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情缘》清识

3、03

　　“啊。”他一拍脑袋，忽然像想起什么来，对着萧楚笑道，“不错不错，相识便是有缘，我看着姑娘很有亲切感，一会儿邀姑娘去春巍酒楼一聚，可好？”
　　萧楚张大了嘴，她可以对天发誓，她那句话绝对没有要他请客吃饭的意思。但是既然有人愿意请客，让她吃大餐，她为何不去呢？貌似，好久没有吃到鸡鸭鱼肉海鲜了。嘴巴好淡。虽然心里已经应下，但嘴上仍要谦让些：“是公子救了我啊，本来该由我来请客的，怎么能让公子请我呢？”
　　邓裕皱眉：“不行。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请客呢？这要是传出去，多难听啊，还要不要我在京都混了。我说的，这顿我必须请，你不要和我争。”
　　萧楚愣住，这才想到，原来再和气礼貌的男人也要尊严的，并且他们随时会露出霸道与温柔的任何一面。男人，就是这样的吗？
　　萧楚是个宅女，上学时候宅在教室或者宿舍，没有去谈恋爱，整天和一群八卦女生混在一起，下学后，更是下班时间宅在家里写小说。男人是什么品性，她只是从小说描写和电视剧饰演中来了解一二。
　　萧楚见他态度强硬，便亮着眼睛，很肯定地点头应了下来。
　　这座后山看着不高，但面积倒不小。两人走了好久，终于能够望见山底了，这才晓得没有走错方向。山不高，不过片刻便到了山下。
　　虽然这几天一直锻炼来着，但突然走这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的身体还是吃不消，萧楚到山脚下便半蹲着喘息起来。
　　萧楚回望，心道，原来这路是这么走的。我记下了。等到第二次出府，就好走多了。
　　邓裕抬头看了眼日头，说了声：“申时了。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向附近的茶棚走去。
　　萧楚却纠结着申时是什么时辰，她把子丑寅卯辰巳十二个时辰挨个数了一遍，然后细算了下，才知道是下午三点了。以前是写小说用到，所以记了下来，并不曾过多留意，而现在，却要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了。
　　哎，穿到古代，连这最基本的日常都不会，还大学生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会的。
　　萧楚等了一会儿，邓裕便拉着一辆马车过来了。那马车车身并不华丽，貌似和邓裕的身份不符。虽然不知道邓裕的身份地位，但萧楚就有这样的感觉。
　　邓裕看向萧楚：“我看姑娘走得累了，不如就乘车去酒楼。用过饭，我就送姑娘回家。”
　　萧楚眨着眼睛，想，我若上了车，他要是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或者卖到青楼了，可怎么办？虽然他救了我，但我仍要小心谨慎些。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样想应该没有错，更何况我还是个单身女子，他却是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或许有同伙也不一定。那我该不该信他呢。
　　邓裕见萧楚发楞，不由催道：“姑娘，快上车啊。”
　　萧楚一咬牙，上了车。我就信你这一回。
　　进了车厢，萧楚环视一周后，仍得出这样的结论：这就是一辆普通再普通不过的马车。
　　车厢外，邓裕唤她：“姑娘，坐稳了没？我这就开始驾车了？”
　　“好了。”
　　萧楚想，虽然这男人长得不好看，但待人挺温柔的。如果真没有坏心眼的话，倒是好男人一枚。
　　只听“驾”的一声，马车开始奔驰。萧楚晃了下身子。有点颠，有点晕，原来这就是做古代马车的感觉。现代胖妞要是经常坐马车，一定会瘦下来。这马车坐得浑身肥肉颤抖啊。怪道古人说，车马劳顿，这话果然不错。
　　萧楚掀开轿帘，这才发现已经走到青石铺就的大道上，难怪不那么颠了。人来人往，不时还有车马行过。好在道路很宽，倒不像现代交通堵塞。
　　这是朝哪个方向才走过来的？没有记住，我今后自己来该怎么来？不，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我怎么回去？他要送我回去的话，难道我要说我家就住在山上？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微风吹过，旗帜招展。两或三层楼宇望不见尽头，都是商铺茶楼酒馆，颇是热闹非凡，看来这京都果然繁华，果然气派。
　　在一家楼前停下，萧楚下车后，抬头便望见“春巍酒楼”四个大字刻在红底匾额上。邓裕请道：“走，进去，想吃什么，尽管点。”
　　才进了门，便有小二前来殷勤迎接：“两位客官里面请。”
　　一楼桌子与桌子之间间隔着距离排列，坐满了三教九流的人，他们喝酒吃肉，粗俗混乱不堪一睹，萧楚有些反感：“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邓裕见萧楚都皱起鼻子眉毛了，可见不是一般的讨厌，便道：“不必理会，我们上二楼，二楼清净，还有雅间。”说着拉起萧楚便上了楼。
　　上了楼，才知他所说不错，楼上屏风隔座，亦有雅间设席，很是雅致，关键是大家都小声说话，不吵闹。
　　要了间雅间，萧楚坐下便道：“一楼应该把那些桌子全撤了，摆些字画，很上档次。”
　　小二在旁唯唯诺诺，萧楚尴尬一笑，想，又不是自己开的酒楼，说这些框外话，不是凭白惹人厌吗？遂眼睛飘向窗外看风景。
　　开始点菜，邓裕问萧楚吃什么，萧楚随口便说：“只要是肉的，全端上来。”这半月，吃的全是素的，让她这个肉食动物怎么过啊！
　　小二随即瞟了眼萧楚，见她穿的一身半旧衣裳，不是贵家小姐，他脸上神色有些鄙夷。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敏感的萧楚看出来了。萧楚瞪回去，学着《射雕英雄传》中黄蓉的口吻说道：“那就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吧。”
　　小二冷笑了一声，似乎在说，你还知道什么蜜饯鲜果？
　　趁他犹疑的空儿，萧楚接着道：“看你傻啦吧唧的，不说清楚怎么行，这样吧，这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么，时令的水果就行。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蜜饯吗？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
　　小二惊了，萧楚又一股脑把黄蓉报的八个下酒菜也说了出来：“另外，再来八个酒菜。这八个酒菜呢，是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樟腿、姜醋金银蹄子。”
　　小二拜服，知道遇到行家了，看来真如大家所说，看人果然不能光看表面，自此再也不敢小觑。
　　小样，本姑娘可是写小说的，不特意记下几道菜名怎么行？
　　小二下去，然后饭菜依次端上，萧楚看到满大桌子的菜肴，这才看向对面一直笑盈盈的邓裕。毕竟是人家请客，自己一下子点了这么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呵呵，我们两人好像吃不了这么多。不过没关系，绝对不会浪费的，我们可以吃不了兜着走，回家下顿再吃。”
　　“……”邓裕惊悚：“这些算不了多少，我平常一个人也点这么多的。不用兜着走。”
　　“要的，要的，一定要兜着走，不然多浪费啊。”
　　邓裕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愿意把餐桌吃剩下的饭菜打包了兜回家再吃的。至少，这事，他没有做过，他身边的人也没有。所以，当他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可见一斑。他觉得自己不会吃下菜，但当看到萧楚吃的欢快，脸上带着笑容，不由也笑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即便再笨，邓裕也瞧出来这姑娘不寻常，明明穿着朴素，却气质独特，行事更是洒脱不羁，完全不为礼教所束。就她刚才报出来的菜名，非一般农家姑娘所能为。那么，这个叫楚岚的姑娘，到底是何身份呢？她穿旧衣裳，特意把刘海放下遮住半边脸，是故意的吗？突然想起，自己告诉她的姓名是假的，她的会是真的吗？
　　萧楚把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后，感觉味道还是不错的。但是，她吃素菜已有半个月了，如今下筷处自然全是大鱼大肉，所过处风卷残云，把盘子扫荡的干干净净。
　　邓裕停下筷子看得目瞪口呆：“你多久没吃肉了？”
　　萧楚大快朵颐，腮帮鼓起，边咀嚼边支吾道：“那个，能给我倒杯水喝吗？”
　　邓裕倒了杯茶，萧楚接过，对着茶杯，仰脖子咕咚一下喝了，又要，邓裕又倒，这下把食物送下胃，她又喝了一口，却因为喝得过猛，被水呛到，剧咳，弯腰拍胸口。
　　邓裕凑近了，伸手想为她拍背，却迟疑了。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敢碰触这姑娘，好像碰了肌肤，便像亵渎了她一般。
　　这时，萧楚终于缓过来，直了身体，自言自语：“我居然喝水也能呛到，真是倒霉。——哎，你伸手做什么，不会是想打我吧？”说笑间，身子一侧，躲闪。
　　邓裕收回了手，轻笑了声，看着萧楚伸懒腰，问道：“可吃饱了？”
　　萧楚点头：“嗯，吃饱了。服务员——”说完举手对门外大喊。
　　邓裕问：“服务园是什么园？”
　　“呃，呵呵，”萧楚傻笑两声，想，自己怎么还没适应这里啊，这现代的习惯一定要改掉，“服务员啊，就是……就是服务员嘛。哎呀，不要问了，快叫小二进来付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