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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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叶朗家
匆忙闪近了自己家门，叶朗换下一身夜行衣，坐于桌旁，盯着手中所握长剑。剑刃之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清晰仍可见。他紧皱了眉头，长叹一声。
房内突然充满奇异的香气，叶朗放下剑，幽幽地开口。“我还是晚了一步……”
“我说过，凭你是阻止不了我杀人的。”圆桌对面，女子执起长剑，指尖轻抚过剑身。“你真该去看看的，容惠死之前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女子微眯了眼，看向叶朗，唇角扬起鬼魅的笑容。
“……你杀了我吧。结束所有的一切，结束你的复仇……”叶朗深吸一口气，直视女子的眼眸，坚定地说道。
“啪！”女子狠狠地甩过叶朗一耳光，力道之大，隐见血丝自叶朗嘴边流出。“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要不要结束，是我说得算。这盘棋，你想下也罢，不想下也罢，都要看到最后！想死，我会成全你的。”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现在整个千叶廖羽都人心惶惶，你还想要怎样？收手吧，我是为了你好，不要再继续了！你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啊！”
“闭嘴！轮不到你对我说教！你现在倒是扮起好人来了，为什么当年放火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好心！不要跟我说是因为被摄魂夺魄控制，不要说你不是自愿的。你我都清楚，以你的武功修为，摄魂夺魄能起多大的作用。别在那假惺惺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做什么多余的事，我不会要你的命，会要你看着你的族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哈哈哈哈！！好好地看着吧，不会等很久的，三天之后，一切都会有个结果。”女子留下话，扔下长剑挥袖一甩，异香飘散，人已不见踪影。
叶朗十分悔恨地闭了眼，来不及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当初若不是自己鬼迷心窍，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他握紧了双拳，狠狠地砸向桌面。
千叶•容姨处
“廖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很疼吗？”叶琳儿坐在床边，小心地吹凉手中的药汤，问向一旁的廖星龙。
“没事，你那么小心地包扎，现在一点也不疼了。”廖星龙看着叶琳儿，眼里写满了情意。
“……药好了，你喝了药，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叶琳儿说着，便要起身。
廖星龙一把拽住她的手，“你想一个人去找叶朗，不行！太危险了！”
“你——怎么——”叶琳儿有些吃惊的回身看着那个紧紧握着自己臂腕的人。
“我看着你这么多年，你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叶朗虽然放过我，又出言提醒，但同时也说明他和凶手必然有关系。凶手的目标直指你们叶家，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廖星龙拽着叶琳儿的手又紧了紧。
“廖大哥——”叶琳儿回身看着廖星龙，心里颇多感触。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他还是这么一心为自己着想，惦念着自己，说不感动，那是自欺欺人。也许，她是该回回头，仔细看看这一直在自己背后的人。
“阿姐！你快来！”叶珂儿高喊的声音传进屋里。
“廖大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叶朗的。”叶琳儿放下药碗，冲廖星龙笑笑，出了房间。
小厅内，叶珂儿扶近一个人。那个人，正是之前不见踪影的艳娘。只见她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发丝也散乱了，一脸倦容，虚弱地靠着叶珂儿。
“珂儿，这是——”叶琳儿见到艳娘这番模样，忙上前帮手。
“你叫我艳娘就好了，我是廖羽寨的人。”艳娘坐下，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本来是去医庐借银针的，谁知却在途中被人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在这附近的林子里，我迷失了方向，一路乱闯，是这位姑娘救了我。真是谢谢。”
“别这么说，叫我珂儿就好了，这是我阿姐叶琳儿。你是廖羽的人呐，星龙哥哥也在这呢。”
“珂儿！去看看廖大哥将伤药喝了没有。”叶琳儿向叶珂儿使了个眼色。
“哦，马上去~”叶珂儿明白那眼色的意思，一溜小跑去了客房。
“伤药？廖大哥受伤了？”
“恩——艳姑娘可曾看到打晕你的人？”叶珂儿一边小心地盘问，一边观察着艳娘的表情。这种时刻，不得不防。
艳娘摇摇头，“那人是从后面打晕我的，我还没能反应，已经失去了知觉。”
“是吗——啊，姑娘你的右手——”叶琳儿注意到艳娘过长的右袖，不免联想到叶珂儿所说的黑纱女子，伸手想要试探。
艳娘却比她更快，抽回胳膊，护住右手。“琳儿姑娘！我天生右手残疾，不方便见人。廖大哥也是知道的。”
“这样啊，不好意思——”叶琳儿面上陪着笑，心里却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艳娘！你没事就好——”叶珂儿扶着廖星龙也进了小厅。
“你怎么起身了！”叶琳儿忙走过去，扶过廖星龙坐下。“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我没事。”廖星龙笑着说，又看向艳娘，“艳娘，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叶琳儿见廖星龙确是认识着艳娘，而且似乎挺熟，便放下心来。想必艳娘的右手是如她所说生有残疾。
艳娘将方才所说向廖星龙又复述了一遍。“廖大哥，你怎么会受伤的？阿爷呢？怎么样了？”
“不知道——因你许久未归，我便去医庐寻你，结果不见你，却遇到黑衣人，一路追到千叶，还被那人打伤——”
“黑衣人？难道是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个？”艳娘看起来十分惊恐。
“不——应该是另外的人。”廖星龙脸色一暗，皱起了眉。
“七哥哥！”叶珂儿一抬眼瞥见门外走进来的两人，欢快地跑了过去。“你可回来了~我和阿姐可担心了！”
小厅内的其他人听到她的喊叫，都齐齐看向大门口。叶琳儿很高兴地看向两人，可很快笑容就消失不见，因为她左顾右盼，却不见容姨的身影。
“我这个大活人，又生生地被忽略掉了啊——”陆小凤咋咋着嘴，看似很无奈的样子。抬眼看清小厅内的人，挑了挑眉毛，“原来廖羽不见的人都到了千叶这里呀——廖兄怎么受伤了？艳姑娘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啊——”
“七哥哥，奶娘呢？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叶琳儿急急冲到花满楼跟前，打断了陆小凤的话。
“琳儿——容姨她——”花满楼微垂了眼帘，有些说不下去。
“她死了。”陆小凤脸色一沉，抬手搭上花满楼的肩头紧了紧，替他说出了实情。
“不可能！她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陆小凤，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叶琳儿怒瞪着陆小凤。
“琳儿，他没有开玩笑，容姨——死在断肠蛊之下——死在黑衣女子手上——就死在我面前——”花满楼有些不忍地说出了他不愿接受的事实。
“七哥哥？你说什么！？”叶琳儿背过身，捉住叶珂儿的手，“珂儿，奶娘好好的——对不对，我们看着她好好地走出去的，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啊！奶娘还好好的——对不对！？”
“阿姐——”叶珂儿被叶琳儿弄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放开叶珂儿的手，叶琳儿突然猛得转过身，狠狠地瞪向花满楼。“为什么——你的医术不是很厉害？为什么不救她！阿爹已经死了，奶娘就像我亲娘，现在连她也死了。为什么让她死了！为什么不救她！！如果不是去找你，奶娘就不会死。都是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奶娘！——你还我奶娘！”叶琳儿失控地大喊，冲到花满楼面前，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阿姐！”“琳儿！”叶珂儿和廖星龙齐齐喊出声。
“够了！”陆小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甩开，挡在了花满楼身前。“你以为他不想救容姨吗？你以为那种只能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很好吗？他之前为了救人，已经受了伤——容姨的死，他也不愿，他也一直在自责——你凭什么还这样指责他，伤害他？”
“哈，哈哈——放开我！不要碰我！”叶琳儿狂笑几声，一脸嘲讽地看向花满楼，“陆小凤——七哥哥，你这个好，朋，友，可真照顾你，护着你。我早就该相信的，你们之间没那么简单。我之前看到你们握在一起的手，还有那些笑都是真的，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哈，哈哈哈哈——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呀？想想就恶心！”
廖星龙正移动的步子因为叶琳儿的话顿了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的几人，看看陆小凤，看看花满楼。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艳娘静静地倚在小厅门边，玩味地看着事态的发展，脸上露出了旁人不易觉察的笑容。
陆小凤感觉到身后花满楼的身子在微微发颤，冷了脸，盯着叶琳儿的目光愈发阴沉。
“陆小凤！她不是有心这么说的——”花满楼觉察到陆小凤的怒气，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怎么？想动手打我？难道我说错了？你们都是男人，怎么可以在一起，怎么可以！这样的关系是要被诅咒的！这样的关系一定会受到诅咒的！”
“你疯够了没有！”陆小凤心中的怒火已经接近控制边缘。
叶琳儿的话如无形的利剑，一字一字直直刺进了花满楼的胸膛，撕裂般生疼生疼……他只是爱一个人，只是爱着这个叫陆小凤的人，根本无关性别，又有何错？难道就这样不为人所容？就要承受这样利剑般的指责？……喉间忽然一股甜腥翻涌，殷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流下，花满楼握着陆小凤衣袖的手一松，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七童！”陆小凤发现不对，一个旋身，从背后接住了花满楼，看到他昏了过去，一用力将他打横抱起，直直向屋内走去。“现在你满意了？解气了？舒服了？”越过叶琳儿的时候，陆小凤冷冷地撇下一连串的问句。
愣愣地呆在原地半晌，“啊！！！啊！！！”叶琳儿突然发了疯似的捂着脑袋大喊起来，双膝摊跪在地上，大声地抽泣。“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阿姐……”一旁的叶珂儿，表情复杂地看着琳儿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珂儿，带艳娘去客房。你阿姐这里，我会看着的——”廖星龙拍拍叶珂儿的肩膀。
“恩——”叶珂儿点点头，走开了。
“琳儿——”廖星龙缓缓蹲在叶琳儿对面，伸手抬起她的脸看着自己，“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但是一切都会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以前一样——别哭了，看得人心疼——”
“廖大哥——”叶琳儿扑进廖星龙的怀里，低声地抽泣。“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七哥哥的，那不是真心话，我只是——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花兄不会怪你的，我想他会理解的……”廖星龙轻轻地抚着叶琳儿的背。“等一下你冷静下来，我们再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叶琳儿点点头。“廖大哥，你也有伤在身，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
“好。”廖星龙搭着叶琳儿的肩膀起了身，回房去了。
容姨处•客房甲
匆匆赶至房间，陆小凤顾不得许多，一脚踢开房门。轻轻将花满楼放下坐在床上，陆小凤坐于他背后，运功，出掌，真气自他体内源源不断输进花满楼的身体。
陆小凤看着眼前微晃的身子，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却根本不起作用。脑海里不断闪过很多画面，关于花满楼，关于他们之间的点滴。孟河灯会惊鸿一瞥，云间再遇谈笑言缘，花亭小叙心花怒放，初到千叶执手同形，禁林深处情意缠绵……很多很多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到处都是花满楼的身影，那里有他的浅笑，他的温柔，他的睿智，他的坚定……
陆小凤闭了眼，试图凝下心神，脑海里，那些画面不见了，一片黑暗蒙住了所有光彩，朦胧中，浮现出摇曳的竹影，染满鲜血的白衣缓缓坠落，还有谁浅笑的唇，不断的开合，‘对——不——起——对——不——起——’
真气猛地紊乱起来，陆小凤忙收劲，反噬的力量冲撞着身体，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隐隐地微颤。陆小凤懊恼地低声咒骂着，他现在这样，非但不能好好替花满楼疗伤，弄不好，连自己也会走火入魔。
搂过花满楼靠在自己怀里，陆小凤的双臂紧紧地环着他，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身体里每一个角落。“七童——醒醒，醒醒——”他轻轻地将下巴搁在花满楼的肩上，喃喃地不断在花满楼的耳边呼唤着他的名，诉说着所有对他的情意。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花满楼的身子突然动了动。
“七童！”陆小凤轻轻扶过花满楼的身子让他侧身靠在自己怀里。“你醒了？”
“你那么不停的念叨，死人也会被你念醒了。”花满楼浅浅地笑着。
“什么死人不死人的，不许乱说！”陆小凤皱着眉，捂住了花满楼的嘴。轻轻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陆小凤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
抬起尚有些无力的手臂，花满楼的手抚过陆小凤脸庞，抚过那些微扎手的小胡子。“只要有你在身边，就算被诅咒，也没关系——”其实他很早就醒了，只是，想多听听那耳边的细语，听听陆小凤念自己的名。只是听他那么低声的呼唤，仿佛所有的伤痛都不曾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爱，真的不易而神奇……
“你抢了我要说的话，该罚！”陆小凤故作正经地说道。
“怎么罚？”花满楼的唇角扬起更高。
一个温柔的吻，就是陆小凤的回答。轻轻印在一起的双唇，久久未曾分开。
此刻，没有凶杀，没有烦恼，只有相拥的两人，是最真实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