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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原罪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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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沾染着血液紧贴着前额,发黑的眼眶,皮肤因为失去活力而渐渐变得皱缩,温热的血液湿润了嘴角,如同一条蜿蜒的溪流般划过略带下垂的嘴角皮肤,最后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白色的衣服上。当那个几分钟前被叫做“玛利亚”的丧尸慢慢转过头的时候,薇拉眼前就是这样的画面。
它盯着滑倒在地上的薇拉,如同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猎犬般微微咧开嘴,它在笑?像是嘲笑她无知的反抗。玛利亚双手还抓着查尔斯温热的小肠,僵硬的指尖紧紧捏着柔软的小肠,血液顺着玛利亚的手肘滴落在白色的地砖上,血腥的气息弥散在小小的审讯室中。
梦魇。
薇拉左手慢慢支撑起身体,让重心重新前移在双脚。她感觉手中的电话听筒有几分湿滑,或许是自己的手心冒汗,她不敢呼吸,也许下一秒,她也会变成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玛利亚突然发动了进攻,双膝跪在地上朝薇拉扑了过来,捏着小肠的左手猛地压在薇拉的小腹上。
“上帝!”被这阵冲力压迫着,薇拉觉得视线一阵翻转,下一刻整个人被按在了地上。
玛利亚坐在她身上,被它周身散发出的尸腐气息包围,她清楚地看见丧尸的皮肤已经慢慢变得苍白,甚至有些发青,那是如同失去了生命力的枯草的色调。没有血液流动的皮肤出现了些许裂嘴角模糊着温热的血液对准猎物脆弱的咽喉,喉咙中发出野兽的低吼,唾液与它口中残留的血液喷溅在薇拉脸上,她闭起眼睛,屈膝抵着它的腹部。
玛利亚双手钳制着薇拉的双肩,指尖嵌入她肩上的肌肉,它的力气之大,将人类肌肉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薇拉咬着牙看着玛利亚,脑海中浮现出猎犬撕咬鲜肉的神态。像是突然接受到了冥冥中的命令,玛利亚突然低下头对着薇拉的咽喉咬下,薇拉用手肘抵制着玛利亚,害怕被它的牙齿要去肌肉,她只能用右手手肘抵着她的脖子,它满是血腥味的嘴巴距离她的脆弱咽喉不过寥寥咫尺。
它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
而人类的气息让它更加疯狂!
它渴望鲜血,渴望人肉,渴望那浸泡在鲜血中柔软的器官!
薇拉盯着玛利亚全白的眼睛,握紧了左手的电话筒。
在它略微抬起身准备下一次嗜咬时,她的右手及时拉过听筒,玛利亚咬下的那一刻用电话线勒住了它的嘴巴,像是给马套上了缰绳,几乎没有思考能力的丧尸只会一味的啃咬着电话线试图压下她抵抗的力量而触及它一直渴望的鲜血,它咳出的血液喷溅在薇拉脸颊上,她皱起眉头,紧闭着嘴巴。
不能让丧尸的□□进入身体。
无论是血液,还是唾液。
昏暗的灯光,玛利亚的影子笼罩着薇拉,它染着鲜血的牙齿咬着电话线,一次次逼近她的咽喉。双手握着电话线的薇拉感觉着细线嵌入手部肌肉的疼痛,屈膝用力踢向玛利亚的腹部,丧尸感觉不到疼痛,但由于冲力惯性它的身体起伏了一下,顺着这个惯性薇拉用力坐起身,一阵钥匙的响声后,将玛利亚反按到了桌边的地上。没有犹豫的时间,薇拉在下一刻将手中的电话线绕到它脑后缠在了桌腿上,玛利亚的双手乱抓着,抓破了她宽大的外套,在她皮肤上流下红色的抓痕。
在下一刻退开身子,薇拉坐在地上,看着玛利亚张开的满是鲜血的嘴被电话线紧紧勒住,缠到脑后,被捆绑在桌脚而无法动弹的它伸直双手对着薇拉,泛白的指尖还沾染着鲜血。
那是来自本能的渴望。
坐在温热的鲜血上,薇拉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急促,前额已经满是冷汗。
无论经历几次,总是感觉在与死神搏斗。
微微转过头瞥了一眼审讯室的木门,薇拉将视线放在了玛利亚腰间别着的钥匙上。
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薇拉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她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她感觉自己腰部错侧有些疼痛,也许被丧尸抓了几道印记。审讯室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身旁还有一具被开膛破肚了的查尔斯的尸体,她不想转过头看那令人作呕的画面,但她可以想象那被要开肚皮,活生生掏出内脏的画面。
她觉得自己也许三年之内不会再吃酱鹅肝料理。
黑色的重鞋子踩过渐渐冷却的鲜血,她甚至不知道这双鞋子是什么时候穿在自己脚上的,它有些大,不合脚,或许是从前某个女犯穿过的鞋子,现在被胡乱套在自己脚上。虽然警方没有明说,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几乎等同于纵火犯。
但是那又怎样?
丧尸病毒爆发的城市,是否还有法律可言?
薇拉挪着脚步踱到玛利亚身边,它虽然没有黑色的眼球,但是似乎依靠着听觉与嗅觉,确定着薇拉的方向,被束缚在桌脚的它朝着薇拉低吼,发自咽喉最深处的类似哀号的低吼早已没有女人声线的娇媚,玛利亚现在,已经是一只野兽。
病毒控制了她的大脑。
薇拉绕到她身后蹲下,丧尸扭着手想要抓住她,被她躲开了。
看着它湿润的发丝紧贴着脖颈边泛白的皮肤,薇拉脑中画面与几分钟前那个梳着金色卷发的女人重叠。
“……我很抱歉。”
玛利亚·李。
如果不是今日突发的变异,她的人生是否会平稳如前?
她会获得晋升的机会,安安稳稳地坐在办公桌前,周围是亲切同事的招呼,整理着一卷卷记录着案件的卷宗,在感觉疲惫的时候抬起头揉着发酸的后颈,起身冲咖啡的时候和周围的女同事分享八卦,在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回家,或许家里会有一个好动的孩子等着她,又或者,是一个浪漫的丈夫已经做好了烛光晚餐,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叮当。”
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薇拉取下了它腰间的钥匙。
“我很抱歉。”
薇拉不知觉重复着方才的话,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们都是上帝的傀儡,人类作恶太多,上帝用他自己的方式,抹去他的过错。”
薇拉站起身,视线最后在玛利亚身上停留了一下后,转身走向审讯室的门。
薇拉低着头把弄着手掌中的钥匙,钥匙因沾染着鲜血而不再冰冷,薇拉的手在衣服上摸了摸,擦去血液。
一共有五把钥匙。
大小相同。
看来警署的门锁的配置看来都是同一款……
踩过冰冷的地砖,在雪白的地砖上留下暗红色的脚印,薇拉没有回头,她知道那一定是触目惊心的画面。她需要做的,就是快点离开。审讯室的门由木头加厚制成,门上镶嵌着一块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外面走廊的情况。审讯室的隔音效果极好,她无法得知外界是否同样发生了突变,整个警署,到目前为止有多少人被感染。
她想逃离这里。
越快越好!
第一把钥匙插入钥匙孔,薇拉低着头紧张地转动着钥匙,发丝吹落在胸前,发梢滴落着血液。
也许是查尔斯的血液,又或者是玛利亚的血液。
满身是血的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杀人魔。
耳边充斥着玛利亚的低吼,薇拉皱眉,抽出第一把钥匙。
不是!
那么,第二把……
“咔嚓——”不安转动着门锁的声音夹杂着丧失的低吼,她的心跳不知不觉在加快。
人类总是有这样的本能,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总能预知威胁到生命的存在的危险。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试试第三把钥匙……
“啪嗒……”细微的,不知发自何处的声音,不协调地出现在审讯室中。
薇拉转动着钥匙,依旧无法打开门锁。
该死!
“啪嗒……”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略微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加清晰,听起来像是皮鞋用力踩过液体的声音。
薇拉停下动作,抬起头。
眼前木门上镶嵌的玻璃倒映着身后审讯室的状况,她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朝着自己移动。
一个熟人。
查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