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醉(百合向)》江子夏

2、二 相见欢

　　相见欢

　　从小在社会主义科学教育下长大的西静是不相信什么轮回，前世的。但从此时起，一切都开始颠覆。西静怔怔地注视着慢慢走近的人，欣喜，熟悉，怀恋，一齐迸发。终于看清了梦中女子的容颜。肌肤似雪，映出淡淡粉色，朱唇皓齿，眼帘微垂，凤眼轻挑，眸却是那妖艳的红，明净却不娇媚。面容精致，不似世俗女子。那人依然是身着朱槿轻纱，袖摆上桃花点点，百媚千娇。

　　西静只见那女子缓缓走近，自己的心底泛起层层波澜。眼前的媚人儿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惊为天人的面容却有着一丝无法忽视的惆怅。

　　“静……你来了……还记得妾身么？”朱唇微启，轻柔的声音宛如梦中。

　　“你是……”心中虽有千百疑问，可西静看起来一如平常，只有眼中的那潭静湖，已微微澜起。

　　“不记得了么……”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神伤，原本明亮妖艳的红瞳顿时有些暗淡。“一摇花无色，一挑柳上梢……静，你当真分毫不记得了？”

　　“一摇花无色，一挑……柳上梢？……柳上梢……”西静喃喃道。突然，她惊讶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娇人儿，“你可否唤作玘？玘……璕？”

　　女子缓缓地笑了，桃花漫天飞舞，玉手一抬，水袖一舞，嘴角一弯，红瞳似火，眉里眼里都是如水般柔情。那被唤作玘璕的女子，和着漫山桃花翩翩起舞，口中轻唱：

　　“盈盈轻迈足，苏流群下摆……一摇花无色，一挑柳上梢……可怜鸳鸯戏，为博君一笑……莫愁朱颜浅，歌媚人自娇……人自娇……”

　　外婆住在乡下，一个很美很恬静的小山村。每每放长假，西静总会去外婆家待上一阵子。外婆和几个自己不熟悉的叔叔伯伯阿姨共住一个院落。院里是外婆喜爱的花花草草，屋后是大片大片的田野，生机盎然。暑天三伏，格外闷热，夜晚，西静总是静静地躺在竹编的筛子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小小的脑袋里想着希奇古怪的东西。外婆坐在身旁，轻声吟道：

　　“盈盈轻迈足，苏流群下摆。

　　一摇花无色，一挑柳上梢。

　　可怜鸳鸯戏，为博君一笑。

　　莫愁朱颜浅，歌媚人自娇。”

　　阵阵凉风，教人困倦，西静渐渐模糊了思绪。

　　“唉……静儿……你与 ，便在这世做个了结吧……希望当年的这支嫁歌，有朝一日，还能……”

　　不大不小，不快不慢，恰好被西静听得一清二楚。

　　西静慢慢睡去，脑里满是外婆不明所以的话，那年她八岁，开始做着相同的梦境，梦里那朱衣女子吃吃地对她笑，这一笑，便过了八年。

　　“静……你在哪……”秦思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西静蓦地回过神。

　　“既然寻到了你，我便不会再放开……”玘淡淡一笑，拂袖而去，只剩漫山的桃花，却已不再飘落，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而已。一场千年前注定凄美惊俗的梦。

　　“静？”秦思雅走到西静身边。“怎么了？”

　　“我刚刚……”西静有些犹豫，低头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我刚刚遇到了一个奇异的女子。”

　　“哦？”秦思雅有些诧异。“这么快……快走吧，老师点名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恩。”西静一声答道便快步离去。

　　“玘璕……”秦思雅蓦地回头，“我……”

　　西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秦思雅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掉头离去。

　　玘璕……要让阿静幸福啊……

　　西静浑浑噩噩地过完了一天，满脑都是那个桃花间的女子。什么东西已经在脑海里逐渐形成一个影像，零碎的片段逐渐清晰起来，然后心中尘封在某个角落的东西随着那漫山的桃花呼之欲出。

　　“阿静，其实，我们本是相逢的……你大概也不记得了……”女子站在桃树下缓缓张口。

　　“我叫作玘璕。本是修炼成精的桃花。”

　　“猜出来了……”西静接道。那般惊世的容颜怎会是一个凡人所有？在无数个梦中，西静早有了大概。她也推翻了自己的无神论，推断出自己和这梦中的女子在前世有所交集。前世？西静自嘲。还真被自己撞上了。

　　“而你是清溪派掌门的女儿……专除世间妖魔……去邪扶正……我们……本是水火不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