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图钉，十年同心》宇落天堂

46、四十六

　　我想把所有的快乐归入昨天，用以面对今天的艰难。（R)

　　陈溯走了以后，展佳回到格林威治住。那一段时光，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特别激动人心的事情。可是每次想到他，就会觉得挺郁闷。陈溯觉得展佳忘不了李丁，展佳觉得他忘不了商墨。所有的前尘往来终于成了两个人的心结，最后只好用分开这样的方法解决。

　　明天是12月24日。圣诞夜前夕。

　　去年买得手套没什么心思戴了，反正也不冷。给陈溯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有人接，虽然电视上并没有什么关于飞机掉下来的情况。可是展佳还是有点儿担心。

　　吴东和李峰现在在维也纳，连天碰到雨，想他们也玩儿得不好。展佳一个人在家，闲着，担心着，思念着。。。

　　李丁电话，问展佳24号有没有空。小佳不由得有些恍惚，想起去年圣诞前夜他们在车站上的光景，他把他一个人扔在车站上。没冻死个谁，回来就感冒了。要不是陈哥，很可能闹出僵尸异国等等。而今年，物逝人非，陈哥也走了。

　　脑子正在走神，突然听见他说：一个小时7镑。一机灵，好哥儿们，知道兄弟现在缺钱。

　　问李丁去那里。
　　李丁说：明天7点，KING CROSS见，我们去一个苹果加工厂。他们今天突然说要找两个人加班。
　　展佳皱皱眉头，苹果加工厂，你以前干过吗？
　　李丁说：当然，没关系，你去帮我贴标签就好了。
　　展佳笑了，说：真的，光贴标签就能一个小时7镑。
　　李丁骂了我一句：傻子，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和去年的回忆做一个对比。展佳一直觉得时间让生活变得惊奇。那一次次让你认为无法挽回的绝路，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转个弯继续前行。

　　12月24号。大早晨看到李丁，迷迷糊糊的被他拉上火车来到那个苹果加工厂，叫APPLE MARY。呵呵，什么破名字。

　　很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倒是李丁指导着小佳穿上工作服，签了名字，来到一个包装车间。

　　这里的人都很礼貌的和小佳打招呼，和李丁就不同了，大声叫他的英文名字：LEE，然后拍他的肩膀，问他怎么这么久没有来什么的。

　　他们两个人一组，站在一个包装机器前面。有人从前车间的窗口伸出手来和李丁握手。展佳看着他认真的在一张表上面写时间，调机器。凑过去说：哎，你的英文名字可真奇怪。李丁没看他，说：怎么奇怪了。小佳笑说：LEE不是牛仔裤吗？他的标签在后面。李丁将很多箱子堆小佳身上，说帖你的标签去。小佳按照他的吩咐帖。

　　他们两个这条线要包装2种盒子的苹果。一种是一袋子4个苹果，另一种是8个。袋子已经在前一个车间密封了，有传送带传过来。他们负责装箱，然后通过机器密封，最后分别再搬到地上的木板上面，4个苹果的箱子，一层摆8个，8个苹果的箱子一层摆6个，都摆够6层就可以叫起重机搬走。

　　装4个苹果的箱子的标签是绿色的，8个苹果的箱子的标签是红色的。

　　苹果袋子还没有来，小佳的标签都已经贴很多了。李丁却还是觉得不够，他说一会儿你就知道这些不够了。

　　果然，前面车间的苹果袋子过来，4个的，一会儿就把成堆的盒子用完了，小佳要贴标签，又要往下搬，还要摆齐，李丁也在那里来回跑，忙不过来。前面还有一条包装线，是两个黑人负责，他们的苹果袋子还没有过来，在那里优哉游哉的聊天。

　　李丁看了看他们，说，小佳，你去跟他们说让他们过来帮我们帖标签。小佳过去说了，他们却笑嘻嘻的说：帖多少？小佳没想到他们这里的规矩还有数。回去跟李丁说，李丁笑说：150。小佳回过去，说：150，你们忙的时候，我过来帮你们帖。他们这才笑着去拿标签和盒子开始帖。

　　这样小佳就可以专心摆箱子和数箱子。不一会儿他们帖完，朝小佳这边招招手，小佳正要过去，李丁喊住他：小佳，你等等。说完朝他们那边看看，又说：你跟他们说少贴了。小佳惊讶地问：你这样都能数得过来？李丁说;我没数。你就过去说。

　　小佳已经觉得自己是一根电话线了，过去看看那些箱子说：不够。两个黑人一愣，说：够了。小佳看看李丁在那里忙碌，又回过头来说：不够。差着。你们帖的时候，我数着呢。两个黑人大叫说太狡猾什么的，又开始无奈地贴。

　　最后他们说帖好了，还好心得帮小佳搬到桌子上面。李丁看看，笑着说：哼哼，还是不够，不过差不多。小佳搬得时候数了一下，真的，差两个。

　　小佳边搬边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丁嘿嘿一笑说:电眼。他们的表情呗。

　　黑人那边也开始忙，李丁和展佳趁着机器换检测值的时候，帮他们贴。小佳一下下的翻开箱子，李丁就在箱子空开的地方贴上标签。这样木偶动作了不到5分钟，就给他们都贴完了。两个黑人都惊了，问他们是怎么帖得这么快。

　　李丁得意地说：不懂了吧。这叫默契。

　　突然一阵感动。一种久违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初中，默契。

　　真的开始忙，都没时间说话，喇叭里面放着摇滚歌曲，节奏感很强。

　　下午2点的时候，那两个黑人忙得只骂祖宗。上午的时候他们有时间却只顾着玩儿。李丁看看，拉上小佳过去帮他们，弄得两个黑人不好意思起来。偷偷拿眼睛看李丁。小佳也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多人或者事情都在变，他们都长大了。可是李丁却没有变。很多小时候的性格仍然构筑着他的性格，不计较输赢得失，和别人的过错等等。如果在少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青年时候他不会喜欢他的结果，可能还是会走这条喜欢他的路，然后碰壁，最后离开。

　　快下班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麻木了。机器式的动作，李丁在机器中间来来回回，小佳则在纸盒子中间来来回回。他们两个算是比较有秩序的。那两个黑人已经纸盒子满天飞了，老是能听到他们两个喊：哎呀，错了，不是这个颜色。弄得大家哈哈大笑。

　　4点30分的时候，最后一袋8个苹果的箱子装好。圣诞歌曲响起来，manager在大喇叭里面喊道：thanks everybody.Merry Christmas.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面的活，快乐的骂起shit,骂声此起彼伏，突然，一声：你大爷。从隔壁的车间传出来。展佳和李丁都暴笑。

　　两个人换了衣服往车站走，天黑了。李丁大笑着搭在小佳的肩膀上说：这才爽呢。咱俩每人一天赚了56镑。创纪录了。哈哈。展佳也很高兴。

　　等车的路上，展佳看见山下面的车流，接过李丁递过来的一只手套，戴上看，问他：鹿头呢？李丁没好气地说：剪了。你指望我带着？展佳哈哈笑着。

　　街上面有圣诞的游车，很漂亮的从身边开过。突然，两个人都沉默了。展佳想他们现在想的是一件事情，只是角度和感情都不同。

　　李丁看着远处的路灯，说：小佳，其实我一直很抱歉。
　　小佳微笑的看着地面，不说话。
　　他接着说：去年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车站上。
　　小佳笑出声来。
　　他一推小佳，说：严肃点儿。
　　小佳立刻不笑了，说：嗯，我严肃点儿。

　　过一会儿，展佳说：到我那里吃饭吧。
　　他点点头。

　　两个人回到家，比拼了一下手艺。李丁完全被展佳的素炒白萝卜给镇住了。展佳笑着说是暑假回家的时候跟他妈妈学的，怎么样，不错吧。

　　饭后，喝点儿茶，两个人磕在玻璃边的沙发上面，看着窗外。这样的情景，让小佳想起john，想起挪威。

　　聊起很多过去的事情，聊到很晚。慢慢的，走在时间过往的河里。夜晚的远处，河边有人在唱歌。

　　李丁犹豫很久，说：去年陈溯找过我。展佳点点头，说我知道。

　　李丁说：你们俩个怎么了？展佳笑了笑没说话。

　　你爱他吗？

　　小佳惊奇得回过头看着李丁，看见他耳朵红了。不由得笑了，说：哎，你是不是觉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挺奇怪。李丁看看展佳，再点点头又摇摇头。展佳笑了。

　　展佳看着窗外，说：是的。我爱他。余光中展佳看到李丁微笑的样子。

　　送李丁到门口，展佳看着李丁的背影，叫住他：图钉。

　　李丁的手停在门把手上面，回过头来看着展佳。一个男子在温暖的灯光中，冲着他温和的笑。他的脸上依稀还能辨认出童年时候那圆乎乎的笑脸儿和酒窝。是的，我们都长大了，随着岁月的舞动，鲁迅的时代过去，先生的话变成了童谣。那懵懂快乐的少年时代终于变成了一幅幅淡彩的画。而最终，你是你，我是我。

　　李丁突然转过身来，一把狠狠地给了展佳一个拥抱。展佳的心整个缺氧了霎那，听见他低低的说：小佳，我他妈的要是gay,一定选你。

　　微笑，一句话，我心已足。

　　送走李丁。展佳跑到山上去看格林威治钟，然后又跑去看附近酒吧的表演。一个人玩儿到2点多才往回走。他一直在给陈溯打电话，可是他一直没有接。不想一个人呆着，只要停下来，就会想他，非常想他。

　　回到家看到一个黑影在家的台阶上面，不由得往后退，有点儿害怕。结果黑影直接窜小佳面前，小佳扭头要跑，被他一把拉住，劈头盖脸一顿乱骂：展佳，你吃饱了撑得，这么晚跑到哪里去了，万一碰倒打劫的，万一再被劫了色。靠，手套都没有带，穿得这么少。*^&*&*()。。。。。

　　耳朵嗡嗡的，感觉自己被他揪来扯去，恍然梦中，轻轻问：陈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溯不好意思地来回看看，尴尬的说：我，我，我没走。
　　什么？展佳喊道。
　　陈溯顿顿地说：我一直没走，前几天一直看着你在前面的那条街来来回回。今天看见你和李丁去打工。后来接了个电话你就不见了。忍不住，就到你家门口来等。

　　展佳皱着眉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也就是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偷窥我？

　　陈溯胡乱地挥挥手，想混过去。展佳不让，揪住他使劲儿地晃。晃到最后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展佳抱住他，很紧地抱住他。觉得突然天空晴朗。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清楚明白。

　　未来，我想我不会轻易的放弃，为了这一路的奔波。

　　－－－－－－－（大结局）－－－－－－－－－－－

　　宇落天堂

　　开笔2004/01/23 07:00am于边城
　　停笔2005/02/10 00:34am于中间色

　　谢谢所有的停留和观看，或者不得不看
　　新年了祝　你顺心吉祥，快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