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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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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雨雨约了心理咨询,苏然听着凌凌的电话笑了笑,人总要往前走,所以没什么过不去的,走出来了便也就好了。
其后,龙雨雨与她父亲的关系将会如何,苏然不清楚,然而,到了现在,她懂得,很多事情,其实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责任。
一如她与章嘉翊,一个没说,一个不问,就这样耗着,就这样猜着,最后将会怎样,她不清楚。
继他那一段连续七八天不出现后,这是第二次他没有任何交代地失去消息三四天,所以突然接到他电话听他略带负气地说出那句话时,苏然有一瞬间茫然。
“你都不会主动打电话问问我在哪里,跟谁一起吗?”
章嘉翊的那边很吵,但是,话却很清楚明白。
主动打电话啊,主动,有多久没有主动去做一件事了?
研究生生涯里一个课题接着一个课题,似乎习惯了被“奴隶”,就是来到这个学校似乎也是导师先推荐,进来,接着跟课题,自己的学识,自己的东西,似乎默默耕耘就总会有点收获,不需要争不需要抢。
不会主动,没有了逼迫自己前进的压力,似乎自己都变得只懂得默默干着自己的活。章嘉翊能力太强,物质条件保障了,自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自娱自乐,似乎一切都不需要主动争取,而这些,似乎也包括了章嘉翊。
章嘉翊在干嘛,章嘉翊跟谁在一起,以前她没主动问过,现在更不敢主动问。
“你在哪里,跟谁一起?”
第一次问这样的话有几分心虚,极度的不
理直气壮。可以那头可以称之为已经喝醉了的人并没察觉。
“酒吧,Lily。”
话一完,电话便断了。
酒吧,Lily。Lily是不是就是那个自己认知中的Lily苏然不知道,只是知道这通电话并不寻常。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三分钟,陈旭便来了电话,章嘉翊喝醉了,连带的还有他的好友兼合作方——秦俐。
苏然第一次看到秦俐,是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眉目狭长妩媚,一袭火红长裙明艳动人的女子。勾着章嘉翊的肩,步伐凌乱,笑容爽朗而略带豪气。
章嘉翊没有她想象中的醉,倒是秦俐却仿佛醉得彻底,所以,在章嘉翊将秦俐推给了她自己到浴室洗漱时,苏然还在思考着他那通莫名奇怪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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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打扰了。”低声嘟囔,语调中带着酒醉的含糊,如若不是自己靠得太近,估计听不着。
“没事儿,早点儿睡。”良久得不到回应,小心帮秦俐拉好被子的苏然,回首看去,已经醉瘫了的人已经果断地卷着被子睡过去了,徒留她在床边无奈笑了笑。
已经醉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客气地道谢,这样的礼节意识究竟需要多久才能训练出来?
客气、有礼,即便带着疏离,却无法让人讨厌起来。一如她的人,爽朗、大方、有礼,这样的人,即便是前任,即便是总给人藕断丝连的感觉的旧情人,却还是让人无法从心中拒绝,更无法讨厌,更甚者,对于她,淡淡有着欣赏乃至喜欢之感。
这样的前任啊,苏然静站着思索,如若是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爽朗大方,即便自己也一直嘻嘻哈哈,但是,没有谁比自己清楚,那样的嘻哈,终究不是爽朗大方,也终究无法爽朗大方啊,那一种与生俱来,随着环境深入骨髓的好品质,终究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
这样一个女子,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讨厌,甚至是有些喜欢的前任,章嘉翊该是怎样瞎了眼才会把她抛下,又是怎样的理由才会让他在有着这样的前任对比下选择了自己呢?怎么可能抛弃她,娶了自己?这样的珠玉在前,连自己都不会做出的选择,偏偏就出现在了章嘉翊的身上。
怎么会抛却珠玉而选择一颗被批成“顽石”的她,这样的脑补太过精彩刺激,以至于她都有些接受无能。前男女朋友什么的果真是引起猜忌的一大神器。
“苏然?”长腿交叠,倚门而笑,醉眼带着几分迷蒙,因刚洗完澡而仅仅扣上的三两颗纽扣,很好地裸露出了那一截小巧的锁骨,不算瘦弱的手臂半卷了袖子,笑容妍妍,笑眼迷人,活生生地勾画出了一幅美男出浴图,“过来。”
“怎么了?”
“抱一下。”
这样的语气,苏然愣了愣,这种半带着撒娇的语气是否真的出自那个一直用着正经非常的语气的人,这种不曾对自己用过的语气,她才想确认一下,他已经很直接地用行动来证明了。
即便沐浴过后,还是有隐隐的酒味传来,被束缚在了怀里中苏然无言叹了口气,果然是醉了。
艰难地将手臂挣扎出来拉紧客房的门,忙着将带有几分醉意的人哄回去,苏然忽略了客房床上方才还卷进被子的人早在章嘉翊出声的时候已经从被子里抬起了头,枕在枕头上,带着五六分醉意的人不若方才面对着苏然时全然的醉态,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门边上二人的互动。
直到那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出来,目不转睛的眼睛才一分分黯淡下去。
室外投射进来的灯光被阻隔,秦俐愣愣地盯着闭上的门,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半晌,才苦笑着伸手抚上自己的眉眼,远山眉,眉如远山含黛,杏目微弯,笑起来眉目弯弯,曾经被无数次细细描摹着的眉眼,原来真的可以在第二个人身上找到。
远山眉,杏眼,笑起来眉目弯弯,原来真的很像自己。
章嘉翊娶了一个与自己眉目相似的人,从看到照片的最初的疑惑、激动、急于求证,到看到真人后的震惊,再到其后的如今,此刻,却只剩下满嘴的苦涩。章嘉翊娶了一个与自己眉目相似的人呵,眉目相似,却终非自己!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此一趟N市之行,求证如何,证实如何,十足的眉眼又如何,除却留给自己满嘴的苦涩,别无它途。十足的眉眼,却终究不是自己,终究不是自己啊。
“Lily,你我都清楚Gary的脾气,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可是,如果当初我没有提分手呢?”
“你去找过他的,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昨晚上跟Derrick的对话犹在耳畔,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他当时……
他当时,轻轻抚过她的眉目,深看良久,也沉默良久,最终仅仅得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短短的三个字,再没有更多的解释,三个字断尽了二人一年的情义,三个字断尽了二人一年的陪伴,三个字也彻底断了自己的幻想。
对不起,短短三个字,仅仅是三个字,一如自己提出分手后,他沉默良久说出的那一个“好”字,简洁得近乎绝情。
同校的中国留学生都知道商学院的Gary·Zhang很抢手,入校两年却没听过跟谁传过绯闻,人有礼却疏离,很难攻下,只是这样的一个人还是让自己攻下了。帅气、聪明、有能力,这样的男朋友带出去太过有面子,稳妥、耐心、幽默、彬彬有礼,这样的男朋友相处起来太过舒服。
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对自己温柔而宠溺。这样的宠爱太过深刻,也太过让人沉迷,以至于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爱情迷幻得有些不属于自己,也使得自己在那些羡慕乃至几分妒恨的目光中渐渐养出了小性子,以至于忘了,这个曾被传为最难攻克的人,最难的攻克点是——理智。
理智,即便是在对自己无尽的温柔与宠溺中,依然保持着的惊人理智,那一场仅仅只有一年的爱恋,到最后失去理智的也仅仅只有自己。在那一场爱恋中,被冲昏了头脑的自己彻底忘却了理智,也忘却了他的那一份永远恰到好处的宠溺与温柔背后深藏的是自己一直攻克不了的理智。
那样的理智呵,面对着自己,永远如根植般的理智,即便是自己哭闹、撒泼都不曾让他动摇半分的理智,更不用说是他自己的失态。
这种清醒得近乎绝情的理智,在自己与他分手后三年,Derrick曾这样为自己描述:华尔街的投机者都说Senior的Gary在投机上人如其名,出手快准狠,做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理智得像台机器,也狠绝得近乎无情。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份生意场上的理智与狠绝也用到了与自己那段仅仅只有一年的恋情上。
一个“好”字,一句对不起,过往那些宠爱,过往那些相伴,过往那些宠溺,过往的种种,便如云烟消失殆尽。
原来真的有情侣在第一次说分手后便是分手。
分手后仍是朋友,这样的话语如若是遇到章嘉翊前,自己半分都不愿意相信,然而遇上章嘉翊,很多事情都有了变数。太过理智的人,总能将事情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一如自己与他的关系,变不了陌生人更变不成的敌人的——朋友。
朋友,朋友。理智如他,也许太过理智的人理解不了这样的定位对于一个前女友有着怎样的暧昧。
未分手前,章嘉翊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分手后,章嘉翊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这是自己唯一能给他定位的。
不是前男友,仅仅是朋友,这样的定位,除了自己,也许没有谁能清楚其中的小心收藏着的隐约小心思。尤其是看着苏然相片的那一刻,那个与自己有着相似眉目的女子。
与自己相似的眉眼,这样的选择,总让自己觉得,自己终还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以至于听到他结婚信息的不甘都随着上个月看到苏然相片的那一刻而变得激动万分。章嘉翊随着自己的眉目找了一个影子。章嘉翊找了一个替代自己的影子啊。
然而此刻,再次抚上那眉眼,十足的眉眼,却终抵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终究不是自己,终究不可能是自己了,争不得,也争不了啊。
争不了了。
放下满手的湿润,抬起的脸中,与苏然相似的眉眼中尽管拼命仰起却终究挡不住汹涌的泪水,终究抵挡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