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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一月之约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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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厢用大碗,一碗碗喝酒。脸上是冰封雪冻的冷漠,眼睛里的瞳孔墨黑墨黑的,幽幽发着奇异的光芒一般。他在想什么?想他昨晚的作为吗?他没有做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无论在哪里,他都和其他女人自发隔开距离,他没想过让她难受,即使她可能毫不在意。他没有动手杀人,只是不想在她面前那样做而已,他知道她不会愿意看到他杀人。就这么简单,可是,她为什么可以那样不在意,不在乎自己。
他开始以为她只是不介意自己对她的轻薄,可是,似乎她对谁都是那样,她都不会反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吗!他怕她难受,甚至在她说过不喜欢他之后,他也守身如玉,她却完全相反,她难道真的没有心吗,难道一点也不介意,不介意他是不是难受!
矣厢慢慢喝着酒,今天天还没亮,他跟上了夜寒,看到他处理了昨晚那两个男人。其实,第二个人,如果是他,是可以饶他一命的,他只要取他一只手就可以了。夜寒也只是奉命而行,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早调查过,这次算是一个契机,除去他们。好在他们都没怀疑濯水的身份,没有向任何人汇报或是透漏。
矣厢此刻失意在自己的悲伤里,却没有想到,他现在甚至有些憎恨的对象,此时正面对着多么严峻的形势,正遭遇着多么危险的状况,或许,他这一生,都无法再看到她。
濯水退开一大步之后,手中忽然莫名出现一把长剑,毫无装饰的剑柄和剑身,光晕仿佛是浑然天成。
“临水?”紫苏脱口而出,手中的剑顿了一秒,刚才,没看到这把剑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濯水手里的。
濯水轻轻一笑,手里的剑一横,轻巧地挑开紫苏刺过来的第二剑。临水就是如此,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永远知道她什么时候想要他。濯水反守为攻,向前主动攻过去。
紫苏冷哼一声。君濯水想赢她,再过十年再说!君濯水现在,也不过是她十年前的年纪。柳紫苏的剑凌厉而灵活地挽着剑花,虚虚实实出现十几道光影,她已经变幻了十几招了。濯水没想到她那么强势,根本不理会自己的攻击,反而强硬地攻过来,躲避不及,只能勉强一招招抵御,有些吃力。
不过二十几招,紫苏发现临水剑仿佛有灵性一样,即使君濯水闪躲不及,遮拦不及,剑也会自己动起来,挡住她的剑。但是,这并不代表剑真的可以脱离人的意志而任意而为,她加快了速度。濯水完全没有机会攻击,能够守住已经很困难,更别提什么滴水不漏了。
看准一个机会,紫苏的剑直直往她的心口刺去,嘴角一丝冷笑显示了她的志在必得,这一剑,绝不会落空!濯水惊讶地张开嘴,她不可能变招这么快,原来刚才只是引她入圈套!手中的剑自动回防,却还是慢了一步,柳紫苏的剑从她肩头穿出,深入骨髓的疼痛,濯水感觉到左肩一阵酸麻,不知是不是伤到了经脉。
血一瞬间就染红了半边肩膀,濯水咬着牙轻轻一笑:“前辈好手段。”她夸赞着说着,手里的剑微微颤抖。
“好说。”柳紫苏不知为何,看着她的笑容,竟然有些动容,有一处仿佛隐隐作痛。不想再想下去,手里的剑自发往前攻过去,一刻也不让她休息。濯水只好继续应战,动作已经不如刚才灵活,脑子都有些麻木得疼痛。
不,她不可以死在这里!
濯水眼里还是那样坚定不移,嘴角重新挂起笑容,有几分越战越勇的架势,柳紫苏看在眼里,冷冷哼了一声,招招不留情地招呼过去。
矣厢仍旧一碗一碗喝着酒,所有的往事一幕幕翻过去,记得,谁告诉他,君濯水不能吃甜食,谁告诉他,君濯水很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所以她介意他说她笨蛋,介意他任何的褒贬,谁告诉他,君濯水很喜欢他,所以一次次迁就他,每次都让他选择,究竟是要怎么做……的确,她每次都依着他的意思,让他来选择,杀了她或者保护她,可是,那样也很残忍啊,他一次次遭遇到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失去她,真的很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坍塌,所有一切都被毁灭,再也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甚至,回忆,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如果,她不在了。
如果,她不在了,那,一切,就都没有意义。
“唔!”濯水闷闷哼了一声,看着柳紫苏被自己削断的剑。没有想到,她竟然以此来换取近身的机会,重重在她胸口打了一掌。忍不住,濯水吐出一口血,咳嗽起来,终于站不稳,半跪下来。
“呵,我说过,你必死无疑。”紫苏握着手里的断剑,现在,她可以轻松杀了她,可以毫不迟疑地把剑刺进她心口!
矣厢有些醉了,心口突然异样疼痛起来,比刚才更清晰得疼痛,让他酒醒了些,真是该死,想喝醉一次也不可以!他暗自咒骂着,看看天色,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让他更加觉得胸闷起来,该死的天气。不安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他从没经历过,为什么觉得心慌意乱,为什么这么难受!
他要失去什么不能失去的东西了吗?这种感觉……真该死!
柳紫苏站在濯水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什么遗言吗?”
“你会信守承诺吧。”濯水抬头,嘴角的血还在一直流,她微微一笑,似乎确定了紫苏不会反悔,闭上眼仰着头从容赴死。
“为什么不尽全力?”紫苏忽然这么问,手里的断剑丢开在一边,坐下来也扶着濯水坐在身旁。
“哪有!是前辈太厉害了。”濯水笑呵呵地说。
“这里一直有君家的人,你也没有叫人。”紫苏接着说。
“这是我的事,和君家无关。我们家的人都有这个好习惯,自己的事情就不要扯上家族。”濯水说着又咳嗽起来,擦了擦血,说话有些吃力。
“褚矣厢是个幸福的人。”紫苏忽然叹了口气说。
“那沈前辈也是个幸福的人。”濯水还是笑着开玩笑。紫苏不禁笑了,点头,的确,如果被人喜欢就是幸福,那的确,师兄是个幸福的人。
“前辈从哪里得知矣厢的行踪的?”濯水最关心的是这个。
“听说有个黑衣的男子回了褚家以前的旧居,后来查探后知道你们住在了西城。”紫苏如实以告,她恐怕是唯一一个在他的旧居安排下探子的人,因为没有人会想到,褚矣厢竟然会回到旧居,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回来过,直到这一次。
“吁,幸好,前辈告诉过别人吗?”濯水冷静地问。
“没有,我不希望他死在别人手里。”紫苏看她一眼,没想到她此时还能这么清醒,“要我送你回去吗?”
“啊,呵呵,不用了。”濯水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笑着推辞,才不要,万一她一时改了主意,又去和矣厢拼死拼活,她不是白搞了。
“小姐,我来接你。”夜寒从紫苏手里接过濯水,扶着她走了几步,实在艰难,天色已经很暗,应该没问题。夜寒抱起她,在夜色下快速掠过。
紫苏叹口气,以后,再也没有遗憾了,再也无需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