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我跟着云香一路走到内堂，荣王妃正坐于上座，仆散夫人在右首作陪。
荣王妃请我坐下，云秀奉上糊米茶。
我落座后也不多绕圈子，当即问道：“三嫂，方才你打眼色让我留下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她点头道：“六弟妹果真聪慧，我是想问你，上次那个道士的事儿。”
我佯装诧异：“怎么，你还没打消这个念头？”
“你不是叫我等等看么，你瞧，我果然生了个女儿。”她一敲掌心，双手朝两边一摊。
“三嫂，”我端正身子面对她，无奈道，“这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那你梦到的那两句话又是怎么回事？”她说着，取出了我方才送她的银镯。
“偶然所得，没什么可稀奇的。”
“你当我不知道啊？”她一撇嘴，“十五那天是道祖圣诞！你偏巧就是那天梦到的！”
“我的嫂子哎，这满天神佛有千千万万个，哪天不能碰上一个什么圣诞啊吉日的？”
她正色道：“一桩事不惊人，几桩事凑到一块儿，那就是天意了。你瞧，上次那句话‘花草掩映独木桥，春暖人间仙姝到’，还有这次这两句‘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和‘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都有一个‘女’、一个‘仙’字。”
我咂出味儿来了，她是把这孩子当成了仙女转世。
“我后来又琢磨了很久，上趟你说的那句话不单单指的是‘荣’，这个‘春暖人间’里还包含了一个‘三’。既是‘荣’又是‘三’，难道指的还不是我们家吗？”
我终于无法反驳。
仆散夫人原亦不大认同其女所言，后见事态紧张，本有相劝之意，此时也似乎被荣王妃说服。
“这是怎么了？我在外头都听到了你们说话声。”荣王大踏步走进来，坐到主位。
我先给荣王见了礼：“三哥前面的酒吃了了？”
“弟妹好。我那边刚散席，你三嫂说有要事，让人把我给拽来了。”他笑着回礼，又对荣王妃道，“你这是差点和弟妹吵起来了？”
我看他语气颇重，忙纾解道：“没有的事，我俩只是有些不同意见，现今嫂子已将我说动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荣王妃乐得直拍手，“弟妹啊，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找到那个道士？”
我为难道：“这一时半刻的，我也不知上哪儿找去。要不，我回去先让人画幅像出来，按图索骥，应当能有些许线索。”
“如此甚好，真是太麻烦你啦！”荣王妃点头道。
“说了半天，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事？”荣王一脸茫然。
“哎呀，上次我不是跟你讲过，有位道长预言，我这胎是个女娃，你忘了？”荣王妃隔着炕几，打了一记他的手臂。
“哦哦，我记得的。那又怎么？”
“前儿个道祖圣诞那日，六弟妹梦中受到启示，又得了两句话，正与上次的预言相合！”她拿起镯子递给荣王，“你瞧瞧，就是这两句。”
荣王依此念了一遍，奇道：“确实，如此说来，那道人该当是位高人。”
“所以呀，我便央弟妹想辙帮我寻他。”
荣王不解道：“弟妹居于皇城，怎么帮你找？”
荣王妃气得又打了他一下：“你糊涂了？刚说了画像！”
“你作甚老在弟妹面前给我没脸？”荣王一瞪眼，火气也上来了。
“你凶什么凶？干嘛说话那么大声！”荣王妃亦拔高嗓门。
我忍不住出声打断：“三哥、三嫂，”待三人皆看向我，“天色已然不早，我还要赶回宫中，就先告辞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弟妹慢走！”言罢又互相瞪了一眼。
我不好再待下去，连忙快步抢出。
到了院内，我辞别仆散夫人，登上小轿，行到大门口换了车回宫。
随意打了个小盹，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醒来，一掀车帘，竟已转过六局，赶紧吩咐道：“先不回去，到母妃那里去。”
晚间，我回到房中，王爷正抱着内勒贺玩耍。
见我进来，他抬头道：“回来了？正等你呢，净手吃饭吧。”
“我明儿个要到大圣安寺去一趟。”旁边蓝奴上来服侍着换衣服。
“我怎么觉着你最近常出门？”他将孩子交给奶娘带出去。
奶娘走过我身边时，我示意她停下，探头看了两眼。孩子见到是我，伸手要抱，咿呀喊了几声。
我不由一笑，隔空啵了他几下：“内勒贺，等会儿爹娘再去看你，你也先乖乖吃饭，好不好？”
复对王爷道：“从前是怀着孩子不方便，落下些人情往来，故而近日多出去了几次。上回几位嫂嫂一起来瞧我，可不得一一访回去？今儿个我同你说过的，是三嫂家的女儿满月。至于明日。。。”我就着黄梅捧着的水盆洗了手擦干，转过身续道，“我回来的路上梦到观音娘娘，催我去还愿呢，岂敢不去？恰逢二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圣诞，这便顺道往昭明宫请了牌子。”
他走上前，与我并肩往膳堂去：“你平日并不很信这些。”
“是不大信。”我搀上他的臂膀，“所以你瞧我也没怎么拜过，不过既然托了梦，还是走一趟的好。左右这京城里有许多地方我没玩过的。”
他笑着侧过身来点点我的鼻尖：“这才是你心里话吧。”
我一皱脸：“哎呀，你别拆穿我嘛！”
“等出宫建了府，你爱怎么玩怎么玩，现下还住在宫里，总是收敛些得好。”他正色道。
我将头靠在他肩上：“我有分寸的，接下来没什么事我都不出去了，在家相夫教子！”
他笑着点点头：“对了，我。。。”，说话间已到膳堂，他于是改口，“吃完饭再说吧。”
两人默默落座，一溜儿太监宫女依次上菜。
饭后，夫妻俩携手在廊下散步消食。庭院内腊梅疏朗，暗送清芬，空气中尚存几许寒意，倒衬得西边那轮圆月更为湛澈。
“你方才未说尽的，是什么？”我低头躲开一条花枝。
他伸手帮我挡去：“再过不到一旬，父皇要奠谒兴陵、裕陵，在行营得住两个晚上。”
我点点头：“我省得了。大房山早晚还是冷的，你记得带上大毛衣裳。”
“嗯。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他捏了捏我的手。
“好，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去看看内勒贺吧？”我偏头问他。
他含笑点头，与我分蕊拂香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