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他远房表亲》百重衣

5、第五章

　　“你是谁的女朋友啊？”

　　“你的！”我下意识搭话，又突然意识到这声音不对啊，怎么听着像老太太的？然后是窗帘哗啦啦的被拉开的声音，刺眼的光线穿透我眼皮刺痛着我的神经，我将头缩了缩，头痛欲裂。

　　天亮了？

　　“真是丢人！醉酒了还说梦话！起来吃早餐，然后把你那被套啊床套啊什么的洗一洗，顺便把你自己也洗一洗。”

　　敢情不醉酒说梦话就不丢人了？

　　“嗯”我没动，老太太向来雷厉风行，一把掀开我被开始脱被套，无奈我只好起身，没话找话，“我昨天怎么回来的啊？”我好像看到了陆帆。

　　老太太果然不负众望，“你前男友陆帆给送回来的。”

　　我穿鞋的动作差点直接栽下床，老太太一脸鄙视，“瞧你那出息样！不就前男友么？”

　　好吧，我没出息，默默找换洗衣服。

　　老太太顿了顿，似困惑，低声喃喃“我记得你们以前感情挺好的啊，怎么会分手了呢？”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她女儿是因为自卑作死分的手。

　　我边打着哈欠，边往浴室走，老太太捧着被套床单依旧絮絮叨叨叨叨絮絮，“说起来，人家送你回来，你还真得好好的感谢一下人家，昨天我看到小帆的手臂都被你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了，我们老叶家虽然不像小帆他家是干部家庭，再怎么说也治家严谨，嗯……”老太太高深莫测，“叶小贝，你是不是应该约人家出来吃顿饭答谢一下啊？”

　　我想翻个白眼，就送一下你女儿回家陆帆变小帆了！发现眼睛痛得厉害，于是放弃，“你又知道人家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昨天是掐了他没错，可我不记得他有大冬天的挽起袖子给人看手臂的习惯。

　　老太太一脸理所当然，“我想象的”

　　……算你狠！老太太将被套床单扔洗衣机里便去店里帮忙了，我洗漱完毕后优哉游哉吃着早餐，思虑着我到底该不该给陆帆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感谢呢？

　　首先，我们已经分手了，最多算老乡，貌似作为老乡接受了人家的帮忙是要感谢的，万一以后出现什么纰漏，这事传了出去，怕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老叶家的人知恩不图报的，胖子这人最重信誉，非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不可。

　　可是，也不知道陆帆换手机号了没有，犹豫许久，我最终拨了陆帆家里的号，竟然……不通。

　　本来我也没多少诚意一定要找到陆帆感谢一番，然，电话不通这件事让我觉得我一定要打通，所以我果断的拨了手机号，可见，我骨子里真的是一位很有涵养的女性。

　　好在，通了，我试探，“喂？是陆帆么？我是叶小贝。”

　　咦？没声？难道陆帆真的换号了？我纳闷，犹豫要不要挂，那冷淡的声音才传来，“嗯，什么事？”

　　“呃……我妈让我请你吃饭答谢你昨天送我回家。”

　　“不必”

　　这么果断拒绝？“可是如果被人知道我知恩不图报的话我爸会跟我断绝父女关系的，而且我妈的家法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们家就是这样，私下我和叶小磊都喊胖子，人前喊爸，如果是在小餐馆上班时间还会道一句老板，为了那微薄的奖金。

　　其实，还是那句话，他如果不拒绝的话我可能还没那么坚持，可能还会推脱一下说有空约啊什么的，反正这年头满口炮，有人愿说有人听，但他这一拒绝，我还非要今天约不可，虽然宿醉后我头还很晕。

　　“啧”他好像很不耐，“我不想去外面吃！”

　　我翻白眼，昨天不吃得挺欢的么？怎么一到我请客就不想去外面吃了？“真是任性！”

　　“……”

　　“你应该说谢谢你请客，我会准时到的。”

　　“好，我等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不耐烦的又重复，“你过来煮给我吃！”

　　“你家不是有钟点工么？”

　　“你来不来？”

　　……你大爷的！欠个人情我容易么我？我咬牙，“来、来”

　　最后我还温馨提示这是我手机号，有事可以致电我，然后匆忙挂断，然后我又纠结了，我这算藕断丝连么？

　　三年前，大学毕业的那个晚上，我参加完我们班聚会，又中途弃场跑去找陆帆却到处找不到，最后我在楼梯口发现了陆帆……还有张婧。

　　张婧：“陆帆，你愿意跟我去美国么？我跟我爸提起你了，他很开心，说相信你的能力，可以让你直接从总经理做起。”

　　她试探，“只要你跟我去美国……”

　　当时，陆帆只是沉默，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会答应张婧么？突然就没来由的害怕，嫉妒，自卑……

　　美国？多么遥远的一个词汇啊！我一直觉得陆帆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感动，因为我的死缠烂打，这也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梗，然后在此刻被无限放大，铺天盖地而来，让我再无所遁形。

　　从小学到大学，陆帆他爸从镇长到副市长再到市长节节高升，张婧他爸公司从国内到海外越滚越远，跟他们比起来，胖子的小餐馆只是从一层楼到两层楼。

　　他们郎才女貌，班里的‘金童玉女’，而我，除了厚脸皮什么也没有，然后我更悲哀的发现，我们在一起四年，陆帆好像从没有跟我表白过，就连我们的交往，也好像即兴而起。

　　那是大一刚开始没多久，陆帆的脸真的很招人，又进了校学生会成了金融系辩论社的精英干事，很快便有人蠢蠢欲动开始表白，那时的大学，早已不像我们小村小镇的又都是中学生那么青涩，都直接豪迈奔放。

　　有一次，一个女生更是直接跑到他们系送礼物表白，短头发的，很精明很强悍那种，当时很多人围观，包括张婧，眼看那个女生就要蹦到陆帆身上，恰巧我去找陆帆，看到陆帆紧皱的眉，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拍开她手直接挡在中间，我说，“你干嘛非礼我男朋友？”传说中的美女救英雄。

　　那个女生没抱成一脸嫌弃，“你谁啊？没听说陆帆有女朋友了啊！抢人的吧你？”

　　我还在斟酌词句，陆帆却主动搂过我肩，他说“她是我女朋友，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声音不大不小，却可以让所有人听见，我回头望了眼，我看到那个女生失望而去，张婧一脸懊悔。

　　后知后觉的被陆帆牵到树底，有几片黄叶飘下，我眨眨眼，他皱眉，“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再眨眨眼，“我忘了。”陆帆白眼，我试探，“你……你刚刚说……我是你女朋友？”

　　“嗯”他不耐，“你不愿意？”

　　我赶紧蹦到他身边屁颠屁颠抱住他手臂，“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

　　越想越发自卑，委屈，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可一旦自卑起来，兵败如山倒，那是我人生里第一次觉得自卑，挺莫名其妙的，我想是成熟的体现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毕业面临失业，我害怕被自己的潜力股抛弃。

　　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了，我翻来覆去思考了一整晚，我觉得，或许我不应该牵绊陆帆，不如放手，给彼此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所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我办完手续就直奔西藏了，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同时递上去西藏支教的申请书。

　　然后，我还给自己找了一个美丽的理由：如果不能成为他生命里的女主角，我也不要当苦逼的女配角，我宁愿是路人甲，路人乙。当时我觉得自己特么才艺特么骨气。

　　这是错误的开始，我站在火车站口，用原来的号给陆帆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然后换了号，因为我没有勇气看结果，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对自己说，叶小贝，没什么大不了的，分手而已，死不了人，可我该死的还是在西藏要死要活了一段时间，医生说我是水土不服。

　　我后悔了，我想说陆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于是我做了第二个错误的决定，我打电话给叶小磊打探消息。

　　他说爸妈很担心，叶小贝你在折腾什么？我说我在西藏准备支教，我跟陆帆分手了，他默了一阵又说，难怪前几天陆帆跑来让我跟你说要分手就分得彻底点，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什么，我听了后眼泪就刷啦啦的流，越发觉得没脸回家了，我对不起我那美丽的理由。

　　我自己想象着我跟陆帆分手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有才有钱的张婧，外加从没被男友表白过，还有未被证实的奸情，横批嫉妒自卑而死，我哭着求着说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在西藏好不好，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据说我哭得特凄惨，吓得叶小磊直接答应了。

　　再后来，申请书下来后我就留在西藏支教了，同时认识了同是支教的应相识，两人细水长流日久生情什么的，我们一起去沙漠旅游，莫名其妙探险，再莫名其妙走失，莫名其妙遇上风暴，莫名其妙被埋沙，被救后我莫名其妙被表白，那本该是一段轰轰烈烈劫后余生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浪漫爱情故事，然而我那浸过沙子的脑袋愣是反应不过来，直接吓得滚回老家了。

　　老太太说得对，我这么些年，造的孽也够多了。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综合所有因素倒带当年事件，细细品味推敲再重演，确定我当年其实真的只是一般情侣之间的惯用伎俩，觉得不够被爱闹别扭说分手然后滚到一个地方等着男朋友来带回家，只是我滚得太远，而陆帆恰巧没能找到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