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仁淑》景黛西

5、（五）等了半个世纪的那个原因

　　“孙超哥！”刚放了学的祝婉玲背着书包兴奋地跑出校门。走到孙超面前，转头看了看孙超背后的宾利车里，脸上的喜悦竟一扫而光，“爸爸他……没来吗？”
　　孙超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歉意，转而带着愧疚里憋出的微笑说：“万海哥最近特别忙，还感冒……”祝婉玲看起来更不开心了，孙超睁大了眼睛，赶紧说：“要不，我们去买点儿水果看看你爸爸？”婉玲终于微笑起来：“好啊！”说着，上了车。

　　像是憋了很久似的，同样刚刚下课的盛铭浩，走着走着看到前面的仁淑，像是憋了很久似的，终于立马掏出手机，一边搜仁淑的号一边想：“必须要说清楚！不能再这样模糊不清了！”
　　“金仁淑！晚上一起吃饭吧！晚上六点，前门街A叁幺幺？”虽然紧张，却是理直气壮。
　　“啊？哦，哦！好啊！”在一直放不下盛铭浩的仁淑看来，这种天上掉的披萨饼怎么能不接住呢？刚挂了电话，走到了校门口，“爷爷！”激动中夹杂着惊讶，“怎么没打电话就来了？”“啊，今晚来看你三奶奶，正好来看看你。你晚上还有事吗？”“哦……我，说好和一个朋友吃饭的……”“哈哈，那正好，一起吃吧！爷爷请你们吃！”“好吧……”仁淑心里犯着嘀咕，但也没别的好办法。
　　“叁幺幺？”这饭店名字咋还这么奇怪呢？爷爷迟疑着，突然又说：“哎？这是印度人开的吗？”“是的，曾经我还和我朋友经常来这吃夜宵，不过很久没来了。我看见我朋友了！”
　　金仁淑见了盛铭浩，皮笑肉不笑地示意了一下：“这是我爷爷，在接到你电话之后见到了他，他说邀请咱吃饭。”盛铭浩立马站起来，笑着说道：“啊……爷爷好！”仁淑的爷爷一瞥见盛铭浩，瞬间瞪大了眼睛，愣住了：“你……”
　　“爷爷怎么了？”爷爷定了定神，继续说：“你好，你好……”然后慢慢地坐下了，好似惊魂未定。
　　金仁淑尴尬地笑了笑：“爷爷见你都紧张了，赶紧坐下吧。”

　　爷爷去点菜的功夫，盛铭浩准备抓紧时间和盘托出：“仁淑，有些话早就想说，但一直很纠结，怕你伤心。”盛铭浩说着，咳嗽了几下。“哎哟，你感冒还没好呢？什么话？”“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很早以前和你在一起了，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觉得你是我好哥们好闺蜜，我要是不同意在一起，你会不开心……”“这个啊，我早就知道了啊。”“还有，现在想说的，可能又会给你泼冷水了。”“我一个烟台渔民血统的女侠一样的存在有什么好怕的！”“哎呀，我也是我也是！这和我要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正好点完菜的爷爷回来了：“你，也是烟台人？”爷爷微笑着问。“我爷爷说他是。”仁淑不耐烦了，马上打断道：“盛铭浩！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姓盛……”爷爷的微笑变成诧异，“莫非，你爷……”“爷爷！就猜你要扯这个。盛铭浩，我先跟你说个事吧，我活了这么多年，爷爷是影响我最大的一个。从我特别小的时候开始，爷爷就总是跟我说，要心怀善良，好好对待身边的人，因为他有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从小时候记到现在，因为爷爷只要见到像他弟弟的人，就会追着不放。”仁淑无奈地看了看爷爷，停了下来。
　　“仁淑，剩下的，我来说吧。小时候，也就六七岁的时候，我好像是做噩梦了还是怎么的，睡不着了，想去找父母。结果听见他俩在屋里抱怨，说家里的钱只够养一个孩子的，他俩刚好看到我在门口，就没再说什么。听说我做了噩梦，就说打算带我和弟弟去大连玩来让我开心，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我的爸爸是渔夫，竟然没像以前出去一样给海运船师傅打个电话，而是买了正常客运船票，就这样我们一家四口去了大连。”
　　“打扰一下。”服务员上菜了，“请慢用。”
　　三个人一边吃，爷爷一边继续说：“后来，好像是在海边，人也挺多的，花花绿绿的泳衣，特别热的天。”爷爷激动了起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就记得等我回过神来，爸爸妈妈一边一个拉着我的手，而我弟弟不见了。我问他们，弟弟呢？妈妈抹着眼泪，颤抖地说‘显儿，我们该回去了，去坐大船，回家！’。我一把挣脱他们的手，往海滩上跑，但哪都没有弟弟的身影，我背爸爸追上，抱走了。我这才明白，带我们去大连，根本不是为了安慰做噩梦的我，而是要丢下弟弟。回到烟台，我们全家搬了家，更名改姓，有一天妈妈对我说：“从此，你就叫金锡堂，再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盛关显、盛关赫还有爸爸妈妈的名字，好不好？”我也就开始有了金锡堂这个名字。可是从那之后，我一直留着弟弟的照片，清楚地记得那一切，二选一的时候，爸妈选择了我，我也就欠他一辈子……”不知什么时候起，爷爷的脸已经铺满了眼泪。

　　一直低着头的仁淑，知道爷爷说完了，才抬起头来，刚准备对盛铭浩使眼色，便惊呆了——盛铭浩也流下了眼泪。仁淑突然想起，当时跟盛铭浩爷爷视频聊天的时候，分明觉得那个老头眼熟来着！“哦我的天啊……”仁淑只憋出这一句。
　　盛铭浩哭着说：“我爷爷叫盛关赫……他也找了爷爷你好多年……”说完，盛铭浩昏了过去。

　　新新软件公司……
　　“爸爸！”手提水果的祝婉玲跑向祝万海，看着女儿来了，脸上的表情真可以说是一揪一揪的。“哎哟，我的婉玲！怎么想起来看爸爸了？还有啊，孙超你怎么带她来这了？今晚我不是要和卡其的人吃饭吗？”孙超摸了摸头，说道：“我看婉玲太久没见您了，您也忙得抽不出空来，倒不如带她过来，她也开心……”
　　祝万海拿出200块钱给婉玲，无奈地说：“婉玲啊，一会儿爸爸不能陪你吃饭了，正巧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人要去见……”“没事，爸爸，我去吃好吃的！”“好！真是懂事！”

　　高档的自助餐厅里，婉玲自己一个人吃饭，似乎觉得无聊，便拿出手机，点开了公共区。祝婉玲自言自语道：“看看这帮猪，都聊些什么呢！”

　　卡其聊天公共区……
　　匿名-小野猫：“@盛铭浩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纠缠不清？”
　　匿名-万里：“怎么了？”
　　匿名-小野猫：“经过311时看见我们仁淑和盛铭浩在里面。”
　　匿名-大风哥：“人家就一起吃个饭而已。再说，人家隐私的东西，拿出来公开讨论不太好。”
　　匿名-小野猫：“反正也没人知道我是谁，我只是给八卦一下喽！”
　　“我也来两句吧！”婉玲想着，开始输入。
　　匿名-胡桃小姐：“什么！仁淑眼瞎多久了啊，还拿那根歪树枝当宝呢啊？！将来大学毕业了估计让讲笑话也只能讲出瞎子和歪树枝这个笑话了。”
　　匿名-大风哥：“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啊！”
　　匿名-胡桃小姐：“我说错了吗？金仁淑一向脑子有洞，歪树枝天天和营养不良似的，还那么惨白惨白的，还是程序员里面最渣的，天天打游戏就差得低钾血症啦！”
　　匿名-小野猫：“其实大家都知道……但你说出来就显得你没涵养了。还有，说仁淑瞎就不好了嘛。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人家的眼光，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你是她妈？”
　　匿名-大风哥：“胡桃小姐，你知道躲在暗室里作祟的人有什么下场吗？灯光照进来的时候，不只眼睛会瞬间瞎掉，整个身体所有行动都会暴露无疑。光，也会融化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