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墨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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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
【任务提醒：阿修罗的信任】
平安年代的末期来临了——
干旱、洪水、饥馑，作为这里都城的巍巍京都已化为荒芜的废土。
天灾人祸，黑白颠倒，饥饿遍野，十室九空，这里的历史翻开了最为沉重，最为黑暗的一页……
而故事，也就在这里展开了。
我生活在平常的农耕家庭，干旱和饥荒将我们的家弄得支离破碎。
母亲因为饥饿，自己上吊死去了。父亲自己一个人独自照顾着我和年幼的妹妹若狭。
“苏，该去田里了！”
每日太阳照射，父亲便叫我起床一同去农间耕做。而若狭呆在家里，用仅剩的小米为我们做饭。
这是黑色的世界，黝黑，被缠绕，深深地埋藏在每个人的心中。
寂静之处是深深的渊——
你知道吗？
人的本性就是通过吃掉其他生命而活下去。
夺走出生于大海的生命，夺走于出生于山野的生命，人就是靠这个活下去。
背负着罪恶，即使那样也在有限的生命中拼命地活下去，正因为这样，这个世界才如此美丽。
太阳猛烈的照射着，炎炎烈日使我汗流浃背。
“不行啊，今年的收成……”
“要被饿死了！”
“一定会被饿死的，这种天气……”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们这样残忍，是因为惩罚吗？！”
哀嚎，无奈，愤怒，深深的围绕着整片天空。
我笑着，这样的情感是人性当中最美好的了。
“父亲，家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米了……”
父亲的背佝偻着，他的眼睛凹陷着，黑眼圈也深厚了。皱纹遍布，他的眼中流出了两行浊泪。痛苦的心情……
“没有办法了，要得看上面的官员……可不可以救济……”
上面的官员奢侈的生活，哪里是我们可以碰触的，那些人是只顾着自己的享乐，又怎么让他们给我们救济呢？
奢望。
我明白，在这样的生活当中要靠的不是自己而是上天的恩赐。可是天上的那位为什么就不能睁眼看看这里的悲哀。
这就是上天的恩赐吗？
可笑的恩赐。
“父亲，哥哥，收成怎么样？”
若狭的脸还是白白净净的，有些消瘦了。但她的心中还是纯白的，洁净，让人想要染黑的颜色。
她的世界当中还是充满希望的——
这就是我的妹妹啊。
我摇摇头，有些无奈，“没有办法了，已经将近几个月没有下雨了，光靠河水是根本没有办法将那些稻子养活。”
“可是哥哥，家里面的米已经不够了！”
眼泪充满了若狭的眼睛。
“即使腥臭遍野，美丽不再，我们也要正视严酷的现实，从瓦砾中爬出，继续生存。”我深深地看着若狭的眼睛。
“你该明白了，若狭。人的本性和无言的寂寞，在这样的世界当中，唯有在痛苦之中重建希望。”
“哥哥……我明白了，以后就让我帮助你们去田里耕做吧！我不想只成为一个在你们保护下的花朵。”
我看着她的脸，对了，她今年也有15岁了，是个大女孩了，隔壁家的那个七郎对她也很有意思。
这就是我最亲爱的妹妹啊，为了她，我也应该在这样的世界当中活着。
我的妹妹，我的若狭。
“快点来吃午饭吧，哥哥，父亲。”
说是午饭，其实也只是白米饭，很少，熬的粥。
这大千世界当中，人们唯有努力活着。
外村一直在有食人恶魔的事情，我明白，阿修罗来了。
留着长发，肮脏，穿着破烂的衣服，拿着镰刀。学着野兽的生活，吃着动物的血肉，甚至是人。
人的本性就是通过通过其他生命而活着。
阿修罗贯彻了这一理念，他的心中没有同类的这一说法，只有食物了，只有食物了。
若狭最近总是在吃过饭开始就往外面去了。
我心下疑惑。在她离开之后也跟她一起离开了。
她来到了一座古庙，很破烂，现在又有多少人真正的相信佛呢？
人们都相信的是，这场天灾都是上天的旨意。
若狭端着一碗饭，她走了进去。
莫约一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了。她的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我看她离去，然后进去了古庙。
空旷，正前方摆放的是一尊大佛，他的神态安详，面色温柔。好像真的在普度芸芸众生。
没有人——
只有门吱呀的声音。
静默——
“有人在吗？”我放大音量问了一句。无人回答。
我开始向大佛走去，果然有看见一个黑影猛然之间向我袭来。镰刀马上就要砍到我的脸上了！
我连忙伸出手接下了，手紧紧的握着镰刀的手柄部分。只有丝毫之厘。
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小孩子！
阿修罗。
他很矮，力量虽然很充足，但是终究抵不过我是个成年人。
“阿修罗……”
他愣住了，然后向后一退，我也松开了他的镰刀。
阿修罗弯着腰，紧握镰刀。眼神中是警惕，认真。
若狭进来了。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若是不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你还养了这么个东西。他就是那个食人恶魔吧！若狭，快点听话，他早晚有一天也会吃了你的。”
我拿手指着阿修罗。
“不，哥哥。”若狭垂着眼睛走到阿修罗的前面，做出保护的姿态，“阿修罗是一个好人。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罢了！”
“那你也什么都不懂吗？”
“就是因为我懂，哥哥，我才要让他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若……狭……”阿修罗发出低吟。
我有些惊讶：“这个野兽竟然还会说话？”
“哥哥，他是个人。”若狭无比严肃的说到。
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我管不了你了，你养他，我无所谓，但是，他绝对不能伤害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越过若狭慢慢走到阿修罗的面前，看着他果真如野兽被侵犯了领地一样，将镰刀放在胸前守卫着。
“我，不会，伤害，你。”我一字一句地说到。
然后把手放在了阿修罗的头发上面，他僵硬了，但是没有动弹。
阿修罗的头发并不柔顺，可以说是僵硬的。即使这样，我也觉得像只小刺猬。
刺刺的诉说着自己的人生——美好的人生。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父亲。”我放下了我的手，然后转身对若狭说道。
若狭欣喜的抱住我，说：“谢谢你，哥哥！”
我的妹妹是多么美好的花朵，我又怎么可能去伤害你，去不相信你呢？
“以后不要让他轻易出来好吗？我来给他送饭吧，以后跟你一起。因为日我实在是不放心。”
野兽并不是轻易驯服的，需要长年累月的相处才可以真正达到相互信任的程度。
只是我不知道阿修罗可以让这个黑色的世界添上什么颜色的色彩呢？
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看到，阿修罗身上的颜色——
纯白。
即使他是怎样的啃食同类，但他的心中是没有丝毫的想法的，事物就是事物。没有什么不同。
饿了就要吃，天经地义。
他的神智还如同幼子，只不过出生的环境不同自然也是有所区别的。
他啊，是野兽的孩子——
阿修罗，他也许在六道轮回当中只是一个瞬间，但是啊，我很感激他和我的相遇之缘。
因为他让我深深地知道了人的本性——
夺走和活着。
在被饥荒和站乱所夺走的土地上，在化为焦土的这片土地上，该依靠什么活下去呢？
——自相残杀。
自此，我和若狭每天去给阿修罗送饭。但是阿修罗却并不能出现在外人的面前，因为啊，他是个食人魔。
只是，一天一天的，父亲所期盼的上面达官贵人的救济却并没有出现，只是面对着枯黄的稻子，然后忍受饥饿。
没有东西可以吃了——
稻子没了，牲口没了，人也没了，都被饿死了……
父亲伤心的痛苦，整日在家里面无所事事，睡觉。就连最起码的借酒消愁也不可能。
我就冷眼看着父亲颓废下去。
若狭实在是太饿了。家里面的米已经完全没有了。
她虚弱的靠在我身上，对我说：“去找阿修罗，带我去。该吃饭了……”
我不忍看着若狭受累，然后就像小的时候一样，我背着她，她趴在我的背上。
我们一同去了寺庙。
阿修罗还呆在那里，进了寺庙，我把若狭放在地上。阿修罗连忙赶过来，脸上写满了无措，他看看我又看看若狭，用着嘶哑的喉咙轻喃：“苏……若狭……怎么……”
我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他对我已经没有之前的抵触，这是件好事，可并不值得我高兴，我说：“若狭太饿了，已经饿到走不动了。”
“若狭……”
若狭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阿修罗，要好好活着，做一个人……哥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但是，我是真的爱着这个世界，爱这善良的人性，爱着你啊。”
我低下头，把额头贴到她的额头上。
“我也爱你啊，我的傻妹妹。”
已经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人性这种东西是我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有在追求的。
可是当自己已经深陷不能自拔之时才明白，原来的探究是多么的可笑。
我的妹妹，在这黑暗的世界当中抹上了靓丽的白色，纯洁而又温柔，是那种天使的模样。
我爱这个世界，爱这个肮脏的世界，但我无法容忍与我有关系的人离我远去，而自己无能为力……
阿修罗，看到这里，你又会怎么做呢？
“若狭……”
阿修罗牵着若狭的手，然后又看看我说：“没事……没事……”
之后，他拿起了镰刀飞快地冲了出去。
“阿修罗！！”
若狭喊的撕心裂肺。她扯住我的衣服，激动的询问：“怎么办，怎么办啊哥哥，他又要做傻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若狭。你跟我说过，阿修罗是一个人。他不是野兽。”
我将若狭抱在怀里，轻抚她的背。
“若狭，跟我说说话吧，不要睡过去了。”
“哥哥，我当时收留阿修罗到底对不对呢？”
“没有什么对不对，只有你现在后不后悔。”
“不……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日渐的相处当中，它会滋生，并且深深地深深地扎根在你的心里，让你不能自拔。
若狭，她给这肮脏污秽的世界洗刷出一片纯白。
她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我一直在跟她两个说这话。
看着灰蒙蒙的天气，和色调，我觉得有一些烦闷了。无奈，执着还是放弃。
已经没有食物了，连动物也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人了。
在逼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之后，人会残忍的啃食自己的同类吗？我认为是会的。
人性本身来讲就是自私自利的，它从不显露，但是在某些事情当中就会出现。这个时候，真正美丽的世界就出现了。
那是一种多么漂亮，多么绝望的颜色啊！
我感受到了——那种绝望，生与死的绝望。
阿修罗还没有回来，我把若狭背在背上，然后带她回了家，这个时候，家里才是真正舒适的地方。
父亲已经躺在床上离世了，我跟若狭在那个时候将他埋在了房子旁边的土里，跟母亲埋葬在一起。
“苏！！！”
那个声音——阿修罗！
我转过头，就看见他的手上拿着血淋淋的肉，是什么，人嘛？
我把若狭放在地上。
“吃……吃……”
阿修罗将肉放在若狭的面前。
若狭这个时候已经有一点神志不清了，饿的头昏眼花。她现在恐怕已经看不清面前摆放的是什么东西了吧。
“肉……是肉。”
我听着若狭的低喃。然后双手不住的想要去触碰，可是不知道是因为理智还是别的什么，她总是最后放下了手。
我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一点的言语。
若狭苦苦的挣扎着，在人性和本性之间，她选择了人性。
“拿开，我不会吃的。吃了之后就会变成那种跟你一样的魔鬼的！”
若狭尖叫着，费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言辞激烈，她大口喘着气，然后我把她抱在怀里。
阿修罗看着那个被若狭打掉的肉，无助的看着我，然后我说：“……你走吧，阿修罗。”
“苏……若狭……”
他嘶哑的喉咙喊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终于，他还是拿起了自己的镰刀，离开了这个地方。
“哥哥，我不能吃，吃了就完蛋了，真的就完蛋了。”她低声哭泣，就连眼泪也没有了。
“嗯，我知道。”
我紧紧地抱着她，然后感受到她的身体归于平静。
……
……
……我的纯白，不见了。
现在是冬天，下了雪。终于有水了。
雪花的颜色掩盖了一切的罪恶，深深地埋藏着。
听说在哪一天阿修罗离开我们之后，吊桥那里起了一场大火。阿修罗死去了。
若狭的丧事办的虽然简陋，但是却很体面。我从邻居家东拼西凑凑了一些钱，请人把若狭好好埋葬。
——
今天，就是下葬的日子了。
几个人抬起若狭躺着的木架上。我用白色的布遮盖了若狭的脸和身躯。
悲哀，弥漫在了空气里。
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在途经木桥的时候，有擦肩而过一个矮小的人，我觉得有些眼熟，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已经——
阴阳相隔。
那一天开始，
我的世界只有一片墨色……
【任务完成】
【任务评价：A】
【获得称号：超极妹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墨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