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缘起 ...
-
“大哥，你不是搞错了吧？”小姜对这个决定简直难以理解，“咱们到底穷到了什么地步啊？居然还要把房间出租给别人？”无缘无故的，老大居然要把别墅的房间出租出去，这到底是玩的什么把戏啊，昨天兄弟们才去把老陈的场子收了，就算真是赔本的买卖，也不用落魄到自家的房子都要跟别人分吧。出租？这是哪个年头的老套玩意，那能挣得了几个钱。
中介公司派来的是个经理，租房者的材料倒是拿来了不少，在一旁陪着笑脸：“这位先生也不是这么说啊，现在租房不就是为了找个伴儿么。郑老板又不是图那几个租金过日子的人，就当是找个朋友也好啊，是吧郑先生？”有钱的主一时兴起什么花样不琢磨着玩玩儿啊，出租个房子嘛，无非就是想找个新鲜由头呗，他在这行干了这么些年，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多，却也还是明白得很。今天拿过来的材料都是老板交待过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虽然现在讲什么客户隐私已经不让贴照片写个人资料了，不过可都是很合适“玩玩”的类型。经理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观察着男人的脸色。
小姜反而不满了起来，瞪起眼睛冲着那位经理嚷嚷：“什么玩意儿啊你就瞎说？！我告诉你啊，我大哥可不是那种人！你有本事胡猜我废了你信不信？！”郑世然把手上厚厚一叠的材料一扔，抬起头来：“嚷嚷什么，住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话多本事大？”扬起拳头对吓得战战兢兢的那位经理一咧嘴，小姜还是住了口站到一边，有点不满：“大哥，明明是他乱说话。”
郑世然看着他嘟囔的样子，不在意的一笑：“玩赛车很花钱的你知不知道，昨天换个发动机你大哥我就快破产了。”转向那位经理，把材料往前推了推，“你看，我们是诚心实意地想把房子租出去，能不能麻烦你们再给我找一些合适的人？这个……恐怕还是不太适合我，找乐子我不习惯找到家里去。”虽然笑得很客气，英挺的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胖经理还是觉得这话里有很大程度的恐吓，心知自己又理解错了这位大老板的意思。
慌忙从公事包里拿出另外一些材料，幸好早早留有准备，不然今天可真是没法交差。伸手擦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递到郑世然面前：“您看看这些怎么样。”
翻看了几页，郑世然抽出了一张表格，看了看，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这个租房子的家伙还真是要求多啊，这样条件的房子到哪儿给他找去？”胖经理对这些材料可是烂熟于胸的，而且这个租房子的先生的确很让人印象深刻，他的要求，也着实是有些过于苛刻了，连忙对郑世然堆起笑脸：“是啊是啊，游泳池，院子，大的库房还有周围临近要有草场什么的，这种房子，根本是不存在嘛。世界上奇怪的人真是很多啊！哪有人有这样的房子，倒不如自己建好了！”话尾还干笑了几声。
勾起了嘴角，郑世然笑得很灿烂：“真不巧，我家的房子刚刚好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就打算租给这个也很奇怪的人。”那个“也”字还加了重音，听得胖经理的冷汗唰一声就下来了，小姜好笑的看着这个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句对话的经理，觉得他的命运因为自己大哥还真是平添了不小的挫折。
就凭着郑世然的来头，中介公司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直接跟那边租房子的人联系好了详细事项，甚至都不用麻烦手下的人，合同就签好了。搬迁的具体事项决定之后直接传真到郑世然的办公室，感谢和讨好的话在纸的最后一页啰啰嗦嗦写了一大堆，让小姜抱着肚子笑了好一段时间。看看租房者的资料，小姜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看这个样子，又要住在城郊，该不会是个麻烦的老头子吧？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怎么，是个老头子还不好，刚好给你们这群家伙一点尊老爱幼的礼貌教育。”郑世然斜睨他一眼，“还不出去？把那间房和仓库收拾出来，人搬过来的时候一起过去接一下。”
小姜应了声走出了办公室，郑世然搁下了手里的笔。是老头子还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无所谓，只是那个房子里，真的是需要一点人气。以前父亲住的地方，那个破棚屋如今前面已经建起了两层的豪华别墅，棚屋也重新整修过变成了大的库房，那辆哈雷机车上个月换了发动机，趾高气昂地独自霸占着那个地方，倒是比以前更加气派了。做的不完全是正经生意，郑世然玩赛车的闲钱可是一点都不吝啬，何况，现在这群浩浩荡荡的兄弟，大多数都是那个年代玩山路的时候结下来的。但当是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今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比起父亲那时除了那台机车什么也没有，老婆都离家出走，最后车祸惨死在山路上被兄弟草草掩埋的凄苦，他现在买几十台哈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偏偏还是不舒心，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也没什么意思，工作应酬是顺其自然的事。骑着赛车在山路上呼啸而过，过后却更觉得空虚。他觉得，也许那个偏僻又冷寂的房子里，如果能有另外一个人，一个不像他和小姜他们这样连“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或许有办法把他拯救出来。如果真像小姜猜测的那样是个老头子，郑世然想着笑了起来，搞不好还可以弥补一下父爱的缺失。
据中介公司说，对方听说找到合适的房子非常的高兴，对租金的事情完全不在乎。小姜凑在郑世然耳边嘀咕，看吧，绝对是个诡异又奇怪的老头子，还很有钱。时慕，这种文绉绉名字，搞不好还真是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用。
到了房客搬来的那一天，郊外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有点灰蒙蒙的。郑世然的别墅离公路还有不短的距离，大一点的货车都没法开进去，统统停在路边。小姜跟着郑世然从房子里出来，看见搬家公司的的车只有一个中型的货车，前面停着房客自己开来的白色货车，破破的，白色的漆脱落了，露出斑斑的锈迹。小姜对着身后的弟兄们炫耀一般：“你看，我就说是个古板的老头子吧，还开着货车呢。我都说搞不好是租了房子来当农场主的，你们看着吧。”果不其然，车上下来一个头发花白身体壮实的老者。小姜得意地笑了笑，身后一班弟兄们看见当真不是女人失望地叹着气，郑世然本来没什么表情，这下也笑了出来。
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打开车门走下来的时候，就算隔得很远，郑世然的有些邪佞的狭长眼睛还是瞪得很大。他不用回头，都知道小姜他们一定傻得更厉害。
“李叔，您回去吧。”时慕打开货车的门，棕红色的马有些不满的低声嘶鸣着，急不可耐的就从货箱里跳了出来，绕着主人不停地兜圈子。李叔笑笑：“小少爷，我看他们把东西归置好了就会回去了。”时老爷过世两年了，时慕虽然聪明，可是家产被老爷挥霍得没剩下多少，其实早也就渐渐的衰败了。按小少爷的意思，时家的佣人也散了，李叔感慨，时代确实早就不一样了，这样的家族难以维系，是很难有立足之地的。
从口袋里摸出几块方塘，已经长得又高又壮的马高兴地打个响鼻，张嘴吞了下去，顺带舔了舔时慕的手心，勉强原谅了主人把它关在黑漆漆的车厢里颠簸了一路。时慕冲着它笑了笑。李叔看着刚满20的小少爷，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管怎么说，小少爷是健健康康地成了人，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对时家这些事，也就确实是没有什么好挂心的了。
牵着漂亮的马走过不算太长的小路，时慕走近的时候不停地低声和它说这些什么，像是家人一般在谈搬了家的事情。脸上泛起的笑意，越来越清晰的映在一群大男人眼里，这群男人愣住了。虽然说见惯了场子里那些妖艳的女人，可是这个像画里走出来一样的，像神仙一样找不出瑕疵的青年男子让这伙大老爷们瞬间失去了意识。小姜愣愣的感慨了一声：“大哥……这个老头子……未免有点……长得太漂亮了……”跟在时慕背后的李叔，闻言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情。郑世然笑了起来：“他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叔叔不要在意。”转身冲着牵着马的青年，“你好，我叫郑世然。”
时慕看着眼前这个略带邪气的男子，眯着眼睛，笑着伸出了手：“你好，从今天起我是你的房客。我叫时慕。”指了指身侧对新环境有点好奇四处张望的高头大马，“它对搬家还有点不习惯。”时慕的笑容，让这群混社会的男人们差点没昏死在地，这个英俊的青年简直是神仙啊！郑世然打量着他黑亮的眼睛，倔强的下巴和修长结实的身材，忽然对出租房子这个决定感到了由衷的满意。
手下们比郑世然想象的还要殷勤得多，房间没多久就收拾好了。时慕漂亮的笑脸一下子把这些男人全部收买了，他的被接纳度远远超过了最早被猜测的“乖僻老头”。可是这一色的黑西装黑墨镜让搬家公司吓得早早逃跑，连送李叔走的时候，李叔忧心忡忡叮咛时慕的那些话虽然小声，被郑世然“不小心”听到，还是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天使掉贼窝里了，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其实他自己，也不例外。小姜看见他大哥难得露出玩味的笑意，斜斜倚在门框边的样子，不禁觉得，老大真是什么时候都这么英俊无敌啊！
收拾好房间，小姜自告奋勇要带“天仙小弟”的马去库房，可是那家伙高傲的眼睛一瞟，踏了两步就把小姜讨好的笑脸甩在了背后，直直向站在门边的郑世然走去。“雷鸣！”刚洗了手走出来的时慕看着爱马快速的步伐，不禁喝了一声，这马的性子倔强又暴烈，踢伤过很多它不喜欢的人。雷鸣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小跑到郑世然面前。郑世然也不躲，笑嘻嘻的环抱着双手依旧靠着门框，对着它漆黑闪亮的眼睛：“你叫雷鸣啊，新家怎么样？”
一人一马大眼瞪小眼，审视了对方半天。刚刚被嫌弃了的小姜不禁看傻了眼。雷鸣忽然长嘶了一声，漂亮的鬃毛在风里摆动了起来，用嘴去拱郑世然的肩膀，在他脸旁磨蹭起来，断续着低低的鸣叫几声，踏着小小的碎步。这样亲昵的举动让郑世然大笑了起来，拍了拍雷鸣的脸颊。时慕愣了愣，也笑了起来：“看来，郑先生很讨雷鸣的喜欢呢。”
在库房里见到那辆闪着寒光的哈雷，时慕流露出赞叹的神色，不禁伸手去抚摸。他见识过风的速度，就是这样美丽的线条。雷鸣好奇地上去打量这个今后要和它共处一室的钢铁家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看了半天，凑上去闻了闻，发现是郑世然身上的气味，对着这机车轻嘶起来，煞有介事地俯下脑袋蹭了两下。郑世然也不知道是和时慕还是和雷鸣说话，带着浓浓的笑：“喜欢么？”
雷鸣走过去在时慕的身边亲昵的嗅来嗅去，假装害羞地跟主人表达它的意愿。时慕嘴角带笑的时候，郑世然觉得好像春天桃花盛开一般的灿烂撩人，多出了些许的心思。时慕说：“好像做了很不错的决定，郑先生看起来，会是很投缘的人呢。不是么？”这话让男人的心情更加愉快起来，不忘加上一句：“我们一帮人都不讲客套，这么叫太生疏了。”
莞尔一笑，时慕的一声“郑大哥”让郑世然心中一动，面上的微红像是被雷鸣看穿了，那家伙幸灾乐祸的打着响鼻。这马，郑世然想，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