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杯中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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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姬‘咯咯’的直笑，都语不成句了，还不忘指责我笑话中说了脏话。想想我们的社会里，‘他妈的’简直是人们的口头弹，而在这里，却成了人所不语的粗口子。
“笑够了没？”我瞥了一眼媚姬，问。
她收了收声，喘着气含糊道：“够了够了。”
“够了，够了就给我说说，他是怎样一个人？做什么的？喜欢你，为何不带你远走高飞？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
媚姬原本还收不回来的笑声，被我这一问，忽的给压下去了，换上的，是无边的愁绪和无奈。
我静静的等着，等着她告诉我一切……
她微颤的声音，幽幽的传入我的耳朵：“他不爱我……”我听到媚姬平淡地说出这四个字，心里没来由的堵了一下，她并未在意我的情绪，依旧风平浪静的说：“他性格怪僻，冷言少语，有着恋世的眷容，却是个不喜凡尘的人。同样的一件事，他可以予以无条件的帮助，也可以对之视若无赌。天地万物在他心中，毫无定论，喜欢的人也许是村里的阿嫂，洗衣的丫头片子，又或会是皇宫里的公主。不管是独自悠闲，还是人烟漫漫，他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从来不理会世人的看法。他……”
“等等，等等……”媚姬正说在兴头上，被我打断，我半支起身子看着她：“这个……你说的是个人吗？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媚姬笑了笑，有些自信，有些甜蜜：“有，他就是这样的人！”
“连阿姑阿嫂都喜欢？”
看我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媚姬好笑的扬着嘴角，算是默认了。
“得，那家伙多半是瞎子，再不就是他的审美观有问题。”我泄了口气，躺回到床上。
“就你怪词多！”媚姬揪了我一眼，惺惺的解释：“他只是不看重某些东西而已，而真正能让他在乎的也是少之又少。”
“哦？那你呢？你是他在乎的人吗？”
“……不，对我，可能连朋友都称不上……”媚姬粉唇颤动着轻启，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半晌，幽深的声音从我嘴里传出：“他到底谁？”
以媚姬对他的形容，如此性格怪异，行事毫无章法之人绝不是普通的侠客英雄，更不是寻常百姓。
媚姬吱吱唔唔，道不出话来，我感觉到了，她在犹豫，犹豫着是否要将她心底的那个人告诉我。我心中顿时的觉得窝火，她把我弄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现在居然又要瞒着我。
我漠然的起了身，拍拍皱起了裙摆，向门口走去。
看我不对劲，媚姬也跟了上来，快步拦到我前面：“临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摇头轻笑，余光瞟到桌子上，我的那把桃花扇，随而将它拾起，无谓道：“倘若你不打算告诉我他是谁，我又如何能帮到你呢？既然帮不上忙，我自然是打道回谭吟山庄啰。”
我正欲提步走开，媚姬绕手拉住我的胳膊。她微垂下眸子，将我附到桌边轩凳坐下，说：“他就是辟凌山庄的庄主，殷拓！”
“啊！”我一个重心不稳，趄趔跌倒。
媚姬忙扶我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爬回凳子上，仔细的留意媚姬的神色。她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可是……
“怎么了？不敢相信？”
“呵呵，有点！不过，媚姬，你刚才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殷拓？”我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是我听错了，或是媚姬说错了。
打死我也不希望媚姬心里的人是他，我绝不认为殷拓会是一个温柔体贴，关心爱人的好丈夫。当然，这里面多少也参和了我对他的偏见，之所以承认自己对他有偏见，是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并且印象很不好。（因为他经常不鸟我。）但是，钰明却交之如圣友，视之为知己。对钰明的眼光，我是一向赞同和欣赏的。……
“是殷庄主。”她泛起羞涩之意，却是肯定的告诉我事实。
Mygod!一桶冷水从我头顶泼下来。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
“媚姬，我想知道，你对他的……爱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这句话，我说得比较沉重，当然，一想到媚姬的真心可能得不到回报，我怎么轻松得起来。
媚姬虽是羞涩，可无比坚决的说：“非君不嫁。”
“非君不嫁？”
“是，非—君—不—嫁！”她字字如金钢般坚硬的砸下来。
“非君不嫁……非君不嫁……”我一遍又一遍的轻念着这四个字，看着媚姬的深情，我心中感慨万千。媚姬虽说出身风尘，却是个倔强女子，她既以认定了殷拓，此生怕是很难让她改变心意。怎么办？该怎么办？媚姬先前说过，殷拓并不爱她，明显的，她自已也很清楚这点，可这个傻丫头，却还是一头陷进去了。
“临儿？”
“……啊……”我回过神，正对上眉头紧锁的媚姬那双柔情明媚的眼睛。
“我知道临儿在想什么。”媚姬转身向窗口走去，看着她单薄恬静的背影，我莫名的心酸，她格外温柔的说：“此生能识得他，这样默默的倾慕着他，媚姬便再无遗憾……”她抬头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我起身慢慢的靠近她。在她身后中，虽然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她幽怨的声音：虽死无憾……虽死无憾……
我再次被雷劈中般，愣在那里，赫然明白了一件事，我不愿去相信，却不得不承认，有人……给我下了套，而引我入瓮的人正是我旁边的这位绝色女子——媚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自嘲的大笑起来，也实在是很好笑。仔细想想，你江临是什么人？人家又是什么人？你才谈过一次恋爱，还给人挖了墙角。人家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名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天下男人皆为她倾心。你却还妄想为天下第一名妓的感情‘出谋划策’，简直是班门弄斧，真是笑死人了。
“临儿，你……笑什么？”对于突然发笑的我，媚姬迷惑不解。
我没有回答，只是不住的笑着，一直到媚姬忧心的脸印在我眼里，我才止住了笑声。因为，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关心，不是装的，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我慢慢平复了笑声，手慢慢的抬起来，抚上她白皙的脸：“我没事，只是想着他殷大冰山，如此冷冽之人，也会有人喜欢，而且还是我们美艳动人的媚姬，他小子还真是好福气呢。”
媚姬一扫刚才的不安，兰花手托着袖丝半掩玉容，头往旁边一撇，不知是在害羞，还是在难过。
我看着刚刚抚过她面颊的手，原来即使离得这么近，我也触摸不到她，还有她那颗纠结的心，我始终抓不住，摸不到。疲惫袭卷而来，我轻吐一口浊气，道：“媚姬，我累了，反正我人也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也是，赶了一天的路，该累了，我送你回厢房歇息？”
我点点头，随着媚姬出了后院。媚姬带我到了一间优质的厢房，她对下人吩咐了几声才离去，目送她离开，我让下人打来水洗澡。
躺在松软的床上，脑袋里不停的想着媚姬的事。今天，我没有拆穿她，明明知道她这次找我是另有目的，却怎么也不忍心这样去责备她，她的一频一笑都让我心疼。不怪她，因为知道她是不得已，她决定这么做之前，也一定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抉择。
她背后到底有些什么？招惹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媚姬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对我？而我又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要让于澈先离开这里呢？他会听我的话离开吗？
问题似乎越想越多，唉，自己也真能扯的，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既然把我们招来了，又岂会这么容易让我们走掉？貌似现在只能等，等着看他们玩什么东东，然后再见机行事了。
打定主意后，心里也轻松了，先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
我睡到中午才醒来，实在不舍得离开这张床，柔软舒坦。要不是春莲她们催得慌，我一定要多睡儿。
“行了行了，就过来。”我穿好衣服，开了门。虽不知道春莲怎么弄醒我的，总之，她成功了。
“江小姐，你越发漂亮了呢！”帮我束好发冠，春莲喜笑颜开的说。
呵，这丫头，倒是会拈好听的词儿，我长长的哼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呢！我们春丫头都越发会拍马屁了。”
春莲调皮的吐吐舌头，转身去整理床被。
我看着铜镜中身着男装的自己，脸色白皙里微泛着红，所谓的‘白里透红’就是这样了吧。肤质越来越细嫩不说，发丝也更加黑亮柔顺了，连身体各方面好像都更敏捷轻盈了。果然，没有被污染过的环境对身体的裨益良多啊！
媚姬在二楼的雅间里布了宴，说是要给我和于澈接风。我到的时候，于澈已经在里面。
“来了。”于澈兴致勃勃的跟我打招呼，我‘嗯’了一声。转眼看着媚姬，她的脸色微暗，看来昨晚睡的不是很踏实。
“这么久不见，还是跟以前一样，怎么都叫不醒。”媚姬笑着为我斟酒，语气带着少许责倦，却也是溺宠的味道。
“是呀……”我应了声，端着酒杯嗅了嗅，无故意中瞟见媚姬拿着酒瓶的手颤了一下，挑眉看她，还是笑得那么迷人，没有任何不妥。兴许是自己多心了，我端着上等的梨花酿，一口饮尽，清香甘醇，冽而不烈，“好酒，好酒……”我赞道。
媚姬轻笑出声，又为我斟满一杯：“看你欢喜成这样，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些回去就是了。”
我笑着点点头，于澈在旁边讥笑说：“哪有你这番，女儿家家的，把酒当水喝。”说着，还予以不赞的摇了摇头。
我当然不去计较，如此美酒当前，不喝个痛快怎对得起自己。梨花酿呀梨花酿……记得殷拓院里有一片梨花林，很是清秀美丽……殷拓……梨花……梨花酿……莫非媚姬是为了他才酿些佳酿的？
正想着，顿时鼻间飘过一股熟悉的淡香，我提鼻嗅了嗅，忽看见内堂晃过一个人影，鬼鬼祟祟。
“是谁？”我起身喝道。
于澈闻言，飞速窜进内堂。从里面传出几下打斗声，可没多久，声音就停止了。
遇到高手了？一想到于澈，我的心提了起来，连忙进去一探究竟。
诶？这是怎么回事？
里屋出现的人让我吃惊不小，不是完好无缺的于澈，而是于澈身边身材修长，眉宇清凌的黑袍男子，此人正是郑誉。
郑誉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别样温柔的声音道：“好久不见。”
此刻我真想上去给一个大大的拥抱，记得昔日我们在一起把酒谈天的情景，那可谓是逍遥畅快呀。
“快……”我拉着郑誉到大厅坐下，为他上酒，心中亦是欣喜不已，早将媚姬的事抛至九霄云外，郑誉正要开口，我举杯制止，“什么都别说，先干三杯。”说完，我拂袖饮尽杯中酒，郑誉夫奈的轻笑一声，一口饮下一杯。
连干了三杯之后，我们对视一眼，一起仰天长笑。
“可是想起上次比酒之事？”郑誉眯眼笑问。
同他一并坐下，我点点头，“是呀，那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喝得那么痛快尽兴。而你，也是我来这里后，遇到的第一个这么能喝的对手。”郑誉欣然的笑起来，笑得很甜，很静，却总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轻喃着。
“不知，我是否有列你那知己之中啊？”被冷落一旁的于澈，一脸不悦的冷言道。
吃醋了？嘿嘿，召集也有人为我吃醋，虚荣心被小小的满足一下。
我凑过去，讨好着说：“来来来，别生气，你当然是我的知己啦，而且是知己中的知己。”说着，将酒杯送到他嘴边，他呵呵笑着，笑得很开心，张嘴将我送上去的酒饮下。
他的快乐也是这么容易满足呀！我定定的看着他，想着。
我们喝闹了很久，说起外面我和媚姬的那些传言，谈着哪里有好吃，哪里有好喝，聊天聊地聊富庶……唯一没有聊到的就是郑誉和他来英雄的目的。
为了游玩？我真的这么以为……我以为不重要，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的话题最终落在太和原上一个神秘的世外仙境——水雾都。
一年四季都会下着稀薄的桃花雨，美伦美焕；水雾天然的温泉天池，沐浴芬芳；碧绿清茂的青山翠林，养气怡神；通天的无源大地，仙修之气；与世隔绝的人们，命长百岁余……那里，就是水雾都。
我说：将来，我要去那个地方。
他们说：将来，我们陪你去。
水雾都，那个神话里的地方。
喝着，闹着，到最后，我们都醉倒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杯中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