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之钟情至此》巫中言

25、第二十五章 争执

　　刺史别院，一派清幽雅致的景象。
　　可院中，李秀宁和徐子陵却起了争执，关于寇仲，也关于和他一起被抓的那个女子。他们两人昔日情谊不算深，挚友算不上，却也比普通朋友多了一层羁绊。他们因为寇仲而再聚一起，如今，他们又因为寇仲而起了争执。
　　徐子陵一遍又一遍地劝李秀宁：“我已经冲动过一次了，险些酿成大错，你不能再冲动了。我们不能告诉他，谁都不能确定他知道真相后会怎样。秀宁，他已经记不得从前了，如今的他，不是过得很好吗？”
　　“如今的他？你是说不记得我的他，还是不记得你的他？！”李秀宁双目泛红，声音微颤：“他不记得你了，也不记得我了，他叫我公主，你知道么？自他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叫我公主！”
　　她向徐子陵步步逼近，越说越激动：“你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了吗？就像看我一样，不！他看你的眼神，甚至比看我的时候更陌生！更无情！难道你也忘了吗，你们是双龙，双龙！”
　　徐子陵被她逼得后退，最后扶着师妃暄才站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曾经那个温婉睿智的李四小姐，不知何时起，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她的话，句句戳他心底！
　　他还想说什么来劝她，却被更为尖刻的声音打断：“他还带了一个女子准备出城！他为了她在城下和人打斗，又因她被挟持而就犯！子陵，他不止忘了我们，他还忘了玉致！他竟然忘了她！他怎么能忘了她？！”
　　徐子陵语塞，李秀宁神色凄凄的逼问，竟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万般苦楚化作一声长叹，其实，他也是希望寇仲想起来的，为了他自己，也为了那个他不敢提及的人。
　　这里是扬州，是他们三人相识的扬州，而现在，他却要在这片土地上，在寇仲面前，掩饰她的存在。
　　其实，他也是希望寇仲想起来的。
　　师妃暄见徐子陵沉默，便站出来从旁劝导李秀宁，她声色冷静，抛开感情以理相劝：“让寇仲想起过去固然是好，子陵也希望他想起。可是，那也是在冒险。”
　　站在一旁多时的梁进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也劝道：“公主，我和少帅军众兄弟都希望少帅能想起过去，可……师姑娘说得对，我们谁都无法预知他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所以，就像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嘛。”
　　李秀宁摇头苦笑，在场的人，没有人赞同她，也没有人支持她，更没有人理解她每晚被梦中那场倾天大雪折磨的痛苦。她本来可以不用受这般苦的，如果，当年死的是她。
　　雪山上，是她没能挽回那袭鹅黄的身影，她怪自己还活着，她怪寇仲不记得，她怪眼前的这几人都不理解她。可是，她又知道，他们的担忧都是对的。
　　别院中，四人各怀心思，陷入一阵沉默。
　　梁进见气氛尴尬，不想再争论此事，便突兀地道：“至于和少帅一起的那个女子……”
　　他话还没说完，所有人就将目光全都转向了他，他一惊，顿了顿继续道：“嗯……那女子应该是少帅离开双龙帮之后结识的，不过少帅从没提起过，怕也不是什么人物。”
　　他停下来，琢磨接下来该怎么说。
　　梁进猜测此次和寇仲一起被抓的女子定不简单，可又摸不准李秀宁和徐子陵是怎么想的，只好以委婉的语气道：“不过，要是少帅真能找着一个意中人，倒也是件喜事！徐帮主，你说对吧？”
　　徐子陵脸上是少有的冷峻神色，他眉峰纠结，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李秀宁。
　　李秀宁也知道这不是不可能，可她不愿往那儿去想。她明白，此事若真被梁进说中了，那她就不该干涉，可她无法接受寇仲喜欢上别的女子，也绝不承认那段过去已经与他无关。
　　她将视线投向远方，眼神迷蒙，让人分不清是看向何处。其实，她什么都看不清，天地间一片模糊，就如她此刻的心境，混沌不堪。
　　一阵令人心慌的沉默后，她启唇，幽幽道：“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她？”
　　师妃暄站在徐子陵身边，握住他发抖的手，给予他无言的安慰。
　　梁进感到些许窘迫，有些事情大家都想得到，他觉得，他不应该就这样说出来的。正懊恼自己多嘴的时候，一个小厮来报，说是他们要见的人已经带到。
　　梁进打发了小厮，回头小心地看向李秀宁和徐子陵：“我们刚才……不算吵架吧？”见没人回应，他只好自问自答：“我看，倒也没什么，就是意见不合罢了。既然少帅都要来了，我们有什么话，再找机会说吧！”
　　徐子陵和李秀宁对视一眼，都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而另一边，寇仲正赶往刺史别院。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自己被抓的前因后果想通了。
　　想是城中恐怕根本就没有什么采花大盗，一来他从没听城中其他人说过，二来，唯一跟他说过城里有采花贼的人是徐子陵，而徐子陵和李秀宁是一伙的。城门口的盘查其实就是为了盘查他，张贴的告示也不过是掩他耳目用的，守城的人怕是早就私下看过了他的画像，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只怪他当时没想那么多，竟被逮个正着。
　　他觉得，这么损的主意，一定是徐子陵那个混蛋出的。
　　同时，他又想，说是公主要见他，可待会见到的，一定不只有李秀宁。
　　果然，他被人引着带进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别院。别院里，李秀宁，徐子陵，梁进和师妃暄，四个人都在等他。
　　他们不过才分开一日，昨天逃跑今天被抓，绝对谈不上生疏。可寇仲觉得，他们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他说不清楚。就连梁进，也似乎有些忸怩。
　　徐子陵的眼神在李秀宁和寇仲之间徘徊，他似乎想说什么，可又开不了口的样子。这时候，一向知晓他心意的师妃暄替众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寇仲，你不该不告而别的，我们很担心你。”就像她清冷的品性一般，她的话语也是淡淡的，没有责怪之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寇仲把他们来回看了一遍，确定他们都没有要教训他的意思后，长呼一口气，感叹道：“想我堂堂双龙帮帮主，又有神功护体，想出去游玩还得你们同意啊？你们这么操心不累么？”
　　梁进见没人接他的话，赶紧笑道：“少帅，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江湖人心险恶，你说你又……”他仔细想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你又涉世未深，要是被人骗了吃了亏，我们也好给你撑腰不是？”
　　寇仲认为梁进说的对，但对于“涉世未深”四个字，他听着不是很舒服。刚想纠正，就听到梁进又道：“少帅？”
　　“怎么了？”
　　梁进支支吾吾道：“听说刺史陈大人说，和你一起被抓的，还有一个女子？”
　　“对啊。”寇仲本来就要说此事，既然梁进问起，也就直接承认了，他赶紧上前拉住李秀宁别院外走，边走边说：“公主，帮我个忙，你快去跟那什么陈大人说一声，阎小玉还被关着呢！让他赶快把她放出来！”
　　李秀宁毫无准备地就被他拽着一路往外走，险些跌倒，跟上追了几步才站稳。恍惚间，她想，他有多久不曾这样拉过她的手。她转头看向寇仲，他焦急的面容在她眼中是模糊的，可手腕上的力道却是那样真切。他很着急，几乎是往外拖一般地拉着她走。
　　她回头看向徐子陵的方向，并不清晰的视野中，徐子陵站在原地，孑然而立，不染俗尘，他也注视着她的方向，只是她看不清那眼中的情绪。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他们方才的争执，还有此时寇仲的紧张，他是怎么看的。
　　李秀宁猛地站定，寇仲也连带着一仰，差点摔了。
　　“子陵。”在寇仲着急与疑惑的眼神中，李秀宁缓缓道，“你不想去见见那位姑娘么？”
　　徐子陵紧紧握着师妃暄的手，可此时，就算是她也无法给予他安慰。他看到李秀宁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迫人的眼神让他心慌。
　　梁进还想站出来打圆场，到头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除了干笑根本找不出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