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店同人）偿情》没有尾巴的狐狸

2、第2章【修】

　　时遥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绿茵，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还回得去么？如果回不去，那他的演艺事业怎么办，秦淮怎么办？那孩子脾气软，性格却是执拗，肯定会急坏了的。
　　时遥放目远眺，寝殿的外围有五六个持着佩刀、身着紫衣的建龙卫来回巡视，看得他愈发烦躁起来。
　　其实时遥刚才仔细想过，这个世界是霜.花店的剧本，相当于是真实历史的一个平行世界。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剧情走到尽头，他按照安排被洪麟一刀杀死之后，就能够再次回去了？
　　这个认知让时遥止不住地心动，所以他刚才才会去牢里看望洪麟，背台词一样的把那几句‘只要你回来我连江山也可以给你’之类的话说出来。
　　大抵是因为昨夜王没有命人将洪麟阉割的关系，洪麟并没有像剧情里那样不理他，而是两眼通红地对他跪下，待到时遥故作深情地说出那几句话后，洪麟双目含泪，两手紧握成拳。时遥怕他动摇影响计划，于是又故意把话题往王后和孩子身上引，这个计策很快见效，他话刚一说完洪麟就立刻跪下为王后求情，时遥便顺水推舟地悲愤地痛斥一番后拂袖而去。
　　“朕与你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十多年的感情，十多年来对你的好，竟还比不过和你上过几次床的女人？”
　　这话不是台词，而是时遥发自内心的质问。
　　他越想越纠结，在现代时还可以当做是剧情需要，可现在面对本人，时遥就更想不透了。
　　高丽王十几年的感情和付出，居然比不过一个和他上过几次床的女人？
　　时遥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不是个正常的世界，他也绝不能再在这里多留。
　　很快了，一会儿牢里就会传来洪麟被建龙卫救走的消息，然后时遥就会按照剧情，杀死叛变的翰白等几名健龙卫，并设计骗回洪麟，然后……心甘情愿被他杀死。
　　想到这儿，时遥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请求觐见！”
　　是朴胜基。
　　时遥侧过头，淡淡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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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吩咐好朴胜基把人头都挂到城墙上后，时遥转身接着对着镜子整理衣冠，准备去参加迎接士兵凯旋的晚宴。
　　朴胜基低垂着头，王孤立的身影始终在他脑海里徘徊不去。
　　“王，请恕属下直言，您这样做固然能引诱洪麟回宫，但恐怕他会因此而……”
　　“没关系。”时遥说，心中却微微诧异。
　　在原来的剧本里，这个把洪麟骗回来的点子可是朴胜基出的，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害死王的凶手之一。
　　朴胜基明知这样做洪麟会来找王报仇，却还是静观事情发展，甚至在最后拦住手下，眼睁睁地看着王被杀死。
　　然而转念一想，朴胜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他爱慕着王，王却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洪麟；他是王的左膀右臂，王诛杀了所有王后怀孕事件的知情人，连服侍多年的黄内官都没放过，更没道理会放过他；最重要的是，在书库捉.奸后，王完全被嫉妒和怒火蒙蔽了双眼，他对洪麟的惩罚和对叛变建龙卫的折磨之严厉，完全震慑住了朴胜基，使得对方心里只被一个念头充满着——那就是如何保全自身性命。
　　而现在，大概是因为作为‘王’的时遥变得仁慈了，所以他才对时遥多了几分真心？
　　顿了顿，时遥垂下眼帘，轻声说，“没关系，只要洪麟能回来，什么都没关系。”
　　私心来说，对于朴胜基这个人物，时遥喜欢他多过于优柔寡断的洪麟，这样理性冷静，不被感情主宰心神的人物个性才是时遥所真正欣赏的。
　　沉默了许久，朴胜基才低声应了句，“是。”
　　这样的回答，他本就不该感到意外不是吗？

　　稍后的晚宴时遥只是露了个脸，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借口身体不适回到寝殿。多亏他多少也有过五六次扮演皇宫贵族的经历，才不至于面对着众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时遥的刻意安排下，之后的一切便都显得顺理成章了——王独自在寝宫等待，洪麟持剑闯入。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时遥缓缓抬起头，神色平静地问他，“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他的语气自然而随性，带着满满的思念。
　　“你受了很多苦，是不是？”时遥笑容浅淡，语气中有几分小小的嗔怪，他向洪麟招手，“过来，坐到我身边。”
　　洪麟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为时遥温柔的语气而动摇了一瞬，但眼神很快又恢复坚定，他沉声说，“殿下，你不该杀了王后和她的孩子，更不该折磨翰白他们，我来这儿，不过只是为了取你性命而已。”
　　时遥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尽管翰白等叛徒死的很干脆，只是被化妆成受折磨的样子。
　　他说，“你真是个傻瓜。”顿了顿，时遥静静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如果杀了我能够平息你的愤怒，那就来吧。”
　　这句话说完，洪麟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而后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持剑冲了上来。
　　时遥反手抽出案几旁的宝剑，他本不会剑术，原打算象征性地挥几下就去送死。但奇怪的是，时遥刚一握住长剑，身体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抬起手臂挡住了洪麟的攻击。
　　这异常让时遥不由得暗暗心惊，难以控制身体的感觉让他感到慌张，但在这样危机时刻，时遥也无瑕去分神思考，只专注地防守住洪麟招招致命的攻击。
　　紧接着，时遥很快就发现了更糟糕的地方——如果身体的反应还能说是条件反射，那为什么他的心绪也会因为洪麟将那幅修改过的图画劈成两半而充满愤怒？
　　那情绪之真切，就像是他自己的亲身感受一样。
　　时遥的攻势变得凌厉，他转头对意欲救驾的健龙卫高声怒吼，“别过来！谁也不许插手，这是命令！”
　　在时遥的全力以赴下，洪麟渐落下风，时遥就像是一个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清明的时遥本身，另一个半则是绝望而哀伤的王，时遥感受不到身上被洪麟划出的伤口的疼痛，在把剑刺入洪麟肩膀时，他听见自己问，“洪麟，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次……爱过我？”
　　“有没有，把我当做过你的爱人？”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半晌，洪麟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被愤怒和恨意所取代，他直视着时遥，报复一般的坚决冷漠地回答道，“没有。”
　　“一次也没有过，殿下。”
　　那一刹那，时遥感到心脏处疼得仿佛在下一秒就要裂开。
　　那样锥心的痛楚，使得时遥在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爱人抛弃了的高丽王，倾注满腔爱意，却只换来对方的一句‘一次也没有过’。
　　时遥松了手，长剑应声落地，洪麟顺势一伸手臂，锋利的断刃被用力送进时遥的胸口。
　　这一回，时遥感觉自己又是自己了，因为那逼真的撕裂肌肉的剧烈疼痛让他面色煞白，时遥从未受过这样的痛感，他想要尖叫，想要痛呼，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令人恨不能立刻昏死过去。
　　“殿下！”朴胜基惊呼，不敢再多耽搁，抬腿向时遥跑去。
　　时遥拼尽全力地抬起头望向呆愣当场的洪麟，有什么湿润的液体从眼里流出，眼泪的咸味让他笑了笑，赶在朴胜基跑来之前，时遥颤抖着手握住剑柄，用力往外拔出。
　　疼痛。
　　一片血红。
　　洪麟呆滞地看着时遥胸口喷薄而出的鲜血，随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拿着剑的右手，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神情如同个迷路了的孩子般茫然无措。
　　“殿下！”朴胜基的喊声堪称撕心裂肺，三名健龙卫匆匆跑去叫太医，其余的人迅速将洪麟围住，而因为无人阻拦，所以王后没费多少力气就跑了进来，口里大叫着洪麟的名字，满脸的焦急。
　　洪麟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眼王后，随即又很快回过头看向倒在地上的时遥，嘴唇几番颤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殿下……”
　　洪麟嘶声低喊，两眼通红。王没有杀王后，他一直如所说的那样善待他们。王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回来，只是为了能够再见他一面……
　　时遥艰难地呼吸着，朴胜基扶起他靠在自己身上，眼里的震惊和伤痛一点不比洪麟少。
　　他的殿下，他的王，他的信仰，他的——一切。
　　为什么？明明王的武功比洪麟高强，明明王从头到尾始终占有优势，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概是因为痛了太久，时遥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意识很快变得模糊，应该是要走了吧？
　　这么想着，时遥握住朴胜基放在他腰侧的手，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胜基啊……”
　　“殿下？”朴胜基俯身贴近时遥。
　　“别……洪麟……别……让人，杀他……”
　　如果时遥成功回到现代，而王没死，那么相信一片痴情的高丽王也不会希望洪麟出事；如果王死了……那么，让洪麟一生都活在悔恨之中，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这么想着，时遥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缓缓闭上了眼。
　　余光瞥到洪麟突然暴动而起，发疯了一样地试图推开阻挡他靠近的健龙卫；王后被侍卫拉扯到一边，白胡子的太医小跑着赶来……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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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遥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胸口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他——他没有回去。
　　“殿下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喊，随即又是好几个人围过来，时遥的视野里一片模糊，过重的伤势让他在短暂的清醒后很快又再次昏迷过去。
　　等到时遥能够下床进行日常活动后，已经是七天过去了。
　　七天，时遥从一个明星成为了高丽王。太医说那一刀伤了心脉，永远都无法完全康复，落下病根更是必然。但时遥关心的却不是那个——如果连一刀刺入胸口都死不了回不去，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行得通？
　　时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高丽王白皙俊美的长相简直和他本人一模一样，他想不通的就是这个。未穿越前，扮演朴胜基和黄内官等较为重要角色的演员他都见过，但他们和这里的各人长相都不相同。纵观下来，也就只有他和洪麟的长相是和现代完全符合的。
　　这……总不会又是巧合罢？
　　时遥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但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时遥闭上眼，低低唤了声朴胜基的名字。
　　“殿下，”守在门外的朴胜基几乎是在下一秒就推门而入，快步走到时遥身边，躬身低声询问道，“殿下有何吩咐，是伤口又疼了吗？”
　　时遥应了一声是，朴胜基道，“太医一直在外殿侯着，属下立刻请他进来。”
　　“先不急，”时遥说，“胜基，洪麟……怎么样了？”
　　因为时遥当初昏迷前的最后一句吩咐，所以朴胜基没有杀他，只是将人关入大牢，然而他心中怨怼难平，虽说不下杀手，但用刑总是免不了的。时遥有力气说话后就让朴胜基把洪麟带了出来，请太医为他上药疗伤。
　　这个问题让朴胜基沉默了好一会儿。
　　又是洪麟，每一次殿下叫他，不出三句话后问的总会是洪麟！
　　“他很好。”朴胜基说，勉力维持语气的平静，“殿下，洪麟一直请求见您。”
　　“嗯……嗯……”时遥不置可否地应了几声，朴胜基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王对洪麟一向是心软的，他抿了抿唇，低下头恭顺地问道，“王，请问您打算如何处置罪人洪麟？”
　　处置？
　　朴胜基虽然语气如常，时遥却看得出他暗含的情绪，否则静等命令就是了，何必多嘴问一句洪麟？还用上了‘处置’这个词。
　　沉吟良久，时遥说，“胜基，以后由你来担任建龙卫的总管。至于洪麟……就降为副总管吧，一会儿朕会让人拟旨颁发。”
　　朴胜基没有说话，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柄，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总管，可此时此刻朴胜基却完全高兴不起来。洪麟犯下弑君之罪，竟然只是降为副总管就算了？！
　　洪麟何德何能——他何德何能！！！
　　“噢，还有，”时遥继续说道，猛然被惊回神的朴胜基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去，王身着一袭白衣沐浴在阳光下，线条柔和的侧脸让他不禁地失神了好一会儿。
　　“胜基，翰白等叛臣已被处死，那么36名健龙卫中便也有了空缺，你再挑选几人填上吧。”
　　这只是个小任务，但却是个需要极大的信任支撑的任务。朴胜基身姿笔挺地下跪行礼，声音沉稳，认真地许下承诺，“是，属下定不让殿下失望。”
　　“嗯，”时遥说，“让太医进来，你退下罢。”
　　朴胜基应下，躬身退出寝殿。
　　他第一时间去通知太医进殿为王诊治，亲自安排好守卫工作后才离开，前往洪麟的住所明凰殿。
　　“洪侍卫情况如何了？”他问门口的建龙卫。
　　“回副总管，洪侍卫身体已经大好，仍是要求见王。”
　　朴胜基讥讽一笑，洪麟当然好了，那晚他不过受了点皮肉伤，哪比得上王的十分之一？
　　“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守着。”
　　朴胜基踏入内殿，没有敲门就径直推门而入，洪麟如同困兽一般在屋子里来回打转，不过七天而已，他几乎瘦脱了形，眼窝深陷，两眼赤红得如同发病的病人。
　　听见动静，洪麟立即转过头看向门口，见是朴胜基，他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向前快行几步说道，“朴胜基，我要见殿下。”
　　“你要？”朴胜基重复了一遍他的说辞，语气越发冷淡，“洪麟，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在你做了那样的事之后？”
　　仅是一句话，就让气势正焰的洪麟一下子哑了火，他死咬牙关，酸涩的眼眶却让他连声音都开始颤抖，甚至连向死敌哀求都不再在乎：“我请求见陛下。我要请罪……我……朴胜基，你让我见他一面，求你了，我想见他……”
　　朴胜基扭过头，不咸不淡地说道，“怎么，这时候就知道关心殿下，而不是王后和孩子的死活了？”
　　闻言，洪麟顿时一僵——确实，这七天来他满脑子都是王，连做梦都会梦见那晚一身鲜血，明明剑术高超却始终对他手下留情的王……还有最后，王靠在朴胜基身上时露出的解脱般的笑容。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才让王把死亡也看成了一种解脱？
　　朴胜基神色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是因为你知道殿下仁慈，定会好好照顾王后才这样的吧？”
　　“洪麟，你把他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但那是曾经。若是王把他对你的爱收回，你以为你还有什么？”
　　“没了那份感情，你所有的理所当然的行为都将变成大逆不道。”
　　朴胜基移开眼，最后说道，“不是我不帮你通报，而是王不愿见你。而且，我也不认为他适合见你，你的那一刀正中胸口，太医说殿下需要静养，不宜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洪麟低头惨然一笑，也对，他从来都是这样，除了给王添麻烦惹他不开心，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我……等，如果殿下愿意见我……”
　　“你不会等太久，”朴胜基打断他的话，“殿下将你降为副总管，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相信不日就会恢复你的工作。”
　　洪麟一怔，如果……他不再是健龙卫总管，那么那个取代了他得以陪在陛下身边的人，又会是谁？
　　像是想到了什么，洪麟猛然抬起头看向朴胜基。
　　朴胜基神态自若地和他对视，笑容不乏得意和自傲，“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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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想写那么快的，感觉文还是要写慢点细致点，因为回头去看第一章总是不太满意……
可是！
我晚上的时候又看了一遍霜.花店的电影，被虐惨了QAQ！嘤嘤嘤嘤嘤！所以才忍不住又往下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