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猫大婶婶

13、攀岩（3）

　　还要去马姐那里蹭一宿吗？
　　匡羽童望着余晖之中的鸟岛和群山，又转头看了看棕色的砖瓦建筑，叹了口气，在路边坐下来，一动不动地，看暖阳变冷，倦鸟归巢。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她的心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甚至，就这么睡着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以前，又似乎根本没见过的场景：
　　一条狭长的小路，她沿着那条路吃力地往前走，空气憋闷，空间狭窄，她想伸展脊背都很吃力，她努力地前行，终于看到了曙光，然后她压抑着兴奋和喜悦、倍加珍惜地探出了头……
　　扑面而来的，是团熊熊燃烧的火。
　　匡羽童倒吸一口冷气，恐惧让她瞬间神志清醒过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娜娜的新家，当即头皮一阵发麻：什么做梦！那房子真的在着火！
　　火舌乱窜，匡羽童“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朝反方向连跑带爬地滚过去，大约半分钟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想到该去救火，可簌簌发抖的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直到她隐约听到房子里传来娜娜的呼救。
　　——她真的还在里面！
　　匡羽童感到整颗心像是不跳了一样，憋得胸闷，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必须去救人……
　　哪有什么必须的，危急时刻，保命要紧……
　　娜娜也是条命，难道看着她死？万一就倒在了门厅前面，这次搭救，会让她报恩的……
　　她哪是那种人，再说，若是倒在了二楼呢？好危险的……
　　犹疑之间，火势越来越大，正当匡羽童打算转身的时候，她竟隐约看见火光闪耀的门前，有两个晃动的人影，不知哪儿来的力量，迫使她不再多想，而是鼓足勇气冲了上去，到了近前才发现：那个被娜娜搀扶着、晕倒的人，竟是沈鹤！
　　匡羽童被烟呛得口眼难张，但娜娜颤抖的声音却异常兴奋：原来，这其实是沈鹤在Y市的家，娜娜不过是今天特地赶来为沈鹤送材料的。
　　“谈完工作后，他忽然提议共进晚餐，我高兴极了，喝了好多酒……谁知会弄成这样……可能是我自告奋勇收拾碗筷时，把什么地方弄错了吧，但是……”
　　娜娜自责地小声唠叨，又像是推卸责任地寻找借口，没多久，便因吸入烟尘过多而昏了过去，匡羽童手忙脚乱地将二人挪到安全的地方，一边用娜娜的手机打火警报案，一边联系附近的医院。
　　而在做这一切的同时，她居然默默地想到了另一个人：沈鲸。
　　他难道没在这幢房子里吗？为什么在这里的，只有沈鹤一个人？当时报纸上的照片……
　　犹疑之间，救火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匡羽童和匆忙赶来的值班保安一起，将娜娜和沈鹤送上了车，正打算默默地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沈鹤的一声轻咳：“你想去哪儿？”
　　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匡羽童自觉胸前沉闷，明知这是最好的示好时机，可一想到对方是他，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
　　她如此情不自禁，下一秒才在工作人员惊愕的眼神中，语无伦次地自我保护：“不……我不了解火灾的事，这不是我干的！”
　　“好了，都知道的。”
　　真的吗？匡羽童心头一颤。沈鹤虚弱的笑声就在耳边：“你的电话呢？我们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这么说，他一直在找她？他已经不生气了？匡羽童来不及高兴，便觉肩膀微微一颤：我们？
　　她警觉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大火之中应该不会有沈鲸的身影，他那么狡猾，不至于逃不出来……
　　匡羽童屏住呼吸，身体不由自主地慢慢朝后退，眼睛却一刻都不肯离开沈鹤，望着他苦笑、摇头。
　　沈鹤重重地咳嗽起来，声音也越加微弱，但他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得那么清楚：“难怪呢……我一直在找你。”
　　所以，沈鲸的伎俩终于被拆穿了？真相终于大白了？自己能就此回到沈氏集团了吗……
　　“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医护人员的询问，让匡羽童瞬间冷静下来，她摆摆手，拒绝了跟车同去的询问：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觉得整颗心惶惶然地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看着救护车的大门缓缓关闭，慢慢朝前驶去。
　　总有些事，还不大对劲。
　　她想着，在这焚心似火的烈焰之中，喷水枪的喧嚣之下，感到前方的路，浮沉得宛若天边，在云层之中忽明忽暗、最单薄的那颗星——
　　而她，则是一颗誓要跃出黑暗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