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的爱情》水寒悠

41、第四十一章

　　秦俐来了又走了，仿佛真的只是对一个老朋友的探望，来匆匆，去也匆匆。章嘉翊那晚上那句“你都不会主动问我去哪？”似乎就只是喝醉了随便问问而已。
　　一个与自己相似的前女友，一个前女友作为合作方的合作方案，这样的信息量太大，苏然笑笑，随意翻过了将要讲授的课文。
　　“时运不齐，命运多舛……”
　　《滕王阁序》每年都会为学生讲解，似乎每年都有不同的理解。而今年，当苏然在刚看到的那一瞬间便接到那通彩信，似乎对这句话的见解更为刻骨。
　　好奇心是创造力的温床，然而，对于这通短信的好奇心，从最开始的冷然处之到最后的好奇，再到现在，似乎形成了一种执念。
　　信息传过来三次，每次都是图片，每次都是同样的主角，唯一的不同是，照片上的女主角从最开始的模糊背影到带着朦胧美感的半张侧脸，再到如今的相携手，笑容甜蜜，几经转换，却仿佛一步步走向自己猜想的方向。
　　时运不齐，命运多舛，天时，地利，人和，似乎都那样的不凑巧。
　　每次都那样的不凑巧，每次啊。
　　苏然翻过书本，却发现其后再也看不下去了。
　　盯着手机上的照片，苏然笑了笑。
　　章嘉翊，章嘉翊，章嘉翊……
　　一遍遍地默念这个名字，却发现眼前的字迹已然模糊。
　　直到那滴带着温热的泪水滴落，苏然才伸手到了脸颊，触手所及，满手湿润。
　　怔怔地看着满手的湿润，苏然心一顿，良久才终于苦笑摇头出声，“苏然，你完了，你完了……”

　　自己的电话怎么会被那个发彩信的不知名的人所知道，苏然混沌的脑海里得不出任何的信息，只知道这个人必然与章嘉翊脱不了关系。
　　突然而至，这个信息就这样出现在脑海，一如这些年来那么近有的几个第六感。
　　章嘉翊，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平常多低调，满身的气度总让他无法真正的低调。然而，平常无论周围的人怎么明说暗说，她总是笑笑，转身便忘了。
　　章嘉翊是谁，章嘉翊如何，除了他是自己的丈夫，除了他对自己很好，在前面两年多的日子里，其他的的一切在这两个面前都不太重要。
　　直到，收到那条莫名信息，那些被可以忽略的情绪才终于不再掩饰，也无法再掩饰。
　　也许真的只有在乎了才会对某些事情在乎，一如此刻，一如此事。
　　只是，对一件事在乎后，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然而，对一个人在乎，当这个人远去了，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摇摇头挥去满脑子的混沌，不知为何，此刻，却并不想那个潜在暗处的人好过。笑了笑，直接将那几张图片转发，顺道将那号码还有信息截屏，果断地发到章嘉翊手机后。
　　丢开手机，推开身前的课本，苏然提着外套直接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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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的梧桐道，带着湿湿的冷气，一分分深入骨髓。那条漫长的古道因为沥青混凝土而带着几分古朴的味道。
　　下雨天，星期一，就算是景区都带着几分萧条。长长的古道上，带着浓重的雾气，湿漉漉的地面带着水痕，皮鞋摩擦着地面，带着雨天独属的味道，脚步声一声声地踏进心里。
　　天地悠悠，独己一人。这样的境遇已经很久不曾出现。
　　独自一人，似乎一直都有人陪伴着，这样的境遇太过少，即便是最难过的那几年，宿舍里，家里，一直有人，不是自己陪伴着他们，便是他们陪伴着自己。
　　读研的那段时间，即便是难过孤独时也有本科时同宿舍的老大陪着自己。
　　读研时，带着自己的博导就曾经说过，有作为的学者都能必须经受起寂寞。自己能否经受起寂寞，苏然不清楚，只是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曾有过孤独寂寞的时刻。
　　一步步向前，空寂的道路上一路都是自己的足音。寂寞却带着隐隐的安心。
　　不再有被遗弃的淡淡无奈，更没有该如何争取的烦恼，一路前行便是自己一人，当孤独成了一种常态，也许便没有失去的恐惧。
　　孤独成一种常态啊，苏然笑笑，从被陪伴成习惯转化为孤独成常态，大概需要挺长的一段时间。
　　曾经，她以为，与章嘉翊，即便是各过各的，自己也能适应，只是，人心总是难测，人心也总是贪婪。
　　也许从最初开始，自己就不应该选择章嘉翊，也许自己的婚姻从一开始便不应该听从安排，也许更多的，自己的婚姻从一开始便应该更理性，从而管住自己的心

　　“小然，我一个老朋友有个孙子，小时候跟外公学过一段，听说过几个月就从美利坚回来，那孩子挺不错的，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那时，她正忙着毕业答辩准备，这是她自母亲离去接到外公的那通电话后，再一次接到外公的电话，也是那么久以来外公对她的婚姻交友情况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意愿，而那时候，离她找到工作准备回到南方仅仅过去半个月，也离她母亲这边唯一仅剩的老人离去也只有短短的半个月时间。
　　很多人都认为，她与章嘉翊的婚姻是章家与苏家两家的利益结合，强强联手。却不知，苏家之于自己尚不及章家之于章嘉翊。章嘉翊作为章家第二个孙子却不比他在宋家的地位重要，章家于他也不过是一个父亲的家族而已。而苏家之于自己，也许更多的只是自家母亲前夫的家庭而已。
　　苏然在N市长到了十五岁，却在苏家本家待了不过短短的三年时间，而且是没有记忆的那三年。有记忆以来，她一直与母亲居住那个幽静的小区里，过着一般工薪一族的普通生活，即便自己母亲每天关在画室中，即便出入自己家的有着各色各样后来在书画届站出去便是一座泰山般的人，她却一直觉得自己普通得一如万千个普通家庭一般。除却，父亲过来的日子。
　　一直到五六岁，苏然都觉得，那个自己母亲让她称呼为爸爸的人与其他所有到她家的客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没有那些常来当的客人要让自己熟悉。
　　初三时，他俩离婚，苏然回忆中，只剩下母亲那永远紧闭着的房门，其次，剩下的便只剩下高中时的离开。
　　繁华的大都市，而她们跟着外公外婆，似乎永远都在安静而平和地生活着。
　　安静平和，直到自己大二那年，那个一直温婉的女子用最激烈的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苏然不知道飞翔的感觉是不是真的那么自由与解脱，只是知道，那个女子给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留下了无法弥补的创伤。
　　而于自己，除了更尽力地使自己过得更好一点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外公说，这个孩子不错，于是，自己便见一见。而，这样的一种相遇、认识与结合似乎更像是完成一位老人未完的夙愿。
　　那时的自己总相信，只要不选择自己喜欢的便会一直理性，却不明白有一种爱叫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在自己以为不可能再动情的时候，在自己以为可以对他就如一个朋友，保持适当距离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这么陷进去了。

　　绕着景区走了一圈，当腿脚终于忍受不了开始抗议的时候，慢慢地坐了下来，肚子里的空虚感涌现，才明白，真不是如偶像剧一般可以不吃不喝的。
　　深呼吸一口气，捶了捶腿再次站起来，沿着原路折返，才发现自己真的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当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出口，才发现自己连公交车的钱都没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苏然看着来往的公交车只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原来心塞想出来散个步也是有技术含量的。而自己明显的技术并不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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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
　　早上在卧室的沙发上发现自己的丈夫该是怎样的反应，在早上的卧室的沙发上发现接收了自己将他疑似出轨的证据的丈夫该是怎样的反应，这些苏然在睁开眼滚了两圈才发现章嘉翊时并没有想到，只是一如既往地打着招呼。
　　招呼过后，当方才的问题一一涌现，苏然才终于僵了脸容与身躯。
　　“早。”轻轻阖上的双眼缓缓张开，满目的血丝与疲惫，连带着脸上都满是憔悴的脸色，一种苏然很难从他脸上看到的色彩。说着那一句“早。”明明嘴角已经勾了起来，却带着更为明显的疲惫感。
　　“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苏然的心不自觉地颤了颤。压下那一阵莫名涌起的心颤，却发现有什么失落了，空落落的。
　　良久，看着那头疲惫的人，苏然笑笑，却觉得此刻的笑容必然难看非常，得体地笑，这样的笑容练得太久，却还是没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因而，此刻的笑容应该是离那一份得体有着长远的距离。
　　“苏然。”
　　章嘉翊那一声叫声刚落，“啪”的一声便响彻了安静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