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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南下6之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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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酒馆里,濯水握着筷子等着桌上的菜上齐,对面坐着的人是矣厢,她一眼也没去看,她侧边做的是夙魅,夙魅正对着酒馆的大门。菜上齐了,濯水肃然坐直,筷子就要伸出去,矣厢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展开放入桌子中央拿来的空碟子里。濯水夹菜的手忽然停住,放下筷子,虽没有去看矣厢,却伸出手去粘了几颗玉米花。
夙魅一下子愣住了,刚拿起的筷子就那么定了一瞬,矣厢也只是一如进酒馆之后的动作,他从进酒馆就一直盯着濯水看,现在也还是脸色不变,神情如常地看着濯水就要把玉米花放进口里……
濯水毫不以为意,手里粘了两个,就一起放进口里,尝过之后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接着又吃了几颗,忽然伸手把袋子重新包好,放进自己怀里:“姐姐你不吃这个吧?”
接着濯水没什么礼数地大口吃了两口桌上的菜,也没怎么挑菜。夙魅看着濯水的表现,似要说什么,又没有说,最后也只是默默吃饭,没再说什么。矣厢看她脸色不变地吃了那些,然后这么慌乱地吃着别的菜,也没说什么,最后只是拿了筷子要吃饭。
这么安静地吃了一会,听得门口有马声,夙魅抬头看到俊朗的男子立在马上,清扬下马进得门来,眼里扫过一遍,最后看着濯水。走到濯水跟前便一个动作作势要跪下去,濯水赶忙放了手里的筷子伸手扶住他。
“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好啦,在外面,咱们不必那样!”濯水这么说着,拉了清扬袖子说,“既然你来了,吃过饭了吗?要不坐下一起吃?”
“我吃过了,我送你出城。”清扬说着半低着头,仍是遵守主次尊卑。
“那好啊。”濯水这么说着,清扬已经在前面带路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等候着。濯水背对着清扬站在桌前,从袖袋里摸出一支发簪,放在桌面上:“姐姐,从今往后,姐姐可自便离去,希望褚公子能好好照顾我姐姐,濯水自当不胜感激。”
夙魅看着桌上的簪子,那是她们结为姐妹时,濯水买了作证物的,现在她这么交还,恐怕,是最后一次听到她叫“姐姐”了吧。夙魅一时呆愣,想着从相识至今的那些过往,心里不知是何感想,只是扭头去看矣厢,他也正看着那发簪发呆,不知有没有听到濯水的话,夙魅看不清他是否有心,是否有意,矣厢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哪怕是点滴的暗示,也没有过。
矣厢在想着的,是他上次送给濯水那支发簪,濯水事后竟然说是当了换了酒钱,矣厢在锦江找遍了所有当铺,古集斋的东西,无论哪个当铺,都会做仔细记录的,却没有找到。那样稀罕的东西,她说当了?他送给她的东西,她换了酒钱?那这支发簪又为何这样仔细保管!
“姐姐,从今日起,我们便没有这以往的关系了。希望夙魅你日后可以幸福快乐,生活美满。”濯水这么说完,才低头微微看一眼矣厢,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清扬看她脚下一软,赶紧抢上两步,伸手扶住她,自进门后,他第一次和濯水接触,乃至于这次濯水南下,他都是第一次接触到她,他刻意避免了任何触碰,已经很久了。
“怎么了?”清扬轻声问,一手揽着她的腰,一边看了看她的表情,然后回头看着桌上的菜,没有什么啊……为什么?清扬收回目光的同时,矣厢的眼神也递过去,看到清扬的动作有些诧异。
“吃了什么?”清扬责问的眼神让濯水有些别扭,转开头推开他一点。
“清扬你犯规,你说我怎么罚你?你既然自认我做主子,又要遵守主次尊卑,那现在是做什么?”濯水这么扬眉瞪着他去看时,完全没有了方才告别矣厢和夙魅时的情绪低落,嘴角带着笑。
“是你胡闹。”清扬不太吃她这一套,伸手抚到她肚子上,另一只手抱起她,一起上了马,手仍旧放在那里。
“魏清扬,你犯规,我要罚你,罚你吃我做的粥,还有,罚你一个钟头内都要和我说话!”濯水托着腮这么说着,似乎还在想什么恶毒的招式来处罚清扬。
“好。”清扬这句话答得快速而坚定,他是看着矣厢回答的,眼里有着一分逼问,似知道矣厢做了什么事。濯水刚才的话他并不是没有听到,为什么会把夙魅的职务免去,为什么会把夙魅托付给那个人,为什么她要这样做!想不到才是笨蛋了。所以清扬才要她快些走,本来已经等不及她一直在里面伤心了,就要动手将她抢出来,濯水先感觉到他的浮躁了,可是迈了两步就腿力不支,清扬一碰到她就知道是吃了甜食了。
矣厢冷眼看着门外阳光下那两人,魏清扬长身坐在马上,说不出的英挺好看,而他怀里的人似微皱着眉,虽然笑着,可是很痛苦吧?为什么,是因为吃甜食了吗?马嘶过后,一阵尘土。
“她吃甜食会肚子疼?”矣厢看着门外更大片的阳光,因为少了挡门的人,更加明晃晃的耀眼。
“嗯,腹中绞痛,四肢无力。”夙魅这么回答他说。
矣厢低头,轻轻笑起来,就算这样,也还是一次次吃下了他做的那些玉米花吗?第一次是他不知,她是知道自己不能吃甜食的吧,还是珍藏着,甚至让君濯玉替她收好,无论后来有没有吃,都很有诚意了。第二次他没有加糖,可是她没有吃,她只是尝了一口,那样的辜负,就算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也还是可以装作不要紧吗?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最后一次,他加了那么多糖,所以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所以不能吃糖葫芦,所以只可以买花生米吃……
“我先走了。”矣厢起身离去。
夙魅呆在那里,看着桌上的发簪,他就这样走了吗?伸手,拉住矣厢的袖子,“她说,希望你可以照顾我。”抬头看着矣厢,夙魅只能这么说,她没有任何立场,他从没和她说过濯水以外的任何事情,她也只能和他说这个。
“我说过会看着她死去。”矣厢要拉开她的手,夙魅没有松手。
“那你会回来吗?”夙魅听到绝望的花儿开了,却还是这样问下去,什么都没有问过,最后一次,总该把想问的事情问清楚。
矣厢看了她一会,“对不起,不会了。”
夙魅紧紧握着的手松开了,这样直接呢,他没有任何犹豫,并不会因为结果究竟如何而改变心意,无论再接下来怎么发展,他都不会回来,他拒绝得好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