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玄传》栀子66

46、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电光火石之间，支柯的矛钩和轩辕闾的双斧碰撞不下十次，不过现在所有的越国军士全都忙着逃命，没有看见支柯和轩辕闾之间的交战。
　　不过光是听后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都可以感觉战斗的激烈，所有的越国军士全都拼命地朝着越王勾践之前指的方向前进。
　　不过就算是这样，大水还是如影随形，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众人看不到陆地。
　　鲁乙等人在远处的船上看着这边的方向，对着孙武道：“武帅，追么？”
　　孙武笑道：“穷寇莫追，前面我已经给越军留了一个惊喜，我觉得这就够了。”
　　鲁乙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也不再提追击的事情了。
　　众将就在船上看着越国军队仓皇逃命。
　　范蠡站在水面之上，一脸警惕地遥望着远处的孙武。
　　虽然这家伙本事不怎么样，但是对于行军打仗，范蠡还是服孙武的。现在伍子胥引来了潮水袭击越国军队，若是现在孙武挥军压上……
　　范蠡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只能高声喝道：“后面的士兵跟上！照顾好伤病的士兵，如果有伤势过重的……”
　　范蠡哽咽了，但是他知道有些事他必须做。
　　现在军队被那些伤病还有重伤员拖着，在水中行进速度有限，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只能越来越糟。
　　范蠡咬了咬牙，随后道：“把所有伤势过重不能自己行动的士兵，全部……”
　　“处死！”
　　范蠡的最后两个字让正在拼命划水的部队停滞了一下，随后军中处处传来了质疑声。
　　越王勾践也有些迟疑了：“相国……”
　　不过越王勾践一想到现在的状况全都是自己不听范蠡的话，一步一步造成的，而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越王勾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下令：“听从范相的，所有重伤不能够自己行动和的士兵，一律处死。”
　　做完这一决定，越王勾践觉得自己忽然老了十岁一样。
　　原来治国行军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恍惚之间，越王勾践似乎回到了孩提时代。
　　小越王勾践一脸天真地问越王允常道：“父王，他们为什么都尊敬您呢？”
　　越王允常当时还很年轻，一脸笑意地对越王勾践道：“因为我是他们的王啊。”
　　小越王勾践有些不明白父亲在说些什么，最后摇着自己的小脑袋问道：“王，是什么？”
　　越王允常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神秘莫测了起来，随后对小越王勾践道：“王，就是他们的天，是主宰他们命运的人。”
　　小越王勾践似乎有些懂了，随后稚嫩地对越王允常道：“我将来也要做王！”
　　越王允常摸了摸小越王勾践的脑袋道：“做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是需要不断地努力，不断让自己强大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越王允常却浑然不觉。
　　小越王勾践看了看灰暗的天空，不明白刚才那么好的天气为什么会下雨。
　　“大王？”
　　大王？是在叫父王么？
　　小越王勾践推了推身边的越王允常道：“父王，有人叫你。”
　　越王允常笑的更开心了，摸了摸越王勾践的脸蛋道：“傻孩子，他们是在叫你，你该回去了……”
　　之后越王允常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就像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小越王勾践慌了，随后惊呼道：“父王，你要去哪里？”
　　越王允常这一次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淡笑不语，随后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小越王勾践的视线之中。
　　“大王，你醒醒！”
　　那声音越来越急切，小越王勾践想要去告诉越王允常，但是回头一看，越王允常已经完全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灰暗的天空还有不断落下的雨。
　　那雨慢慢落在了小越王勾践的脸上，有一丝丝的腥气。
　　小越王勾践惊呼道：“是血！”
　　随后猛地惊醒，面前是正在浴血厮杀的越国将士。
　　范蠡一脸焦急地对越王勾践说道：“大王！您刚才昏倒之后我们又被吴国的大将宋简给堵截，现在将士们正在掩护您撤退呢。”
　　越王勾践脸上不断有水滴流下，也不知道是雨还是越王勾践的泪水，范蠡见此又用毛巾给越王勾践擦了擦脸。
　　越王勾践捂着还在疼的头道：“什么时候下的雨？”
　　范蠡有些惊讶为什么越王勾践此时会如此关心这场雨，随后答道：“这场雨是在您晕倒之后下的。”
　　越王勾践握紧了范蠡的手，随后用力地摇了摇道：“我刚才梦见先王了。”
　　范蠡一挑眉毛道：“先王有什么指引么？”
　　越王勾践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场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先王正在教导寡人。”
　　范蠡听了之后沉思了起来，随后对越王勾践道：“先王这是不满您的所作所为，所以给你警示。”
　　越王勾践点了点头道：“寡人已经知错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范蠡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只能先逃出这一片汪洋再说了，如果逃不出去……”
　　范蠡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随后范蠡挺起了上身，望着天空道：“本相一定死在大王的前面。”
　　随后范蠡浑身金光闪动，虽然这无尽深海潮水压制了他的大部分能力，但是基本的财气还是有的，范蠡借着这点财气，抱着越王勾践脱离了乱战的现场。
　　宋简怒喝一声：“勾践小儿那里跑？”
　　丁宣从大军之中杀出，随后喊道：“你个莽夫，本将来会一会你。”
　　范蠡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带着越王勾践冲杀出去，四周的将领全都簇拥着范蠡前进。
　　不过吴国的大军已经掩杀过来了，众人心里又是一阵失神。
　　范蠡看了看四周随后道：“这应该是玄门阵法，看来我们从刚才见到孙武的时候就已经被困住了。”
　　众人一听全都愣住了，刚才……
　　为什么一直都没人发现呢？
　　见众人有些不解，范蠡道：“这阵法和四周的大水相结合，差点就骗过了本相，不过刚才大王的事情启发了本相。你们看！”
　　范蠡说完就咬破中指，一滴泛着金色的鲜血流了出来，随后滴在了水面上。
　　当那滴鲜血滴在水面上的时候，忽然从那鲜血滴落的地方开始，就像是画布被撕开了一样，鲜血下面的景色一点一点露了出来，众将领全都惊讶地叫出声音。
　　原来刚才一直都是在被水冲过的陆地上行走，现在众人全都是在陆地上面！
　　是从什么时候大家就进入了阵法之中？这种阵法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范蠡破阵，那么所有人岂不是要在这阵中累死？
　　范蠡笑道：“虽然那伍子胥能催动潮水逆天行事，但若是能够持续这么久，那么伍子胥也该大伤元气，根本不能够继续再使用法术。但是这潮水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极限了。哼！”
　　范蠡回头一瞥，孙武还有鲁乙等人就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面看着这边。
　　鲁乙一脸惭愧地对孙武道：“武帅，没想到他们居然看出了这玄门阵法的名堂，还让那个范蠡把阵法给破了。”
　　孙武却挥手示意鲁乙道：“那范蠡深不可测，能够破开你的玄门阵法也并不奇怪，只不过你居然带着本帅亲身来到了这玄门阵法之中，以本帅的武圣之气压阵，这阵属实精妙，那范蠡也必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破阵，你也不要太过在意。”
　　鲁乙点了点头道：“借用了武帅大人的圣气，小人实在是……”
　　孙武却笑着道：“此时不要再提，看样子这点兵力是困不住他们了，是本帅低估了困兽之力了。我们先且退下。”
　　鲁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在孙武身边久了，鲁乙很了解孙武的脾气秉性。
　　孙武现在并不是不能够留下这些残兵败将，只不过孙武不想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而是想要等到这些人失去了斗志，到那时取他们的姓名只不过在弹指之间而已。
　　随着孙武的离去，包围也越来越弱，最后众将掩护着越王勾践离开了这里。
　　范蠡看着孙武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不解。
　　明明孙武能够留下自己等人，但是他却离开了。
　　不理会孙武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范蠡还是指挥着众将离开了这里。
　　不过孙武虽然消失在了视野里，后面的追兵却完全没有消失，而是紧紧地跟在后面，也不全速前进，也不退去，只是跟在后面。
　　越王勾践看到吴国军队这种表现，有些不解地问：“范相，吴国军队这是在做什么？他们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追上来？以我军的现状他们很快就能够追上来啊？”
　　范蠡冷笑一声道：“莫非大王觉得吴军是在可怜我们么？”
　　越王勾践有些糊涂了，随后道：“愿闻其详。”
　　范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吴军，随后道：“大王可曾猎过虎？”
　　越王勾践点头道：“猎过。”
　　范蠡又道：“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吴国正在围猎一只受伤的猛虎，而这只受伤的猛虎正是越国。吴国不想被这头伤虎临死前爆发的力量伤到，所以他们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越王勾践点了点头道：“前面就是会稽山了，当年……”
　　范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会稽山也是百感交集，虽然当年他并没有参加此战，但是文种略施小计就让吴国军队折损在会稽山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军略上我不仅不如孙武，而且也不如文种啊。
　　残军很快就进入了会稽山，而也就在这时，前面的探马回信，前方遭遇了吴国的军队。数量很多，似乎已经把会稽山给围住了！
　　勾践闻言大惊，但是范蠡却没有在意。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的了，就算再糟一点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伍子胥看了一眼会稽山的地形，对越王勾践道：“会稽山易守难攻，我们守在这里是没什么问题的。”
　　越王勾践却愁眉不展地道：“难道我们在会稽山待到终老么？”
　　范蠡也想到这个问题，随后摇了摇头，现在能活着，不被吴国军队捉到就是一件好事了。
　　希望吴军不要不顾一切地攻进来，那样这些残兵败将是没有办法抵挡的……
　　范蠡统计了一下身边的可用之将还有能战之士，随后一条又一条的命令下达了下去。
　　范蠡低声对越王勾践道：“大王，我们只剩下五千人了。”
　　越王勾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在他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范蠡随后又道：“只要好生休息，那么我们还是有希望能够突围的，只要这次突围会国，那么前面就没有什么阻挡我们回国的了。”
　　虽然不时有吴国军队骚扰，但越国军队还是在会稽山安稳地休整了几日。
　　所有人的状态都好了很多。
　　不过就算是这样，军队里面还是有一些人两眼无神地看着远处被大水淹过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的越国士兵的生命留下。
　　那里也是他们一生屈辱的地方。
　　这些士兵中，有很多人是第一次行军打仗，结果……
　　越王勾践看着远方，心中就像是滴血一样。
　　一想到之前自己意气风发,率军出征时的样子，越王勾践就想要给自己一个耳光……
　　那时如果能后听进范蠡或者文种的劝阻，今日之耻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啊。
　　范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越王勾践的身后，随后拍了拍越王的肩膀道：“知耻而后勇！大王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看着范蠡的样子，越王勾践又想起了那年先王中毒，临死之前嘱托自己的话语。
　　随后越王勾践抱住了范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蠡只是轻轻地拍着越王勾践的背，语气平缓地对越王勾践道：“办法会有的。”
　　第二天支柯和贾路等人合计，要如何保护越王突出重围，几个将领在临时搭起的军帐外面争论不休。
　　原来的中军大帐已经丢了……这个帐篷还是杂务兵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
　　众人最后终于商量出来了计策，随后全都散去。
　　会稽山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半子时，人们最容易犯困的时间，几个人影在会稽山下来回攒动，似乎是在向外张望。
　　单解小声地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看到平日里粗声粗气的将领小声讲话的样子，范蠡忍不住轻笑出生。不过一想到现在的境况，范蠡又笑不出来了。
　　范蠡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道：“大王，一会我们冲出去的时候，你就按照原定计划朝着那个方向突围，然后我们会和大王回合的！”
　　越王勾践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那么……
　　范蠡准备了一下，随后示意众人开始行动。
　　一瞬间，几百人冲出了树丛，走向了会稽山下开阔的地方。
　　而就在众人刚冲出大约十几步的时候，一排羽箭齐齐射了过来。
　　众人心里一凉，被发现了。
　　范蠡只好忍痛道：“退回会稽山！”
　　所有人全都灰溜溜地回到了会稽山。
　　就这样第一次突围失败了。
　　吴国军帐。
　　吴王夫差看着地图上被标记的会稽山，随后对伍子胥说道：“太师，要不我们就舍弃一些兵力，强行冲进去，死一些人不怕什么的。”
　　伍子胥摇了摇头，随后又耸了耸肩，示意这事自己做不了主。随后吴王夫差求助地看了一眼端坐在白虎车之上的孙武道：“武帅，这一次亏了各位的审计妙算，对五万越军，我军基本没什么伤亡，现在是时候用士兵的命去填这座会稽山了。”
　　孙武摇了摇头道：“兵者，诡道也，你越是想要用人命去填，那么有可能你的士兵就越是枉送性命。也许范蠡正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
　　伍子胥点了点头，随后道：“现在大军已经将他们围城了铁桶，只要再过几日，越王勾践就会饿死在这会稽山中了。”
　　随后伍子胥得意的笑了起来。
　　一起笑的还有各位将领，只不过吴王夫差并没有笑，众人见吴王夫差并没有一起笑，随后就停了下来。
　　吴王夫差只是盯着那张地图，也不说话，也不笑，军帐之中的气氛很压抑。
　　众将领全都告退，军帐中只剩下了吴王夫差一人。
　　伍子胥走的时候，吴王夫差还在看那个地图。
　　仿佛那地图之中有着稀世宝藏一样。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之前在大水中慌忙抢救出来的粮食还有补给也全都快用光了。
　　第二次突围很快也失败了，就在众人无助的眼神之中。
　　依旧是子夜，这一次突围的方向是范蠡之前精心计划好的。
　　趁着夜色，一行人在精心准备的伪装下面不断朝着外面行进，看似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就在众人行进一半的时候，灾难发生了，一个吴国士兵发现了众人，随后便是如雨般落下的箭矢，最后支柯保护越王勾践中了一箭，伤势虽然不致命，但是还是留了很多血。
　　越国残军气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