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妄书》华梦若生

19、第十八章 妒误

　　妒误
　　墨眉墨发墨伶靴，朱唇绯衣赤束冠。羽扇纶巾珠钗翠，環佩叮铛暖玉存。宫婢甘露留意事，粉墨之间尽详谈。
　　永巷深处，风吹乱野草萋萋，带着一股股霉味儿，院子里在一旁竖着的女子约莫是西宫的汐夫人。
　　临时搭建出的小台子上面有两个伶人极尽唱功。而永巷深处的简陋屋子里，十八九岁的少年坐在榻上，双手紧握，双眼狠狠瞪着屋子里站着的两名拥在一起哭的正伤心的这两个伶人。汐夫人朱唇微启，“这段戏就是给我们的圣卿大人的皇上写的，据说这酒楼妓坊可是红极一时呢！”
　　赫连枔从嘴里硬生生挤出了几个字，“然后呢！说！”
　　“这然后嘛……”
　　“我问的你然后呢！”
　　“咯咯咯”汐夫人轻巧甩出一阵冷笑，“你我都不得宠，他却那么得意，你说然后我们还能怎么办？”
　　“啊！”少年气急了，推翻了手边的茶桌，伶人见着慌忙逃出永巷。少年发了疯一样摔了一地的花瓶陈设，深深一记拳打在了柱子上，他不住喘着大气，脑袋中浮起了那日傅太后高傲藐视地站在御花园痛心肝断的他的面前说的一言一语——“赫连枔，滋滋滋！这么伤心阿！可这皇上回来了么？”“哼！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回来了吧！是董贤！是他抢了你的皇上！只要有董贤！你！赫连枔！就没有一丝值得皇上记得的资本！告诉你，董贤！他会做宰相的！或许他还会成为千古第一相后。”
　　“啊！”赫连枔拼尽全力嘶喊，挣扎着欲摆脱难过的头疼如裂，双手支撑着俯在地上的身体，眼神中无尽的悲愤屈辱，如火海蔓延，力尽筋疲吼出两个字——“董贤！”
　　汐夫人没空看赫连枔在那儿苦肉计，早早退出来走了。伶人退出后依事先的吩咐赶去了建章宫，宫中王莽也在，太后让伶人先去偏殿等着，在王莽走后传到了正殿，“事情可办好了？”
　　“回太后娘娘，办好了，奴婢们的确将那日甘泉宫的一切如实告诉了他”
　　“嗯，不错，这几日你们留神着，他要做什么都全力配合，哀家会让康栖暗中联系你们，行了，退下吧。”
　　伶人叩了一礼退下了，太后翻开了手中握着的史书，面对着身边的一位年长姑姑，“康栖，你留心着他别做出有损皇家体面的事，哀家一定要让董贤这个妖物死无栖所！”
　　“太后，这董贤近来日日陪侍在甘泉宫，这能怎么除掉他呢？”
　　“要想除掉他方法有千百种，建章宫可不能担这个干系，其他的就是赫连枔的事了，哀家会让王莽知会朝中大臣愈加打压弹劾董章父子，毕竟这后宫能掀起多大风浪还是要看后宫人的本事了。”
　　傅太后放下了书，目光如炬之中却透漏出了沧悴焦急，“礼物送了么？”
　　“还没呢，梨儿奴婢已经知会了，奴婢立刻送过去。”
　　康栖嬷嬷带了两名舍人抬了一个精美锦盒，向西六宫方向走去。皇上后宫没有几个人，皇后的椒房殿在东六宫，与之交相辉映的是西六宫的椒风殿，一年以来傅太后软磨硬泡的在后宫添了新人，大多是她的亲信，但始终连刘欣的面都没见过，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们走到了椒风殿的外面，守着听里面主仆的话已经进展到哪儿了。
　　“娘娘，董大人是您的亲哥哥，按理说他不会阻碍您的恩宠的。”
　　“陛下和哥哥当然是关心国事的。”恩宠？呵，婉儿知道陛下宠哥哥，但绝不是哥哥阻碍了自己的恩宠，那天就算哥哥不来，陛下也不会真正宠幸她，这么久了不都是这样的么！
　　“可是娘娘，奴婢找来的这男宠史书，奴婢想着会不会…”乐梨看了一眼沐昭仪面前的竹简，又仔细看着主子的脸色。
　　“住口！”婉儿一脸的怒色，呵斥道“让宫中其他人听到你还想要命了么！”
　　乐梨马上吓得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奴婢不敢了！”
　　“娘娘！”舍人走进来通报，“康姑姑送了太后娘娘赏的赏赐来了。”
　　婉儿眉头一皱，还真是看不懂这礼了，“让他们进来吧！”
　　“是”舍人答应着退出去迎康嬷嬷进来了。
　　“奴婢给沐昭仪请安！太后娘娘命奴婢送来一座塑像。”说着康栖打开了锦盒，将塑像取出来放在了正殿的紫檀香木的九天仙女圆桌上，是一座九尾狐雕像，狐狸媚眼，美到极致。
　　“哦，谢过太后娘娘，乐梨快去拿一些赏赐送给康姑姑。”
　　“奴婢谢昭仪赏赐，太后娘娘说送您九尾狐是盼着您早日得子，奴婢告退！”
　　是日早朝，刘欣风采奕奕霸气凛然的坐在龙椅上，董贤此时官居三品站在群臣中间，年少俊秀，还真不知众位大臣有多汗颜！
　　“这王莽怎么还不来？”已经到了早朝之时，刘欣也觉得困惑，王莽身居高位，从不曾迟到过。“算了！先上朝吧！众卿可有事启奏？”
　　“回陛下，臣丁明有事启奏，这董家如今家世显赫，董贤董大人也身兼要职，但始终无所建树，众臣不服！请陛下将董贤革职，能者居之！”
　　“放肆！你敢弹劾圣卿？哼！也罢，大司马既然觉得朕选人有失，觉得董贤无能，那么就是你没有识人之才啊！那么你的职位也该能者居之，传旨！将丁明贬为庶人，即刻处决！”
　　众大臣都被吓了一跳！还不等缓过神，刘欣已经让高全开始宣旨，“董家之子董贤，才华横溢贤德卓著，上天眷顾我大汉朝才得此良人，朕昨夜梦受乔达摩诏命，禅位于董贤！钦此！”
　　“陛下不可！”王莽此时飞奔而来，“皇上不可如此，董贤一家叛逆，教导出董贤这个祸水！是我大汉室之祸！皇上或许不知，如今长安都城盛传着“董召烽火，裂帛为贤”的大逆不道的言语，臣拼死上言，请皇上处死董贤！”
　　“臣等誓死进谏，请皇上速速处决董贤！”文武百官跪了满殿，只剩董章父子慌乱不知如何自处。
　　“大胆！你们！你们竟敢威胁朕！信不信朕……”
　　“皇上要怎么样也说出来让哀家听听！”傅太后突然疾步进来打断刘欣的话，“皇上，哀家请皇上即刻处死董贤！”
　　“母后？今天谁都拦不住朕！来人啊！将王莽和丁明拖出去行炮烙之刑！”
　　“谁敢！都卫将军！哀家要你即刻杀了董贤！”
　　“臣领旨！”都卫是出了名的胆大，听太后命令后立即拔出门口侍卫的长剑向董贤劈去。
　　董贤慌得一个踉跄躲过一剑，官服袖子被劈断了一截，腿弯又被硬生生踢了一脚，跪在了朝堂上，都尉用剑柄向他头顶一砸，用膝盖在他背上一撞，董贤已经是趴在了地上，背上被一只大脚狠狠践踏，头上伤口流血模糊了双眼。
　　只听到“砰！”的一声，是刘欣踩翻了龙椅，拔出了龙椅后面的御剑，面目狰狞扭曲，向都卫砍去！
　　御前侍卫拥过来护着傅太后，太后惊叫一声“拦住他！”
　　几名武将马上拦下了刘欣，被夺过了御剑，又被死死拉住，只能大声咆哮“放肆！放开朕！都卫你给朕住手！”
　　“欣儿！你是皇上！这样像什么样子！”傅太后右手指着趴在地上的董贤，“都卫，劈开他的衣服！”
　　“是！”都卫嘴角蔑视一勾，一副鄙夷的表情令人作呕，瞬间的裂帛之声后董贤的衣服已经被劈碎，身上还被拉出了几道鲜血淋漓的口子，皮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
　　“阿！”董贤死命无助得挣扎，不仅仅是为了疼痛更是发自屈辱！但，怎么也起不来挣开束缚。
　　“不！住手！朕要杀了你们！朕一定会杀了你们！”刘欣踢开了被他的怒斥吓到的武将，和按着他的武将撕扯着一起滚到了地上，他伸出手去抓董贤，要抱他回来。
　　傅太后冲过去扇了刘欣两个耳光，怒吼到“都卫！杀了他！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