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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芴花名,未闻君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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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芴花名,未闻君叹息
子规啼,雾飘飘的柳絮漫天飞舞。
遍地芴花,微风拂面,院中树木依依。
芴锦哼了几声,懒洋洋的半睁眼,看看四周,自己竟然是在花丛间睡着了,她支起半身,揉揉眼睛,口中小小抱怨:
“茯桐怎么没叫我啊……”
正在抱怨时,视野内出现一双鞋,在她面前站定,芴锦仰面看去,面前站着一位身着白雪素衫绣着金线锦鲤的束发男子,他处于逆光位置,使芴锦看不清他的脸。
“芴仙子好兴致,茯某谢过仙子收留,现在伤势痊愈,茯某告别。”那人用没有感情起伏的冰冷语气说道,
“额?”对于对方的称呼,芴锦摸不着头脑,爬起身子正想反问却因为看清了对方而突然愣住,
“茯桐?!”
芴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愕,对方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一线感情,一直带有温柔的双眸现在充满了无尽冰冷和血腥,她吓的后退一步,暗自道:“或许这是梦!”
“茯某貌似说过名字?”对方淡淡瞥了她一眼,惜字如金,如雕塑立在那里。
“……
芴锦被这一眼看的全身僵硬如坠冰窖,她从受到过如此寒冽的目光!
她前进半步,想看清这男子。
他身着白雪素衫,拥有跟茯桐几乎一样的面孔,腰间备有一柄剑,芴锦刹那间有种错觉,这人伫立在原地,就像他那柄未出鞘的长剑!
芴锦垂下眼帘,满腹郁闷:“明明长的一样,怎么性格差上十万八千里?”
“仙子可否注意一下形象?”蓦的,这人转过去突然开口
“啊?”
芴锦双颊飞上红云,以为他说的是刚才自己直勾勾盯着他的事,垂头一看自己才明白——她小睡才起,胸前衣衫不整加上凑那么近……!
芴锦惊慌的伸手整理头发和衣服皱褶,干咳一声道:“恩……可以在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茯无期”男子侧一下面,目中不可察的疑惑一闪而过,又道:“无事茯某离去。”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四米开外。
芴锦愣了一刻,反应过来还要问他些事,匆忙追上去:“请留步!”
茯无期停下,回转身,嘴角挂着讥讽:“你想要茯某报恩?”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只是……”芴锦磕磕巴巴的说着,忍受茯无期投来的冰冷目光。
“茯某告辞。”茯无期一甩袖子,打断芴锦说话,芴锦怒,迈步拽住他的衣服直接吼道:“我还没说完!”
“锵”
冰冷的温度从脖子上传来,茯无期持着长剑,剑身折射出白银冷光,冷光像毒蛇一样锁定着芴锦,看死人一样看着她,芴锦不敢动作,生怕万一……
茯无期语气带有警告,面瘫着一字一字道:
“若是仙子也是为了茯某的百年道行,休怪茯某翻脸。”
“啥?!”芴锦默默在心里诽谤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你啊……但又怕说实话会惹对方不快。
见到芴锦沉默,茯无期收回长剑,故意似的一点点缓慢收回剑鞘,古井无波的双目凝视她几秒后,扬长而去。
确认再看不到人影,芴锦才放心下来的长舒一气,低声道:“其实还想问他是什么妖的……”
脑海传来钻心的疼痛,芴锦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
几乎在她倒地的同时,十米外的石子路上突兀的站着一个人,他用冰寒的暗金色眸子看了倒地的她好一会,手中拔出一半的长剑一声轻鸣回归剑鞘,淡漠的自言自语:“本来想杀了你的。”
话落,干脆的转身,如同来的时候一样,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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芴锦陷入无边的黑暗,她有些害怕,可是又隐隐对这个环境十分熟悉,不等她多想,一道光束将她笼罩。
她睁开眼。
瞳中映出那个面带微笑的白发男子,他的暗金色瞳总是带着温柔。
“茯桐……”
她轻轻唤了一声,脑袋里一阵沉重的闷痛,令她紧锁眉头。
茯桐闻声俯身凑近她的脸,帮她擦去头上细密的汗珠,柔声道:“芴锦做了噩梦吧,一直在说梦话噢。”
芴锦回忆刚才的梦便是一阵头大,轻晃脑袋,脱力的笑道:“没事没事……”
“头疼么?”茯桐贴了贴她的额头,关心的问到
“痛……”芴锦委屈的点头,换了一下躺姿。
“发烧了。”茯桐支起身子,思索片刻道:“别担心,待会我去煎药…”
“我不要吃药~苦…”芴锦苦着脸,哀嚎了一声
“不要把妖修都当神仙~妖修也不是生病了用法术就能治好的。”茯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转眼看了下窗外,帮她了盖好被子,一弗袖又道:“芴锦听话~现在天色还早,再睡会吧……”
“恩……”芴锦只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再度沉沉睡去。
茯桐轻步离去,踏出房间的一瞬,眸中只有血腥,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喃喃道:“呵,世人不知茯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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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投下的树影显的十分落寞,夜晚吹拂的春风还带着一丝冬天的寒意,皇城内气氛压抑。
依旧是那处豪华书房,现在仍然灯火熠熤,一个伟岸男子的身形印在窗纸上。
窗外,悄无声息中一个黑影掠过,他潜伏于暗处,双眼蛇蝎般紧盯住窗纸上的人影,一手摸到背后,掏出一把匕首来。
过了些时候,房内的人明显疲累的打了个哈欠。
黑影目光一凝,时机来到!
寒月,投下的树影显的十分落寞,夜晚吹拂的春风还带着一丝冬天的寒意,皇城内气氛压抑。
依旧是那处豪华书房,现在仍然灯火熠熤,一个伟岸男子的身形印在窗纸上。
窗外,悄无声息中一个黑影掠过,他潜伏于暗处,双眼蛇蝎般紧盯住窗纸上的人影,一手摸到背后,掏出一把匕首来。
过了些时候,房内的人明显疲累的打了个哈欠。
黑影目光一凝,时机来到!
他点地若惊兔奔至窗下,刚准备刺出匕首,背后突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黑影身子一软,手中匕首清脆落地,人倒在地上,颈骨碎裂,已无呼吸。
“芜巳?”
房内人闻声,悠然的叫出一个名字。
“在。”
不知何时,死去的黑影身边浮现出一个“影子”,一身漆黑的衣,一把漆黑的刀,只有露出的双眼似乎闪烁出整个无边的黑夜。
“死了?”窗内人语气略带嘲讽
芜巳对窗作揖,根本不看尸体,冰冷的答道:“回公子,正殿的已一并抹杀了。”
“嗯。”房内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略静几秒后发出一声轻蔑的笑:“那几个老家伙终于出手了么……呵呵呵……自找没趣,杀了。”
话落,3张纤薄的竹叶穿过窗纸,刀片般飞出,芜巳伸手一拈,看完上面的文字后手掌一握,掌心火光一闪,竹叶焚为灰烬。
见房内人不在说什么,芜巳默默作揖,退后,飞快融入无边的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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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尔维何,维常之华。”
芴锦恍惚一瞬,忽然听到耳边的吟诵,意识逐渐清晰,她伸手揉揉太阳穴。
“小姐?”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入耳朵,芴锦顺着声音看去,身边站着一位持着书卷,身着紫色绸裙的年幼女童,正睁大双眼,有些惶恐的对她唤道,发现芴锦目光看到她,才磕磕绊绊的又道:“梅……梅雪已经……读完了诗……”
“嗯?额……不错的……”
芴锦随口夸赞,瞟了眼自称梅雪的女童,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自己正处于一个凉亭中心,亭子四周是五彩缤纷的花朵,远处苍翠的山峦,亭下碧绿的溪水如一条丝绸铺盖在这绿草大地上。
芴锦再垂头看看自己的衣着,不是上次梦见的衣服,而是一条殷红细丝的芙蓉摆着裙,在她面前,置有一把筝,筝通体由一种淡香的年木制成,丝弦为莹白色,筝左边雕刻有花鸟走兽,细看之下,花鸟之间还有一首题诗,芴锦看到诗名《芴花吟》便来了兴趣,不去管身边的梅雪,自己小声念出来:
“世上已无花,何必恋有期?
曾几芴花锦,谁闻君叹息?
君花开彼岸,花叶不同期,
此花亦凋零,转世念无期。”
“梅雪,这是谁写的?”芴锦张口便问
“小……小姐自己写的啊?”梅雪双眼露出疑惑,仍是规矩的回答
‘又没有署名我哪里知道……’
芴锦尴尬了一秒在心里道,知道自己差点露馅了,想了想也没有直接问自己在这梦里的身份,绞结一笑:“可有我平日用的字印?”
梅雪拿书的手抖了一下,突然呜咽着跪地怯怯道:“是……是梅雪的……的错!上次打碎了小姐爱用的玺……”
“哎……算了,我不怪你。”芴锦无奈,暗道倒霉,装出笑容扶起梅雪,冲她道:“这样吧~你重新刻一个还我?”
“呜呜……小奴不敢了!不敢了!小姐不要生气!”梅雪闻言反而哭得更凶,直接道:“以小姐妖仙的身份……怎么可以用小奴这种卑贱之人刻印的玺??小姐折杀我也。。。。”
“额?这么严重”芴锦呆愣,心想梦里这个‘原主’肯定很凶悍,对待别人这么等级化,(原主吐槽:喂喂喂,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又碍于不知道原主的具体身份,小心试的探道:“那……你就写一副我的名字,字写好了我就不追究……好吗?”
芴锦一手搭在琴玄上,挣出几个残音,生怕梅雪又不肯,好在这次梅雪总算停止哭泣,抽噎着作揖边道:
“那么……小奴……去取来纸墨……请小姐稍等~”
“嗯”芴锦会心一笑,亭子里现在只有她一人,春风拂面,不由心生玩意,干脆坐在琴旁装模作样的假装一曲---
“我要是会弹就好了~”
就在芴锦自言自语时,十指律动,轻抚筝玄,一曲《世情长》一口气从弦上迸出,芴锦十分惊愕,但这双抚筝的手明明就是自己的!自己会不会弹又怎么会不清楚?当琴声停下,她错愕的盯着溪水。
“芴仙子抚筝果然是一绝~今日一闻,受教受教~”
就在芴锦发愣时,一个陌生的沉重男声传来,芴锦条件反射的正襟危坐,回头惊道:“谁!”
来者是一个锦袍华服的俊美男子,墨发未纶,一双狭长的细眼,剑眉,隐隐带着莫名的压迫之感,他勾着笑,直接走上前,答道:“在下路过顺便拜访,仙子勿惊……至于在下的名字……”男子前迈一步,直视着她淡笑道:“在下太皇,名天。”
芴锦心中有点怒意,本想反诘“我不认识你!”话说出口却变成了稳重有礼的:“小女见过公子~公子如此夸赞,真令小女承受不起……”说着一边起身行礼,好像是习惯所致,一点没有做作的感觉。
“芴仙子不必妄自菲薄。”太皇天负手而立,距离她3米处停下,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芴锦看着这般笑容,心里一阵恶心,也许对别人言,这笑可以取人好感,于她言,这笑容太虚假,仿佛只是这男子的一张面具,令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二人之间沉默降临,一时之间气氛略有怪异----
太皇天面带笑容的凝视着她,双眼闪烁,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芴锦懒得搭理他,双手搭在筝玄上随意的撩动筝玄,两颊染嫣红,笑意唇边生,三千青丝批下,一袭殷红丝裙,衬着点点春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连带上四周的美景,她也许还不足以倾国倾城,但也足以让人一见倾心。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喘气大叫的女声:“小~~~~姐!”
太皇天蹙眉,脸上掠过一瞬的不满迅速收敛,又露出先前的笑,冲芴锦拱手,带着歉意的抢先道:“在下也不叨扰仙子了,便先离去。”
“好~”芴锦高兴眼前这讨厌之人的离去,露出由衷的笑容,可出于礼节,只好强装热情的起身冲太皇天行礼道:“公子走好~”
太皇天只觉得她巧笑倩兮间,玉面芙蓉,明眸生辉,一下子看着芴锦有些痴了。
“小姐~小姐~~~”
梅雪的声音恰巧又传来,见芴锦反感的皱眉,太皇天干咳一声,似乎窘迫的转过身,但不知是否是芴锦的错觉,在太皇天转身的霎那,分明听到他压低声音极为自信的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芴锦呆了几秒,回神时,他已经走远。
过后倒是一角紫色跃进了视野,是梅雪回来了---
梅雪勾着腰,怀中死死抱住纸墨,宣纸明显的起了奏折,芴锦无语的叹气,心想这丫头果然不靠谱,仍是善意的接过纸墨,任由梅雪原地大口的喘气,自己踱步上亭子,移开筝,摊开宣纸研好墨,这才回身冲梅雪招了招手,道:“过来写吧……”
梅雪应声,抚了抚胸口,快步跑到宣纸前,提笔,认真而小心的写出了“芴仙子”的名字:
“芴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