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百合》沉呈

28、暧昧

　　Peter和林若岩正在忙碌着，殷磊推门而入，他的脸有些微微泛红，脚步有点儿太空人的节奏：“Coco呢？”
　　“Coco去参加那个母亲节的活动了。”Peter提醒道：“殷总，你四点钟也要到现场的。”
　　“嗯。”殷磊答了一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林若岩停下手里的工作，泡了杯白茶，轻轻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他坐在沙发上，摸索着掏出烟，看她进来，便停了停，没有马上点燃。她没有叫他，直接把茶放在沙发前的几台上。她也没有看他，默默地站立着。显然，他也是知道她走了进来的，看见她端上来的茶，他没有礼节性地说“谢谢”，好像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渐渐地演变成了不可名状的尴尬。或者可以把这称之为暧昧，也可以下定义说，这是没有声音的纠缠，一种间接的骚动弥漫了整间屋子。他甚至没有看她，而她同样也没有。显然他们都没有话要说，她终于打破了僵局，毅然转过身，走了出去。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就这么发着呆，慢慢地燃起了一支烟。
　　两个人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单独相处的时候，明显少了上下级的客套，一种无法言表的默契像溪水一样，在两人之间流淌着，断断续续，润物细无声。可有时又不知应该用怎样的词汇去交流，仿佛下一步就会破坏了眼前的美好，所以谁都没有下一步。暧昧是一种情感的纠缠，很诗意，很缠绵，让人浮想联翩。职场这么多年，他居然允许自己在这个小女孩面前稍稍放任了自己的情绪，更确切地说，是在下属面前失了分寸。而她，居然也心领神会，可以在他面前流露小情绪，也不经意间就可以随便挂他电话了。
　　林若岩退了出去，坐回电脑前，脑子里一片纷乱。她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来这家公司工作的，可如果按照目前的进程放任自流，那她的前方一定是污泥浊水，举步艰难。她不想为了一份飘渺的情绪而毁了自己的计划，做事一定要有准头，要有目标，要有方向。绝不能干出那种在泳池里溜冰，在草地上划船的事情。她不能让自己失望，也不能让自己，一个在感情上还是完全空白的自己，抱有任何自作多情的希望。她隐隐觉得，即便世间万物为她所用，也是非她所有。
　　Clara的到来惊扰了她的思绪：“Lily，这份报表，你看看。”她用手指着应收款这一栏。Clara是销售部的另一位助理，虽然在华伦工作了将近一年，但是Lily在销售部的表现明显优于她。好在Clara也是老实乖巧的孩子，至少在面上，她对林若岩是服气的。她拿着本该是林若岩做的报表，不明白的地方，只好亲自跑上来问她。
　　在这当口儿，殷磊出去，去参加母亲节活动，一个多小时的休息，让他稍稍恢复了体力。两个小时以后他又回来了，招呼着Peter和林若岩：“走吧，回家吧，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我开车送你们吧！”
　　Peter像得到了特赦一样，撒了欢地准备回家：“不了，殷总，我女朋友在八佰伴逛街，这就找她去。”收拾完文件，兴冲冲地嚷嚷：“真是意外之喜啊！”三分钟内，这家伙就从办公室消失了。
　　殷磊摇了摇头，想着这男孩子是如何急切地想见到女友，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林若岩身上，林若岩连忙摆摆手：“殷总，您还是别开车了，您喝的可是白酒。”
　　“这么长时间了，都过去了，我喝的不多。”他挥了挥手：“你在一楼等我。”不容分说的口吻。
　　她回到销售部，只有Celina在整理资料。她看到林若岩，也没有作声。这两个女孩子之间实在很奇怪，各自都有着敌意，但是面上维持着和谐，至于其他的，不太好揣测。
　　林若岩也不管对方的态度，拿起包就下楼了，殷磊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她上了车。
　　“你饿吗？”
　　林若岩摇摇头。
　　“我也不想吃。”殷磊稳稳地开着车：“兜会儿风，就送你回去。”
　　夜色温柔地笼罩着大地，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婆娑地摇曳着。那是一条幽静的小路，不远处就是轮渡口，江边的风吹来，凉飕飕的感觉。林若岩竖起了肩，浑身紧紧的。两人就这么在车里坐着，各自发着愣，沉闷，疲倦很快涌上心头。
　　对对情侣经过，卖花的小姑娘紧紧跟着，于是，好多对情侣都买了小姑娘的花。当卖花姑娘对着林若岩时，为免麻烦，林若岩慌忙摆手:“哦，我不喜欢的。”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殷磊摸出了二十元钱：“小姑娘，来一支。”于是林若岩接过了小姑娘递来的花。这朵红玫瑰分外娇艳，仿佛能把人的脸庞给染红了。林若岩喜欢的应该是百合，小的时候，她记得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百合，还给她起了英文名字。想到这里，林若岩笑了。
　　迟疑了半天，林若岩开了口：“其实，标书是不用买的，对不对？”
　　殷磊闭了闭眼，把头往后一仰，声音缓慢而呆滞：“你还要问？”
　　……
　　一阵沉默，最终谁都不开口了。半小时后，殷磊重新握起了方向盘，把林若岩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