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剑山之巅 ...
-
听得殿外脚步声渐近,我忙奔至榻上,掩好被子。不一会儿,皓轩疲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潇潇,你睡了吗?”
我只做熟睡,未曾搭理。皓轩却似知晓一样,仍旧在外唤着。
无法,我只得假装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懒懒道“何事啊?我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皓轩微有凝滞失神,又道“潇潇,让我进来瞧一瞧你,只一眼便好。”我心头踌躇不已,却仍倔强道“适才刚给手上了药,见不得风的,明儿再见吧!”
皓轩听了,默默叹了口气,落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想必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但我又何尝不是呢?但我却过不去心中那道坎,我竟不知我是在怪他,还是在怪我自己?虽说理性来看,皓轩并不爱百合,着实也犯不着为她过度伤心。而我与皓轩又先就定情,百合之事与我又无太大关系,似乎两人都没有什么错。但我却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隔膜!何况我与皓轩,在外人看来都不是一对璧人,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是神,我是妖!
呵,终究意难平啊!
此后一连几日,皓轩皆是早早来了,每日亲自与我换药,又陪我一同用过早膳便急着出门去了。而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只是默默,对于他偶尔的几句关怀,我面上都是淡淡的,不时地应他一声,有人时也只是唤他“上仙!”他不是察觉不到的,所以他才肯接受天庭委托的一些琐事,为的就是尽量少与我照面,好让我静下心来!
这无疑让我感动非常,但也只是这样了。
趁着手伤渐愈,于是每每闲暇之余,便认真专研起《九玄秘卷》上的功夫来,又让人去找寻炼制百花贴的毒物,如此一来,日子倒变得充实起来。
我日日抓紧练习各种招式,也不知是不是我体内有百合灵力的缘故,练习起来总是得心应手,总感觉像有人在无形中指导我一般,很快便掌握了其中关窍,而第一批三万贴百花贴也在三日后全部炼制成功。
这一日,我自库房中取了一柄普通的长剑,想到上次蟠桃园里的美景,不觉动了心,便同一名侍女行到园中。
那侍女守在门口,小声道“现下已过了蟠桃仙宴,平日也没什么人来。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门口给守着,有什么情况便立即来告诉你!”
闻言我稍安心了些,独自走进园中。因天气逐渐寒冷起来,我身上的月影流香便适时更换了款式,原本自双肩处分开的云袖又合在一起。一袭鹅黄长裙自胸前逶迤而下。腰间也并未束绦,更显得朦胧多姿。
满园桃花并未因天气而凋残,依旧灿若流霞,粉意袭人。一地落花也余香未尽,衣裙拂过时有阵阵清香。这样醉人的环境里只觉心绪舒畅,兴意满怀。遂拔出腰间长剑,欲试试新研习的百花神剑!
既身处桃园,我便择了桃花剑式中一招落花满天来比划。
我先催动着自身的内力,激出剑气,一个剑花挽出,身体自然转起,手中长剑似长蛇一般蜿蜒不定。一个胡璇转身而起,横扫一腿,剑气凛然,激起一地落花,飞红满天。眼见落红成阵,激扬天空。陶醉之下,手中却仍未停止,一地而跃于半空,借西风之势剑气横飞,霎时白光四溢,如淡水涟漪般自手中运转开去。
空中百花皆受剑气所控,迅速四散开来。趁将落地之时倒转乾坤,剑身而下旋转,再次旋起地上花瓣。长剑横挥其中,只见粉色晕染中光芒四盛。万千花瓣似固了形一般飞泄出去,竟如钢铁一般牢牢嵌在树上不再落地。
地上仍有残红落沙飞扬,我鹅黄的身影轻点落花,缓缓旋转落地。胸口微有些急促的喘息。
眼中精光一闪,几株中了花瓣的树干拦腰折断,发出巨大的响声,瞬时尘土飞扬,惊起了栖息于桃林的青鸾,扑飞着窜了出去!
我微微一笑,这些日子的功夫也不算白费,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很不错了。
如此一来,心下倒也高兴。正提裙欲走时,忽闻有人穿行之声,怕被人发现,忙跳上一株生得浓密的桃树躲避。
来者却是一女子,似乎有些年纪了,但也不过四十。挽起如云长发,斜插了些珠花。一袭团福海蓝色大襟,内罩一件青棕色长衫。模样虽非倾城之色,但那高挺的鼻梁和翘起的下颔却很有韵味儿!浑身仙气缭绕,不似那一起庸俗无道的仙人一般,想来应该也是位得道高人。
于是越发小心,生怕被她发现。只见那女子缓缓走近,轻轻一指,便将嵌在树干里的花瓣取出一枚。那花瓣在她手里竟像变软了一般。
她轻轻一笑,手中花瓣弹指一扬,深击到我所处的桃树上,剧烈地晃动起来,一把将我晃了出去。
我一个不留神,直跌在地上。鹅黄色长裙在空中蓬起,露出了我脚上的白色长靴。我哎哟一声叫唤,揉起身子来,眼睛无奈一瞟。却见那花瓣竟直穿透了整株桃树,此人指力之深倒不可不防了!
那女子轻笑一声,拿眼觑了觑我“我当是谁呢,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老远就听得见了,不想竟是你这样一只花妖!”
说着又走近一些“模样却是不错,诶,你这是什么功夫啊?凭你这百年功力能将这桃园毁成这样,只能是有何武功秘籍了!”接着她凝神一想“莫不是你从天庭偷了些什么?”
我本不知此人是何用意,但听得她如此说,心里也着实有些恼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到她或许是个神仙,忍着性子略略行了个礼提裙便走。
不知何时,她悄无声息已移了过来。一手搭上我肩头,笑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急着走呢不如你教教我,让我也学学你这功夫,好不好”
我愈发生气举起手中长剑破空一刺。她也不躲,两只手指淡淡扫过剑锋,咔擦一声抿断大半截剑尾,又牢牢扯住剑身,含笑不语。惊异之余却不想这女子力气竟如此大,挣也挣不过来。
手中快速凝形,虚若无物,手指扣作芙蓉,飞快变换招式。见她对此颇为诧异,心中越发得意,直攀上剑身,一手快速翻转来回。刹那间已与那女子近在咫尺,她还未反应过来,我的手却已悄悄栖上了她的肩头。她海蓝色长袖宽广却并未阻挡下我行进的攻势。我指若游龙自她手腕处蜿蜒而上,共拂过十二道大穴,只待最后肩胛上一指,便可一连反应,穴道全点!
手指脱落其上,正欲蓄力发出最后一击,却见那女子反应过来,握住剑身往后一晃,划出的剑花自腹间挥过,迫使我停下动作,随着剑花移动。
她忽的发功,地上落花层层激起,眼见一道粉光袭来,我忙放了长剑,俯身避过。那女子似饶有兴趣一般,越发攻得猛了。我一边躲闪,一边自念海中取出一枚罂粟花贴,认真斟酌了药量,趁其不意,猛发出去。也正是这分心的一霎,我被她一击即中,在空中飞出好远。
一缕鲜血缓慢地从嘴角滑出,我恨恨地望着她。见她手拿着花贴,嘴角翘出一弯弧度。那罂粟贴遇物即化,毒素迅速侵入她的体中。她震惊地笑道“小把戏还挺多的!”说着她便有些虚浮不稳了,也幸亏我念她不算凶恶,遂未放多少毒素,否则,她现在已经魂归九泉了!
这罂粟花贴令她四肢麻痹,动弹不得。但她还是趁着最后一丝力气击出一枚花瓣,飞快打在我身上,点了我的穴道。
“是我小觑了你,不想我竟会在你手上吃亏!不过,我既然都这样了,你也别想独善其身。我虽不知你这功夫到底是何门道,但我的功夫,你也别想解开!”
我心里暗暗发恨,懊悔适才为何不给她来个了断。
正想着,那名侍女匆忙跑来,见满园狼藉,一时惊讶。正欲上前扶我,却一眼瞧见了那女子,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头,笑道“拜见仙子!婢子竟不知仙子是何时到的,实在该打,该打!”
那女子笑道“别耍嘴皮子了,这会子我不能动弹,还不快来扶我回去。等你回来时,她的穴道也大概解了。”
侍女无奈地看我一眼,终究还是扶着她渐渐远去,那女子临走还道了一句“这女子,功夫倒还真是不错,若能拜我门下做一首徒倒还罢了!”
我气愤地定着,谁又稀罕做你的徒弟!
如此一来,我也只能在原地动弹不得。行将两个时辰后,侍女方飞了回来,试了几次却也无法解开我的穴道。无奈道“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竟不知仙子是何时进去的。只听得你两个的打斗声方闻得的,紧着便赶来了!”
说着,我的穴道便终于失时解开,腿脚早已麻木,腾地一声跪在地上,喘息不已!侍女忙扶了我起来,怕又有人到来再惹事端,便匆匆扶我回去,一把下来,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倒在宫门口石凳上休息!
皓轩尚未回宫,宫中大多数人都闲着,忙凑了过来询问缘故。侍女只得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大伙闻言都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
我问道“那人到底是谁啊好生厉害!”侍女答道“她啊,是蓬莱山掌门人碧晴仙子。此人虽为女儿身,却也着实厉害,不输男人。不仅当上了蓬莱的掌门,据说在多年还将上古神器火系五火七禽扇弄到了手中,只是一直无法得到神器认可,还未融合而已!”
又有人道“而且啊,这人酷好武功仙术,又十分爱才,凡能如她眼者的,皆被收做了嫡传弟子。可别小瞧了这女子,我们口头上虽只称她一声‘仙子’,但她实际上却已修得神体,与咱们上仙是一样的,都是为数不多的神位之一。只是没有神器赋神而已!”
另一仙童道“可那又如何,如今仙界之人不过而而,她虽未莅临十二古上仙之中,但作为神袛,又有谁敢小觑了她呢”
方才那侍女笑道“你们可不知道,方才我赶过去时,两人可都无法动弹呢。这碧晴仙子竟也丝毫没吃到紫薰多少好处。累得我扶了这个又扶那个,可要累坏了呢!回来偏要紫薰姑娘明儿也服侍我一日!”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我亦打趣道“瞧这小蹄子,不过扶我这一遭儿罢了,就摆起款儿来了。就你扶了我这一回,还怕辛苦了你不曾”又向众人笑道“你们可别听她胡说。今日看样子倒是碧晴仙子有意放水呢,不然哪那么容易中招。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众人又这么说笑了一回,便各自回房了。
我正欲徐徐饮茶时,却是跟皓轩一同出去的仙童先赶了回来,忙拦住他“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上仙呢”
那小童忿忿道“还说呢,王母娘娘突然召了上仙去,也不知为个什么。只说什么百花国被灭,要拿人问罪,让上仙给个交代呢!”啐了一口又道“我可从未听说过什么百花国,干我们上仙什么事啊。可不知上仙是怎么了,比谁都激动起来。王母又邀了几个素日德高望重的老仙来一齐商议。几人争执间不小心将一整壶茶水滚到了上仙身上,上仙也不理会,只叫我快些回来取件衣裳,现下还在王母那儿呢!”
王母她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百花国既是她封印在雪魄珠内的,那如今全国被毁,她的封印也必然失效,岂有不知道的!心头一惊,皓轩他......也会与人争执吗
那小童取了衣裳边走边嘟囔道“也不知王母要向何人问罪,竟让上仙这么紧张,我可从没瞧过他这个样子呢!”我忙嘱咐道“记住,今日这事再不要告诉任何人!”小童忙诺诺走了!
我独自走回房中,索性连晚饭也不吃了,怅然落泪。
待皓轩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我房中也并未掌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清。他踏进屋子,幽幽叹了口气,迅速掩饰了情绪,赔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点灯呢”
我止住他“不必了,咱们就这么说会儿话吧!”他点了点头,径直坐在桌前,我开门见山道“王母为难你了,是不是”
皓轩奇道“你知道了”又笑道“无妨,我会解决的!”
“你如果能够轻易解决,又岂会与人争执”我顿一顿“为了我,是不是”他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的确,上次蟠桃仙宴我已得罪王母。百花国被灭她也本应高兴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可偏偏如此行事也不过是想趁机将我也除去罢了!
良久,皓轩答道“是,王母以你毁掉了整个百花国为由,要我交出你去。但所幸的是,她也不敢将百花国之事全都告诉众仙,所以我还能够应付!”
我无声落泪,哽咽道“虽如此,但总是为了我!”他温柔地抚了抚我的头“为了潇潇,什么都值得!”我不禁动容,眼泪越发倾落下来。他伸手拭去我的泪水“我知道你这两日对我淡淡的是为了百合的事。但你放心,我可以等,直到你走出自己的内心,只求你别不理我!”
我猛地扑入他的怀中“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是我配不上你!”
皓轩温柔地捧起我的脸“胡说,分明是我配不上潇潇!”
良辰美景,不过如斯!
少顷,皓轩自去歇息了。但我却是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安睡。诚然,我与皓轩的关系和缓了许多。但如今皓轩受王母胁迫,虽不必理会她,但却不能不顾众仙悠悠之口,实在是分身无暇。而我如今又尚跻身妖道,毁了蟠桃园一事不日也要被王母揪出,如此内忧外患,皓轩又如何应付得过来我又怎能让他陷入流言之中呢
如此一想,心中终于打好了主意。忙趁天黑各处搜寻起东西来,一番下来,我望着刚回房的皓轩的屋子,这两日来他也憔悴了不少,仅仅一件百花国之事便足够这样了,更合论毁了一地千年蟠桃树呢心中越发坚定,点起了灯,取了一支玉管狼毫笔,蘸饱了墨水,一挥而就“小家碧玉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想了想,又觉不妥,续笔道“上仙劳务在身,潇潇不敢相扰。且心中仍存些许芥蒂,固不愿再因潇潇之事让上仙烦心,故此诀别,勿念勿寻——潇潇临笔!”
映着昏黄烛光暗暗垂泪,低落到纸上,有浅浅一层痕渍氤氲开来。满腔悲情欲诉无语,只化作颗颗晶莹泪珠,泣涕涟涟!不知不觉间天已将阑,小小一盏油灯已然燃尽,飘出缕缕白烟,盈盈上升。
我忙擦拭泪痕,收拾起来。
虽说是要离开,但没些东西又怎么能成。幸而皓轩不喜金玉,宫中财务也是积尘许久,遂用锦帕包了一大包,又择了些必需品,当然,那些重要的药材也是不能忘记的!于是包了好大一个包袱,费了许多心神方放进念海中。一番下来,我也顾不得歇息,趁着天色将明间悄悄离开了凤栖宫!
浑浑噩噩飞了许久,终于离开仙界,下得凡尘。想到皓轩或许会前来找寻,也不再飞天,索性只在人海茫茫中踏步。本想先回一趟天宸山,去看看那树紫萝,又觉皓轩定会先去云痕峰找寻,故只好作罢了!
此时泰半百姓皆已起来,街市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各色小吃店铺纷纷开起,而我又无甚去处,只好随处走走!
这江南小城里大多是些普通百姓,达官贵人什么的倒是没几户,大多都是些粗布麻衣。而我却一袭月影流香华丽非凡,巧夺天工,腰间两颗雪魄珠亦是熠熠生辉,不免多引人注目,无奈之下只得进了家衣饰店,换了一件青衣在内,又用绿色丝绦束了腰。外间又罩一件青蓝色纱衣。拆了发髻,只收了两鬓,各自簪上许多绿色羽毛,随风生姿,一直落到耳尖,隐隐掩了娇耳。如此方下楼找了家饭店用膳,刚一坐下,就听得后桌两人谈笑“诶,你可知道那六大高手相约之事”
另一人笑道“有何不知,那六个人乃是当年武林大会上的六个绝代高手,如今一晃二十年,已去了俩了。他们当年对决一分高下,又相约二十年后再次比武,如今不就是在这剑山之上吗!”
我一心只在这“六大高手”之名上,完全不再理会了,提裙便走了,却不曾听得后一句“只可惜啊这几个人怕被人打扰,已是下令封了山了,谁去了就是找死,否则我也去瞧热闹了呢!”
......
赶路间,我脑中不断想着,似乎曾在皓轩房中一本人间书籍上瞧到过,当年在武林大会上,这六人一战成名,齐名天下,成为当时一代英豪。而其中的白水公子骆宇天更是与当时一同参赛的魔后传出了一段风流韵事出来。但近些年来,这六人却是销声匿迹,只留下二十年后剑山一约便再无消息。而自从烟城诗雨和百里珀遇难一事后,百里刃便已病重身亡,而后十六年间,出身五行宫的骆宇天又遭同门师徒祭氏姐妹和当今五行宫白水娘娘所杀,目今也只剩四个人了!
想着,剑山已到。这剑山乃是江南名山,风景旖旎秀美不说,百年来人们建庙筑屋,更是众多游客。但今日却不知怎么,竟荒无人迹,连山间几家农舍也是人去楼空。心内不由奇怪,但还是行着。
方至山腰处,便已闻得几声巨响,似是山石碎裂、树木倒塌之声,不由得一惊。我离得山顶尚有些距离,却仍有这么大的声响,此人功力之深亦可想而知了!
越发耐不住好奇,轻身而起,踏云踩石而上。眼见山巅即至,却倏地横飞过一颗巨木,一把袭向我,将我压在下面。我顾不得疼,借着层层密叶掩映方看清了一切!
只见不大的一块空地上,四周林立山石树木尽数被毁,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中间被震出一个大坑,四个影子在其中来回穿梭,飞速运功,道道光芒层出不穷,声声作响。竟瞧不出这四人是何模样。
空中亦不时有石块掠过,惊起阵阵声响。这几人使的都不过是寻常功夫,但武功造诣已达炉火纯青,竟也发挥得淋漓尽致、招招致命!
正想着,忽见两人脱离大坑,飞了过来,其中一人手掌一发,直勒另一人颈脉。那人忽的转身,连转几个回旋,恰落到我隐藏的这棵树前,我这才看清,竟是一女子,通身一件青玄色长袍,俨然一副冷艳打扮,前额头发高高梳起一高髻,余者任其飘扬。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一双丹凤眼微翘,眼角皆描着玫红色眼影,直入两鬓,当真妖艳无比,想来便是那六大高手中唯一的女子“黑风怪”轻筱风了吧!
她略微喘气,掩嘴妖笑道“慢着,且容我歇会子了来!”另一人果然住手,却是一把粗犷的男声笑道“果然还是风妹娇贵些啊,才这么一会子就累了!”
轻筱风笑道“罢罢罢!绮杰兄啊,咱们这一妖一怪啊,终是推你这妖了!”
这才惊觉“这身穿棕色大氅,中厚身材,略微显老的原来就是以五行之术闻名天下的“忧天妖”绮杰忧天!
他本姓绮名杰,有了名气后就取了个小字忧天,如是江湖上人便这么称呼开了。他笑道“别说这些啊,还不快起来比试!我可不是你的溪澈影,横竖由着你!”轻筱风闻言登时变脸,双手逐渐泛白,莹莹玉骨隐隐可见。猛地双手一挥已被两股黑色旋风挟着满地飞沙走石突袭而去。
绮杰忧天不觉间层层黑风包裹,身上被割开数道口子。他起身挣扎,那黑风却越旋越快,渐次将空气旋逝。绮杰忧天眼见不妙,不顾疼痛,双手化出一把烈火,借着稀薄的空气灼烧部分黑风,待空气尽失火焰尽散后又击出一道水枪,霎时水汽横飞,白烟缭绕。密集旋转的黑风立即有了个小口子,绮杰忧天趁此而出,歇息不已!
轻筱风忙扶起他来“没事吧”
他亦笑道“你这丫头,竟下这么重的手!比起二十年前倒是长进了不少!”
另外一旁打斗的两人闻讯赶来。却见烟城诗雨之父烟城尺生得头宽而阔,面目和善,俨然一副正道内家之派,颇有大哥之态!而另一俊朗男子溪澈影却是人如其名,似一泓清溪干净无尘。
溪澈影笑道“风妹这些年在这黑风上所下功夫不少,忧天兄又怎能小觑呢”烟城尺亦笑道“当年风妹黑风刀掌双管齐下,出手招招狠毒,老夫都吃了好几次亏,这些年又不知至怎样的境界啊!”
我心中不禁诧异,这几人动起手来便可狠辣无情,而如今谈笑时却又犹如兄弟姐妹,倒不知到底是好是坏了!
这样想着,轻筱风已含笑谢过众位,只对溪澈影如若未闻。似乎曾看到书上记载过,仿佛是二十年前,这轻筱风正值年少,曾芳心暗许,当众向溪澈影示过情。而当时溪澈影一心潜道,不曾理会过轻筱风,只把她当做妹妹,故当众回绝了她,让她颜面尽扫。而这情愫渐成恨意,使她越发努力专研武学,这才一举夺下了六大高手之一的席位。想来,这溪澈影现在对轻筱风应该有些意思了,而对方却仍在怨他,便这样僵持下来了!
绮杰忧天叹道“本来咱六人一齐约好二十年后再一次来比试分个高低的,却不曾想百里兄和骆弟倒先走了!”
气氛瞬时凝滞起来,烟城尺亦忧道“这骆宇天虽在行人处事上有些作风问题,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五行功夫也当真是不错,甚至更甚于忧天你!”绮杰忧天道“罢了,这人不提也罢。只可怜了百里兄,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好不容易养上一个出众的儿子来,又被那魔族妖女给毁了!唉!”
烟城尺苦笑道“唉,我这女婿,模样人品武功样样都没的说,待我那女儿又好。好不容易炼制出什么丸药来,偏又在反噬期间遭魔族荼毒。难为我这女儿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还日夜想着他,守着那百里谷!”又恨道“但这魔后也着实过分,杀了人不说,连我那初生的外孙也不放过,这些年我冷眼寻着,竟不知给弄哪去了!”
众人都叹惋起来,溪澈影道“这些年我也四处找寻过,可时隔多年,魔族知情之人又少,当真是什么也打探不出!”
听得众人续起往事,我只暗暗听着,却不知这久未开口一直盯着这树的绮杰忧天微微笑了一笑。
他缓缓笑道“如今这人不齐全,咱们争个你强我弱也没个意思!我倒是想看看,在我们宣布封山之后还敢独自上山观战的人有何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