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是你》江阿蓠

3、第 3 章

　　七点的闹钟一响，苏葭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划掉，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走到卫生间洗漱，凉水刺激着26岁的皮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就已经离职，不用去上班啦！苏葭就着凉水洗漱好，转身就回到房间躺下，打算再美美睡个回笼觉，不要辜负这难得的清闲时光，要知道平时上班光加班就够人受的了。
　　半小时后，躺在床上的苏葭仍未能入睡，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放着这几天的发生的糟心事，呆了两年的公司突然说裁员，想她这样没资源没项目没客户的销售裁掉了好些个，其实苏葭也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做销售，虽说有时候话唠起来见谁都能说上几句，却又不能掌控现场气氛，遇上性子热的人还好，一旦发现冷场，就会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尴尬的气氛蔓延。
　　简单点说，就是不会来事儿，所以在公司也没交到几个好朋友，是大家眼里的小透明。
　　虽说烦得很，苏葭还是打算好好休息几天再考虑找工作，那么这几天做些什么呢？先去吃个早餐，平时工作恨不得多睡一分钟都是好的，哪里会把时间“浪费”吃早餐上？小区附近好像开了一家不错的米粉店，要不要去试试？苏葭是南方人，不光吃不惯北方的面食，基本上面条都吃不下，饺子和小笼包算是唯二能吃的面食了，还好A市各地饮食都有，不然怎么呆的下去。
　　想到米粉，苏葭顿时来了动力，起身换好衣服就拿上钱包手机就出门了。
　　出了小区，找到米粉店，正是早餐时间，人还挺多。苏葭看着人家店里面的菜单一边怀念家乡的味道一边吐槽A市物价真贵！在老家不过卖六七块米粉动辄十六七八，来都来了还是要吃一下，付钱、拿号，点了一碗三鲜粉就乖乖坐在座位等，顺便蹭蹭WIFI。
　　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苏葭下意识地抬起头，心里一惊“什么缘！”这个刚进来的少年不就是昨晚遇见的那个叫沈曜的吗！
　　显然少年也看到了她，苏葭笑笑“同学，要不要坐这里？”好想已经习惯了苏葭的“自来熟”，沈曜看看周围，从善如流地坐下，看了看菜单，叫到“服务员，点份排骨粉，大份的！”“点单请到前面收银台！”回答他的是服务员响亮的声音。
　　“噗嗤”苏葭笑了，说“我帮你去买吧”，说着便拿起钱包走向收银台，熟练的点完沈曜要的餐，心里暗暗得意，到底是年长了几岁，都是第一次来这家店，自己就能够在看菜单的时候就观察到这里点单的方式，嘚瑟起来，走路都轻快几分。
　　沈曜听到服务员的话，脸一下红了，连苏葭迅速地决定帮他去点餐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她没注意到吧，好丢脸啊……他可是一直走的高冷路线呢！镇定，要镇定。
　　苏葭点的粉不一会儿就上来了，看着眼前少年不是将目光扫向自己面前的三鲜粉，觉得好笑，又不好意思先吃，只陪着一起等。
　　苏葭试图让气氛好一点儿，说道：“你几点钟的课呀？还不去学校？”
　　“今天周六”少年幽怨地说，没有再接话的意思。
　　“哦……”苏葭有点郁闷，她一直不太懂得说话之道，做销售也是这样，可以一副很熟络地样子跟人交流，却不能很好掌控谈话的氛围，得不到回应就失了气力，一旦冷场就会不知所措。丢了工作也怪不得别人，那么接下来找工作就不要再找销售了吧。
　　在苏葭出神的时候，沈曜点的餐也上来了，苏葭放心地往碗里添加海带丝和酸豆角等小菜，顺便加点辣椒酱和陈醋，就准备开吃了。沈曜之前是很少接触米粉的，也学着苏葭的样子，往碗里加入各种东西，其中，包括辣椒酱！
　　要是被熟悉沈曜的人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沈曜吃辣椒的呀！
　　吃到嘴里的第一口，在苏葭还来不及感慨“这辣椒够辣，还挺地道”的时候，沈曜就像口腔里着火了似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张着嘴不住地吸气吐气，四处看看有没有可以喝的东西。苏葭顿时就乐了，惹得对面的少年又生气的瞪了几眼。苏葭一边看着沈曜幽怨的小眼神儿，一边给他找水杯倒水，提醒道：“慢点喝，慢点喝”。
　　沈曜觉得今天不太顺，自己苦心营造了这么久的高冷形象在这个女人面前被摧毁得一干二净，今后还怎么混！都是这个女人的错！他要为自己的形象哀悼。
　　苏葭问道：“你不能吃辣？”那为什么要放那么多辣椒？这不是傻么？熟不知，沈曜心里此刻也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心说，我哪知道这是辣椒，哪知道辣椒有这么辣！不知道有种酱跟这个很像但是根本不辣的嘛！！内心自觉受到了伤害的沈曜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只继续哀怨地瞪着苏葭。
　　苏葭找来一把勺子，说：“你试试把辣椒弄点出来”
　　沈曜继续瞪，哼~
　　苏葭又乐了，觉得这小孩还真是可爱，完全没有昨天的冷漠，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吧。自顾自地用勺子把辣椒舀出来，看差不多了，便说：“你再试试，还辣得厉害干脆再买一碗，其实辣椒还是挺好吃的，下次不要放这么多”
　　沈曜低下头，说“谢谢”，默默吃了起来。其实在苏葭帮他舀辣椒的时候，他心里有种不可言说的感觉，心跳有些快，觉得脸也有些红，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别的什么。第一次，有奶奶以外的人这么对待自己呢，就算是爸妈，都没有过。而奶奶并不常跟他一起生活，所以，这样的温情来的突然，也意外地让人感动。
　　沈曜昨天晚上就吃了一盒方便面，到早上已经饿狠了，那些话梅果冻什么的零食根本不管饱！便又再吃了几口，虽然还是辣，但慢慢好像适应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家没有人吃辣椒，说起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吃这么辣的东西，这个粉也是很少吃”，吃到后面其实还不错的样子。
　　“下次记得点不辣的吃，这里米粉的味道还过得去，虽然不如我老家的”苏葭又开始想念家乡的米粉了。
　　沈曜听到这里，顿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那她是不是也是一个人在这城市？“我昨天刚到这座城市……一个人都不认识”。
　　苏葭听着少年有些委屈的抱怨，笑道：“我刚来时也是一个人”，说完又想起什么“不过你之前说转学到这里？都高三了吧，怎么这时候还转学？”毕竟A市的教育资源虽然不错，但因为经济发达，跟很多地方的教育环境并不一样，分数也相对较高，高考移民的优势并不大，这高三都已经开学有段时间了，这时候移民应该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
　　时间，安静得像是凝固了一般，苏葭垂下头默默地吃着早餐，心想这段对话可能又要以尴尬收尾了，不由得有些沮丧，可能这就是少年不能言说的秘密吧，她可能触碰到人家伤口了。
　　苏葭有些郁闷，自己常常冒失地把气氛变得尴尬，却不知如何收场，以前独自面对客户的时候不是每次都有人打圆场，所以她的业绩总是像碰运气一样，时好时坏。和同事其实也并没有太多时间相处，大家都忙得很，聚餐也不过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说起来从小到大玩得好的好朋友也就那么几个，经常联系能交心的恐怕只有萧辰辰了吧，想想觉得自己还真挺失败的。
　　在苏葭几乎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沈曜说话了：“是跟着父母来的”。
　　怎么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吧，比之天籁也毫不为过。
　　苏葭是一个感性的人，泪点低，看电视剧都常常被感动到哭，昨天办离职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委屈，说是不喜欢这份工作，但也是尽心尽力付出了两年的，突然说裁员裁到自己头上，不可谓不失落，不然也不会茫茫然在大街上晃荡到晚上八九点，接妈妈的电话从来是报喜不报忧，何况当初离开家时，那样坚定。积了满满的坏情绪，在这个早餐店里，因为一个少年的不回应差点压不住要崩溃，又因为他的一句回答，而有所释怀。
　　迅速整理好情绪，苏葭微笑着说：“这样啊，那安心住在这里，小区环境还不错，周边超市什么的都不缺，离一中也近，你是在一中对吧？”
　　“嗯”沈曜点点头，吃完碗里米粉，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脸上被辣椒刺激的潮红并未完全褪去，苏葭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想起昨天的事，问道：“那要不要我带你认认路？”。少年乖巧地点头，配上那清秀的模样，令外貌控的苏葭都赞叹不已。
　　苏葭领着吃完粉的沈曜，一前一后地走在小区的小路上，初夏的太阳并不那么炽热。
　　“对了，你叫沈曜对吧？我叫——”
　　“苏葭，昨天说过了”
　　“哎！你应该叫我姐姐！”
　　“……”算是默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