。人类就是如此悲哀,总是喜欢看别人的伤心事,但当有天自己被别人欣赏时,又会痛恨别人的冷漠无情。
“叶淼,你为什么这么做?”秦炎回过头,抓住我的胳膊。
“我说了,我要替琴儿照顾孩子。”我想要挣开他的桎梏,但没有成功。
“淼儿,这是我的责任,不该是你……”秦炎突然放开我的胳膊。一只手覆上我的脸庞,悲伤的眼神让我无法正视。
‘秦炎,回去好好地把事情解决。你不用担心孩子,我会把她照顾的很好。“我将视线定格在琴儿孩子的脸上,她睡的的很香很安静。完全不知道她的周围发生了什么。乖宝宝,安心的睡吧。三儿阿姨会永远保护你、照顾你的。
“可是,淼儿,你还只是个学生。”秦炎将我的脸扳过来,让我看着他。
“秦炎,我已是成年人。而且我有爸爸、妈妈和左叔叔,他们会好好照顾宝宝的。你知道大家都很爱很爱琴儿……”
秦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抱住了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轻声的说:“琴儿,我是该放弃秦炎,还是该再次抓住他?”
我抱着琴儿的孩子回到了家,同时,也带回也睡着的琴儿。
妈妈哭得很伤心,爸爸一直抱着她。
左叔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从我手中抱走了孩子,说:“这孩子跟琴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妈妈哭得更凶了,爸爸也哽咽了。我在一旁捂着嘴哭泣。只有左叔叔一直逗着孩子,不哭也不笑。
琴儿下葬那天,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雨很轻很柔,但却是刺骨的寒。
左叔叔站在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他突然开口问我:“淼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那样对待琴儿么?”
“因为左阿姨……”
“对,琴儿妈妈的去世抽去了我生活的力气。但,我知道琴儿也有心脏病……我害怕,害怕琴儿也会这么走掉。虽然有想过全家人到那边团聚,但我还是很没骨气的活了下来。为了不再痛苦,我远离她,冷淡她,但为什么,为什么琴儿走了,我还会这么痛?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我们?”这两天一直没哭过的左叔叔在琴儿的墓前哭得像个孩子。
而在一旁的我,却压制住了心中的问题。也许,左叔叔和琴儿隐瞒我们琴儿有心脏病这件事,是为了能让琴儿更好地生活,跟正常人一样。我如此对自己说。
回程时,我离开了队伍,向不处的秦炎走去。其实从一开始我便看到了他。细雨中的他显得很孤单很狼狈。
“为什么不去看她?”看着全是湿透的他,我的心开始犯疼,为什么这么冷的天,他要穿的这么单薄。
秦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琴儿的墓。初春的墓园虽有点新绿,但依旧还是这般冷。人们常说,春天是充满希望的季节,那为何还会有凋零?
“淼儿,”沉默了很久,秦炎终于说话了,“爸爸要我出国。”
“是么?那很好啊!”我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可我不想去。”秦炎看着我,“淼儿,我想和你一起照顾孩子。”
“秦炎……”
“昨天我看了琴琴的信,我才知道我们一直在错过。”
“那又怎样?”我努力是自己平静。
“什么怎么样?淼儿,你不是问过我爱不爱琴儿么,我想说……”
“秦炎,我现在不想知道答案。”秦炎的眼光暗淡了下去。
“秦炎,琴儿的事让我无法再去思考别的事。我想秦炎你也是。我们都需要时间。其实出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我是你,我会去的。”
“可,淼儿,我不想离开你们。”
“秦炎的未来不是秦炎一个人的,秦炎的未来有太多人的期待,你的父母、琴儿还有孩子,你不能为了一时的冲动而放弃美好的未来,而且……”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你在我和琴儿眼里都是最优秀的。”
秦炎有些愣住了,就这般呆呆的看着我。
我被他盯着有些尴尬,便转过身去,说:“如果秦炎几年后回来,还没有能力养活孩子的话,我是不会让她叫你爸爸的。我想琴儿也不会允许的。”
身体突然被拥进一个微凉的怀里:“如果我更有能力的话,可不可让宝宝叫你妈妈呢?”
“我本来就是宝宝的妈妈!”我早已这么许诺过琴儿了。
“那好!”秦炎放开我,走到琴儿的墓前,说:“琴琴,我来看你了。琴琴,我承诺你我会给我们女儿一个家,我也答应你我会让淼儿幸福。你放心吧!”
天空开始放晴了,琴儿墓上的新土气息混合雨水的味道,是那么的清新芬芳,呼吸舒服而又顺畅。
转眼过了五年,五年来,秦炎总是不断地寄来信件和照片,而这些便成为小念儿思念爸爸的寄托。小念儿,原名秦念,是我们给琴儿女儿起得名字。小念儿很乖很健康,除了偶尔会想见爸爸外,他的世界还是充满快乐和梦幻的。
而每次给念儿读完信后,我便会回到房间拿出另一封细细读着。秦炎每次都会写两封信,一封给念儿,一封给我。在他的信件和照片中我看到了他的快乐,他的悲伤,他的失败与成功,他的想念……我也好想他,想着他,心会疼的厉害,疼得想要哭泣。好几次,飞去美国的念想都被自己死命的压制。我知道,世界另一边的秦炎也一定和我一样,被思念所折磨。但他没有妥协。他在努力,为着念儿努力,为着他的未来努力,还有我们的未来,所以,我也不能输。
今天,我要送念儿去上幼稚园。刚出门口,小念儿忽然兴奋地大叫:“爸爸,妈妈,你看,是爸爸,爸爸回来了。”小小的身体飞快地奔入不远处人的怀里。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眼眶突然好热好热。
“小花痴,看哪个帅哥看得这么出神啊?!”
模糊的笑脸,却熟悉得让人心醉。
琴儿,我终于等到我的幸福了。琴儿,你和左阿姨也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