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月释锁》仪歌

84、尘风4

　　“水儿，回来了？”矣厢笑着招呼进房间的濯水。

　　“啊？！啊，是啊。”对他出现在自己房间已经习惯的濯水，吓到后马上冷静下来，然后惯常的笑着打招呼。

　　“怎么，累不累啊？想休息了吗？”矣厢还是笑着继续问。

　　“呵呵……呵呵，怎么矣厢你有事吗？如果没什么的话，我想，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吧。”为什么感觉让尘风回家是个不太正确的决定啊。究竟尘风怎么告诉他的，不是告诉他真话了吧？

　　“我？我和你一起睡。”矣厢笑得格外释怀的样子。

　　“呃……哈哈，哈哈，真会开玩笑，我想休息了，你快点走吧。”搞什么啊，不是应该离开了吗，为什么忽然态度变化这么大，难道是他有些气急败坏，已经头脑不清楚了。

　　“水儿，我没开玩笑，从今天开始，我要时刻在你身边照顾你。尘风不是走了吗，恰好轮到我值班。”矣厢认真说着，走到床边掀起帐子，请她进去。

　　濯水怎么都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盯着他看了好久，笑得感觉有些脸部僵硬了，最后起身要往外走。

　　矣厢从身后抱住她，手就放到她肚子上了。濯水轻呼了一声，自己的手也赶紧护上去，惊惶中就放到了矣厢的手上。他们现在这样子，还真像是夫妻。濯水试着掰开他的手，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了。

　　矣厢没有松手，只是凑到她耳边吐着气轻声说话，“不早了，我们休息吧。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濯水的手一下子顿住，他这算是善解人意了吗？体谅？想来想去不明白，回过神人已经在床上了。

　　“咦？哎……啊……”濯水愣愣的看着他也爬到床上，把耳朵贴到自己肚子上，“你做什么！”

　　“听动静啊，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矣厢抬头很认真的回答。

　　“哈……哦，那个，你真的要睡在这？”濯水平静的问，好像就是问，今天早餐吃馒头吗？这样的事情。

　　“当然，以后也这样。”矣厢说完躺到她身侧，“那么，晚安，睡吧。”他说得轻巧，濯水可不这么轻松。神经全部绷紧了，这么过几天，濯水怀疑自己会身体受不了，她的孩子以后如果嗜睡怎么办！

　　好一会没动静，矣厢似乎真的睡着了。濯水正要松口气，矣厢的手臂忽然长长的伸过来，把她拉近了些。现在是夏天好吧，虽然山里有些冷，也不必吧！濯水没奈何，睁着眼等天明，鼻子里传来熟悉的气味。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哥哥身上总是感觉有梅花的清香，西泽则是酒香，清扬身上有种青草的气味，尘风的身上似乎是种空明的雨后荷花的味道，至于矣厢身上，除开了有些浓重的血腥气，现在，比较多的是隐藏起来的那种味道……一种竹子的香味，以前淡淡的，现在浓了些。

　　用力嗅了几下，濯水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一天的担忧过去后，濯水便不再担惊受怕了。矣厢和以前订下婚约后那段时间一样对她，每日筹谋着给她买吃的，或者商量着找稳婆的事。濯水看他瞎忙乎，也不阻止，也不鼓励。

　　很快的，一个月就过去了。眼看着七月了，天气更加闷热起来，真难得他去弄了许多冰来。其实山上不热，但是，也不好怎么说他。只是，这样下去终究有些奇怪，她算是什么意思？他又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这样相处，濯水怎么都感觉有些不正常。

　　“矣厢，你没有别的事哦？”某天看着院子里的天空说道。

　　“嗯。”肯定的回答她。

　　“……”濯水深受打击，“那，你可以去仗剑走江湖啊，现在，没什么人再追杀你了吧？那个，什么……”濯水不知道怎么说了，看他的样子，没什么想闯荡江湖或者云游四海的想法。

　　“怎么你不喜欢我陪着你吗？”矣厢反问她。

　　“啊？不是不是，怎么会，呵呵……”濯水摇着手，他什么时候这么喜欢陪着她了，偏偏现在自己是弱势的一方。

　　“很牵强啊。真的那么讨厌我吗？”矣厢接着问，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这一个月来，他从来不与她认真谈心，他担心着，又不敢确认。

　　“没有啦，真的没有。我很感谢你陪着我，只是，我怕耽误了你自己的事情嘛。既然这样，那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去休息了。”濯水结束对话。

　　“……水儿，你真的不讨厌我吗？史西泽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是，不是我引他到鄞城的，我也没有暗算他，我把剑给你，让你往那边，都只是因为我看到那个黑影往另一边进去了。而且，我不放心你，你除了剑，似乎别的武器都不精通，恐怕徒手的话，更艰难吧。我没有算计你，一次都没有过。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就算在心里问过无数次，真的说出口，也还是另外一回事。矣厢不敢去等她回答，就要离开，宁可今晚不睡在这里，也不可以面对她的答案。

　　“矣厢你等等，”濯水在身后叫住他，“我真的没骗你，我好早之前就不喜欢你了。”坦白又直接的告诉他，“甚至，我很怕你，无论是那件事之后，还是上次你想要伤害我的孩子之后，我都感觉到恐惧。”

　　矣厢愣了，她叫住他就只是想告诉他这些，只是，更深层次的刺激他而已？

　　“我向你道歉，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害怕了，我回房睡觉了，明天早饭我会准时送过来。”出去关上门，矣厢步履摇曳的往自己房间反方向走去，完全找不着北了。

　　我好早之前就不喜欢你了……

　　我不喜欢你……

　　我很怕你……

　　觉得恐惧……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啊！”矣厢有生以来，第一次叫出来，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完全无法承受，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什么都是自以为是，什么都是自作多情。

　　矣厢还是如平时那般对濯水照顾有加，似乎没有受到那晚濯水的话的打击。只是濯水经常小心翼翼看他，然后觉得他有些消沉。虽然有些抱歉，但是濯水没有道歉。这样的事情，无法道歉的，只是不习惯他还是如以前那样对待自己。

　　又一个月过后，矣厢重新回到濯水的房间和她同床共枕，他没想过濯水会让他负责任，也知道她不想面对——孩子的父亲是他——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提，只是担心她忽然就会要生产。满八月的那天他让她下山，濯水不答应，说是要把孩子生在寺院里。所以他为她请了稳婆日日供养在寺里，稳婆没想到有这种事情，虽然不方便，但是酬金很高而且每日待遇又好，不怎么想回绝这单生意。

　　尘风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整整走了两个月又三天，回来那天有些憔悴，似乎刚到就赶来看濯水了。

　　“我回来了。”看到矣厢在一旁照顾似乎有些诧异，没说什么，就走过去轻轻托起濯水的脸，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差点，就再也无法陪在她左右。尤其是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丢下她这么久。

　　“呵呵呵呵……”濯水傻笑着把头埋进尘风怀里，这样持续了好久。矣厢一摔门出去了。

　　“呵呵呵……”濯水持续着，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啊！不管发生过什么，不管他离开了多久……

　　“没事了，我回来了。”尘风第二次说道。

　　“谢谢你。”濯水抬头对他微笑，微微歪着头，开心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