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浓》西林枫

52、第52章

　　青莲峰上我救了一条金龙，替他剖膛换心，他瞪我说：“活了五百年，第一回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给长了见识。”
　　当我置身火海，被火蝴蝶无情焚烧时，金龙的灵魄出现在烈火之中，将我护在他用灵力圈下的结界里，望着我欲言又止。自那以后，他就阴魂不散地缠着我，还时不时拿话噎我。
　　“还以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谁知你竟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求我，求我就放了你。”
　　“不许再想他，不许心痛，不要连累我受罪！”
　　“如果我不想英年早逝，唯一的办法就是活剐了你！”
　　......
　　“你最好离子昱远一点！”
　　“阿月，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似乎早就猜到了结局。
　　“你就是你，关月儿。不要让白灵的前世吞没你的灵识，不要让她左右了你的人生。”
　　在天无涯，所有知道我身份的妖，包括子昱，都只把我当做白灵的替身。但似乎，唯有他不是。
　　......
　　“这满头青丝，还是黑色最好看。”
　　“你不觉得，这一小段日子过的与世无争，倒也十分清净吗？”
　　龙佘山上，揽月阁里，他与我朝夕相对。
　　我笑话他是厨子，还故意放血气他，离别时我问他：“你不嫌我烦？”他却说：“有点吵，不烦。”
　　......
　　他帮我唤醒绿灵，还教我怎么用它。我弄丢了一次，他帮我找回，叮嘱我别再丢了。
　　他送我启微花，却没有告诉我，启微花的寓意，和关于它的歌谣。
　　中秋节，请他吃难吃的月饼，他虽然嫌弃，却还一直留着，带在身边。
　　月光下，他将半块凤珏放在了我的手掌心。他说，十日之后，我来娶你！
　　......
　　“你送我的，我视若珍宝。可我送你的，你始终无视，甚至可以拿来利用。我一直说你笨，可天底下还会有谁比我对你，还要傻，还要笨呢？”
　　原来，他早就知道......
　　他明知我来西海是为了盗走他体内的妖心果，却还答应娶我，让我有机会对他下毒手。
　　不住地摇头，我如何能够想到，我与他会是这种结局。
　　当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可我却全然没有察觉。捂着胸口，脚步异常沉重地走到氺慕凌的身边，半跪在地上，看着躺在地上几乎没有了气息的他，哽咽着轻轻唤了一声：“白眼龙......”
　　氺慕凌半睁开眼，看向我的眼神，有些笑意，又有些恨意。他一动不动地、狼狈地躺在那里，只剩下一双深邃的蓝眸，透着一片清寒和死寂，就这样定定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眼眶瞬间红肿，噙满了泪意，我探出手颤抖地抚摸着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睛。“为什么，我没有一早认出这双眼睛？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是谁，却不肯与我相认？那日闯入水云间，杀老楚和小衡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我为什么不问问你，为什么没有信你......白眼龙，你没有欠我什么，这颗心本来就是你的！是我，我还欠你两个约定没有兑现......白眼龙，你不要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我......”
　　“......带，带我走。阿月，我不想，死在西海......”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氺慕凌缓缓闭上眼睛，变回了人形。
　　“白眼龙！氺慕凌，慕凌......”我泣不成声。
　　他安静地躺在我怀中，四肢下垂，沉沉睡去。
　　指甲嵌入肉里，我握紧了双拳，侧目瞪向白月，低沉而怨毒地叱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有意而为之？！白-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我指甲里的毒，是白月给的，她说此毒无色无味，就算灵力高深的妖也不会察觉，可一旦与血液相融，便是致命的。可那日我明明伤了氺慕凌，却不曾见他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当时就已心有怀疑，不知是这毒出了问题，还是氺慕凌的早已对我有所警觉。再后来，我便一病不起，更觉此事蹊跷。却不知，原来白月为了能够替子昱取走氺慕凌体内的妖心果，最后竟然将我也算计了进去。
　　我曾对白月嫌隙颇深，这一次本以为两人目标一致，可以联手计谋。不料想，我居然还是那么天真，没想到她心计如此深沉。回想起来，凤红绡的死，我轻而易举赢了招亲比试，早早替我准备好价值连城的嫁妆，一手促成我和氺慕凌的婚事，借我之手给他种毒，令我一病不起，间接诱导氺慕凌替我试药，早早便与水雳霆暗里勾结，并借助清羽因爱成恨的心情，一点一点精心策划、步步心机，最后编织成了这么一张巨网，将所有人都变成了她棋盘上任意摆布的棋子。
　　“白月，除此之外，你还对我做了些什么？”
　　她看向我，目光复杂，素眉紧蹙，只淡淡地道：“......我说过，为了公子，白月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事？呵！我终于明白为何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对她有所芥蒂。白月，一百年前，你是否也曾这样对待过白灵？
　　“原来，那个走漏风声的人，是你！让老楚和小衡死于非命的人，也是你！白月，我娘和小芷是不是也在你手里？”
　　她望了望那个不知何时走进屋子，却静静立在我们身旁、一身黑衣、头罩黑帽、一言不发，也看不清容貌的人。这个男人周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地、淡黑色阴寒之气，身披黑袍、无风自扬，虽然静立不语，可身上的长衣却在猎猎生风，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戾气沉沉，像极了地狱修罗。
　　“......魔尊，冷无邪？”我在心里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