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凤栖未央》琉璃之瞳

5、第五章

　　听到巧儿的呼喊，莫言夕露出不悦的神色：“哥哥真是的，难道不知如今我已有了封号，是不可随意见人的么？”
　　巧儿对着寒梅娇俏一笑：“是公主允了的，公主说，姑姑定是会体谅她的一番苦心，不会声张的。”
　　寒梅了然笑道：“行了，既然公主都开了玉口，奴婢又怎会如此的不开面呢？去吧！早些回来便是。”
　　巧儿随着莫言夕来到正厅，只见御公主和莫齐陨端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气宇非凡的男子。当看见莫言夕的身影时，连忙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
　　“给小主请安，愿小主福康吉祥。”
　　莫言夕轻言道：“起来吧！”
　　莫齐陨走上前对着男子笑道：“韩泽兄，到此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莫言夕坐到公主旁，淡笑：“哥哥，何事如此着急，竟都忘了宫禁？”
　　还未等莫齐陨开口，御公主抢先说道：“宫禁在本宫这里不作数的，本宫今天就允了，以后夕儿在本宫这儿就不必拘泥那么多的礼数，看谁胆敢在背后嚼舌头，本宫定饶不了她！”
　　莫言夕笑道：“那敢情好，夕儿以后有公主嫂嫂在背后帮衬着，倒是什么都不用怕了呢！对了，哥哥究竟有何事找我呢？”
　　莫齐陨拉过一旁的韩泽：“夕儿，这位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统领——韩泽，也是为兄的至交好友，日后你若是在宫内遇到何难事，尽可去找他。”
　　莫言夕点了点头：“夕儿记下了，那就有劳韩统领了。”
　　韩泽憨然一笑：“能为小主效力，是韩泽的荣幸！”
　　御公主叮嘱着：“韩泽，若是宫内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敢对夕儿不敬，你就告诉我，且等我去扒了那些狗奴才的皮，让他们长个记性，本宫的妹妹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韩泽回道：“是！臣记下了。”
　　听着御公主对自己的关心，莫言夕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感叹于她对自己的关爱，而另一方面，却又因着她的母妃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而感到怨怼和猜疑。复杂的情绪在莫言夕的脑海里盘旋，令她烦躁不已。
　　这时，御公主的脸上略显疲乏的倦态，看着她们笑道：“行了，你们聊吧！本宫昨个儿游玩的有些累了，就不陪你们了，紫鸢，扶本宫回房吧！”
　　看着远去的御公主背影，韩泽脸上的拘谨少了些许。对着莫言夕她们，话也多了起来，开始为莫言夕将宫中的情况一一讲解起来。
　　“当今建元皇帝——欧阳宸三十有五，十三岁登基，建元二年的时候就已大婚，娶的是当今太后表弟——锦德王的爱女：赵迎梦。
　　皇后虽比皇上年长三岁，但却十分的端庄贤淑，在后宫深得人心。她身边仅有一子一女，一子是当今太子——欧阳子赫，不知是哪位嫔妃所生，后过继到皇后名下。一女则是皇后的嫡亲女儿，当今皇上的二女儿，静公主——欧阳思蕊。
　　而现今宫中，最得圣宠的，则是永宁宫——罗贵妃。‘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说的大概就是这位罗贵妃了。入宫19年，盛宠不衰，就连皇后也要让其三分，宫中无人能敌。当然，据说除了曾经的瑶皇贵妃——那个倾国倾城，谜一般的女人。
　　而当今的皇太后则再不问世事，一心礼佛，久居寿康宫闭门而不出，也不再理会后宫之事，只把一切都交于皇后处理。”
　　听着韩泽的介绍，莫言夕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想要查出当年之事，且让皇上为自己平反，低级别的宫嫔定是不行的，只有登得高位，博得宠爱，才可以顺利行事。所以，为了枉死的家人，自己定要成为那人中之凤！”
　　时光徐徐流转，转眼已到了莫言夕在宫外的最后一日。
　　暖夏消逝，凉秋来袭。
　　莫言夕坐在窗前，看着天空中下着温柔缠绵的小雨，心里却是寒风冷袭，更加的落寞。任性的泪水滚滚滑落，哽咽的哭泣回荡在屋内，倾诉着她无奈的痛苦。
　　过了许久，她开始自嘲，古今有多少的妃嫔，为了坐拥权贵，而使出浑身解数，不择手段，可到头来却还不是被时势所掩埋，被岁月所淡忘。可自己呢？在重重的阴谋算计中，自己又有何优势能顺利脱颖而出，获得万千宠爱呢？
　　本该自己阳寿已尽，香消玉殒。可却让自己的同胞姐姐取而代之，而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显贵的身份，去承受后宫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此时的莫言夕，心中负荷着太多太多的痛苦，让她身心俱疲，凌乱不堪。
　　苍凉的落日来临，夕阳如血的画面。莫言夕一想到才刚刚和哥哥、父亲团聚，就即将要别离，心就疼痛难忍。但尽管如此，她却发现，在灵魂深处有一抹坚定，在支撑和鼓励着她，让她义无反顾的向着风雨前行。
　　巧儿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小姐！驸马让您到前厅用膳。”
　　莫言夕从噩梦般的思绪中走出，轻轻整理了下容颜。这是她在进宫前与家人最后一次的团圆饭，对她而言，意义甚重。
　　在巧儿的陪同下，她悄然的来到前厅坐了下来，桌上所摆放的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肴。莫齐陨沉默了许久，泪水悄然滑落。那是离别的泪水，其中包含着依依不舍和种种担忧。
　　御公主温柔的笑道：“好了，齐陨别难过了。夕儿不过是进宫为妃而已，又不是远嫁他乡，你若想念她，哪日随我进宫见见便是，何必如此感伤呢？”
　　莫言夕看着哥哥难过的神情，泪水也轻轻流下，落地无声，却让看见的人心碎，她啜泣道：“哥哥莫要担忧夕儿，妹妹在宫内会处处留意，处处忍让，不会与他人起争执的。若是不小心让夕儿得到了皇上的宠爱，那也是妹妹的福气不是？”
　　坐在一旁的莫正扬眼中有泪，心在滴血。他明知伤心是徒劳的，可担忧的泪水却依旧滑落不停。他垂下眸子，用手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静默无语。
　　莫言夕察觉到父亲的难过，眉头紧蹩，本就死灰般的心变得愈加沉重。她抬头环视了下四周，心中默念：这一切的罪恶，从今后就由我一人来背负吧！这就是我的命运，我注定要失去一切，将自己有限的生命，虚耗在那高墙牢笼之中，为无辜的家人讨回一切。想到这里，她默默闭上了眼睛，虔诚祷告，乞求神灵能听到她的渴望，给她无望的生命一点安慰。
　　御公主表面淡然一笑，可心中却是愁丝万缕：母后在宫中虽是绝美艳丽，可再美的容颜也会有消逝的那一天。而眼前这个脱俗的莫言夕却是正值青春，以她的才华和相貌，想必会从众妃嫔中脱颖而出，到时，她将会是母后最大的劲敌。若是为了母后，自己必然不会帮她，可……
　　她看了看一旁的莫齐陨，心中又坚定不移：就算为了自己的爱，自己也会鼎力相助。
　　就在这种沉浸的痛苦中，很快结束了这场告别，也同样意味着明日的分离。千言万语已收入眼底，印在心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巧儿和绿绮随同莫言夕回到卧房，莫言夕心叹：这岁月就像河水，朝着前方流动，几时见过它回头的？
　　巧儿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宽慰着：“小姐，短暂的分离，且意味着以后的相聚，您虽出不了宫，可驸马爷却可以入宫啊！您就莫要伤心难过了。”
　　莫言夕眼前一亮，开心道：“巧儿！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要想见哥哥，我只需躲到离太和门远远地地方，偷偷看他安好便可。至于父亲，听哥哥说，他如今已经调任户部侍郎，相信早晚也会有相见之日的。”
　　绿绮在一旁笑道：“小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绝地逢生才是上上之选。您又何必庸人自扰，徒增烦恼呢？”
　　莫言夕感激的将她俩拥入怀中，瞬间，她觉得时间就是条河，虽无穷无尽，却首尾不相连。但现在，它却成了一圈，将她们都锁在了这圈里，若想解开头尾之间的枷锁，她相信，自己就是那把钥匙。
　　她坚定道：“好！我就听你们的，从今日起，我莫言夕再不会怨天尤人，唯唯诺诺，我要改天逆命，绝不会屈从别人的脚下！”
　　几人相视一笑，莫言夕笑道：“今儿夜里，你们就陪我同榻而眠，享受这最后一晚宁静的时光吧！明日，我们就要踏入那人间地狱，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再不会有像今日这般的肆无忌惮了。不过，我且不会忘记，你俩是我今生最好的姐妹。”
　　就在这孤独的夜色中，她们忘却了礼仪，忘却了一切，相拥在一起，共同度过这美好的一夜。然而，莫言夕却是辗转难眠，独自感受着这黑夜的寂寞和鞭挞，渐渐地，就连她自己，也仿佛消融在这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