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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在他身侧 ...

  •   侧立船头,4月的暖风已没了寒意,贯穿腹地的大运河给此处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富庶,若非因着京中有叫我放不下的聆儿,真想就此落户扬州,日日享受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你果真不必处理正事吗,若因着我荒废了正事,我怕是要担上个红颜祸水的名头了,你莫不是还觉得我的名声不够差。”我笑看着一路紧锁眉头的他。
      他侧目瞧了我一眼“口是心非。日后在我身边不必去思量试探察言观色。”
      我笑出声来,想着从前我们两人成日拌嘴笑闹,如今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却又当真好笑,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接着道“你当真是该日赏三鞭才浑身舒坦?”
      我自他臂下钻出,“对了,你此番在扬州可着实得当心,扬州之事不比南京,在南京险些命丧火海,如今——”我心中一滞,朝廷历来把控盐采运,官盐天下自开国便是铁律,只是因着无数外战,私盐已是泛滥成灾,如今想要整治,谈何容易。
      他丢了一块石子入水,笑道“你瞧这水,虽说深不见底,可一石也能激起千层浪。”
      “怕只怕,石沉水底,不见天日。”我转身看着他的眼睛。
      他笑了笑,忽而说道“阿漓,你可知我初识你是何时?”
      “这世上十多岁就逛花楼的男子只王爷您了,本楼主可记得刻骨铭心,五年前敦煌,你包了我整个楼的姑娘陪你斗蛐蛐。”我白了他一眼,果真还好意思问。
      “阿漓这回错了,在那之前的中秋夜,月牙泉边,我帮你给那两颗破树搭了架子。”他皎洁的看着我。
      我心中一紧,船过桥洞,挡了日光,我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如何能忘了那个晚上,那两棵树是我和偃启月一同种下的,他说待到小树长大,便娶我做他的新娘,只可惜,那夜风沙四起,我疯了似的护着两棵树,满面黄沙满面泪。我把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都哭喊了出来。然后,然后就有个男孩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骂了句真没用,就开始帮我给树打桩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就是—,那,那你—”
      “我怎么了,不过听到你痴情一片,只可惜情丝错付了。”他莞尔一笑,“将门之后,那些俗世男子如何配得上,自然要本王来收了。”
      不待我应答,他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声道,“莫将军之事,我已着人密查,有我在,阿漓一切都不必心忧。”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那时他问我父母之事,也知我分明骗了他,可自始至终,他都从未以此责怪于我,也未曾远远避开,只当作不知罢了。忽然觉得,我在他心中竟比自己想的还要重要。这么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我是黄沙蒙了眼才一直辜负了么,如今我何其有幸,竟未曾错过。
      我反身抱住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肩膀,心里满满当当的安心,多少年来,这样的安心何曾有过一次,我忽然极其留恋这样的感觉,仿佛这世上终于有了依靠,哪怕是启月哥哥,也未曾给过我如此的安心。他冰凉的绸衣触感舒适极了。一手轻抚着我的头发。
      “于氏阿薇给王爷见礼,果真巧了,在这茫茫大河中竟也能遇到。”不知何时,河岔道开出一条船,正好与我们并行于主道,立在船头的可不正是于薇与几名女子。我站直身子,看着于薇,一袭白色的春装长衫,绣满这会开得正好的琼花,别有一番滋味,头上绾着两个发髻,在人群中,倒多出了一番出尘脱俗的味道。
      “昨日听闻有人重金购了扬州新出的一只游船,我等侯了数日,连价格都未打听到,就已被人买去了,不料竟是王爷成了船主,听闻内里檀香雕砌,清香四溢,既是春游,可否允我等登船一观。”说话的却是于薇的兄长。
      他的眉头一皱,“为得心爱之人欢心,刀山火海何妨,何况一艘船。可惜今日本王要与佳人共游,改日将船借于你玩个痛快。”
      “王爷不允也罢,只是运河风光无限,一船独行岂不孤单,我们便随在王爷船后,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于公子也不强求,这般笑答。只那于薇的神色已变了几番。
      偃鸣沙冷哼一声,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叫他们上来吧,这般跟着,更不自在。”
      他不情愿的朝周允看了一眼,示意两船并合,迎他们上船。这时候,扬州太守是唯一能合作的对象了,暂时还得罪不得。于是,不过片刻,船上已是莺莺燕燕,一船喧哗了。
      这扬州不比京城,尤其是这些贵族公子小姐,男女之防并没有京中那般严苛,许是本就不大,新贵居多,世家也是多有姻亲,故而随意许多。
      此时太阳正自东边照在水面,波光粼粼看的眼花缭乱,加之此起彼伏的说笑声,一时也没了看风景的好心情,只是可以了如此优美的景色。
      众人自楼梯登至二层坐下,两侧的纱帘已被揽起,清风拂面甚是舒适。我坐在偃鸣沙的身侧,解下披风递给一旁的秋意。
      “听闻姑娘自敦煌便一直陪在王爷身边,斗胆请问家族姓氏。”于薇始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原本无意与她争论,只是琢磨着这么退缩也不是办法,凭她一个养在闺阁的千金小姐,莫非还能斗的我赢?
      我轻笑一声,“我姓莫,单名漓。父母早逝。”
      她神情一松,脸上不屑的表情自然而出,这年头,没个父兄撑腰,哪家的姑娘都是活不好的,她必然是想通了这一茬,所以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只是,”我话锋一转,打量了她一眼,接着道“承蒙义父义母厚爱,如今是刘家的长女。”
      “刘家?哪个刘家?”一旁的姑娘开口问道。
      “军师刘大人。”我故作不经心的说道。旁人不知,她们却应当知道,军师官位不高,却是最受尊崇的人,天文地理,兵法策略,皆是数代相传,这也是缘何当年叛乱一案死伤无数,唯独刘叔伯无様。
      “哦,原来是莫姑娘,如此说来我们便明了了,姑娘正是京中月牙楼出来的吧?”另一个丫头大声说道,生怕旁人听不到一般。月牙楼三字一出,众人的神色可谓之精彩至极,或鄙夷或探究。果然这次是冲我来的了,短短几日,便将我的底细查的这么清楚了。
      “姑娘此言差矣,阿漓不止是月牙楼出来的,还是月牙楼的楼主,梅记的主子,刘大人的义女。与王爷十三岁相识至今,互为依靠。”我落字清晰,分毫不去理会他们变幻莫测的神情。倒是一旁的偃鸣沙分外配合的点点头。
      “我自京中而来,听闻莫楼主与平西王府的小偃将军曾共乘一骑,又多次得司农徐大人相助,楼主果然女中豪杰。”话虽这么说着,可眼神里却不乏鄙夷。
      不待我答话,偃鸣沙忽然起身:“各位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的对我的人如此了如指掌,诸位若无事就请回吧,莫要坏了本王的心情。”
      “王爷息怒,是我等唐突了,乍一得知这位便是名动天下的月牙楼楼主,一时忍不住好奇,还请莫姐姐不要放在心上。”于薇起身朝我微微福身道。
      这个丫头倒是个不好对付的主,若都像宜欢那般有什么说什么反倒简单,最怕的就是这些心思深沉的,表面上和和气气,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背心里捅一刀。
      “阿漓的身世坎坷,各位小姐好奇也是情理之中,王爷莫恼,世人都知人言可畏,你瞧传来传去倒像是我与几位大人有染了,索性阿漓自个儿说给大家听,想来日后也不会有什么误会。”我拉着偃鸣沙坐下,斟了杯酒递给他,“当年平西将军出征阿漓有幸协助军队筹措冬衣,故而颇受平西将军照顾,偃将军多次跟随平西将军驻守敦煌,一来二去,这便熟识了,徐大人却是王爷牵线认得,徐大人性情豪爽,便成了至交好友。如今到了扬州,倒希望和诸位结交呢”我一字一句的缓缓倒来,看着他们的神情变幻莫测,着实精彩,我说的这些任谁去查也查不出什么破绽,索性敲打敲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真当我是吃素的了。
      “原是如此,莫姐姐当真有幸,叫人好生羡慕呢”于薇笑道。
      “可不是吗,听说宫里的辰娘娘都是从月牙楼出去的。”一个黄衣丫头符合道。
      我敛起笑容,看向说话的人“小姐此话差异,辰娘娘与莫漓不过有些交情罢了,娘娘性子直爽,对待寻常百姓关切有加,莫漓只是三生有幸得娘娘垂青。听说,前几日,杜家已是求了圣旨,准娘娘回家省亲,堂堂杜家千金,岂是我们随意攀附的起的。”
      众人哑然,的确,任凭小道消息再多,圣旨一下,说了聆儿是杜家养在外面的女儿那便是了,如今要认祖归宗,谁人敢有丝毫疑惑。这个小姑娘倒是胆大呢。
      跟着这么一群人游河着实没趣,故而船行几里,便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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