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若梦》凡人卿

4、离开

　　一路上秦凡与燕天没有过多的话，燕天似乎也不想说话。秦凡则是在心烦，如果带他下去该怎么走？如果不带，那自己怎么办？秦印怎么交代，总归自己要下去的......思前顾后都是麻烦。就在这时，燕天突然出声了，“你知道那个水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秦凡奇怪的看着他。燕天不顾秦凡的反应，依旧自己聊了下去，“我以前也一直在找怎么出去，后来很沮丧，因为怎么都逃不走的。好几次冲下山，好一顿打。后来想着，总之都是死，不如跳河......”这时，燕天突然回头，笑嘻嘻地看着秦凡，“你猜，然后怎么着了？”秦凡认真地看着他，说，“你没死成！”燕天睁大双眼，惊喜地说，“是啊！”秦凡看白痴一样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看着夜空，想让自己胸口的气舒畅点。燕天笑呵呵凑到他背后，拽了拽他随意散在后的头发，“你听我说啊，然后，我发现，那个池塘居然在河底与外面的一条河相同的！”秦凡这才惊讶地转身，也不顾自己的头发，只是好奇的想听他的下文。燕天不紧不慢，松开了手，说道，“我一开始也很高兴，匆匆地就逃出去了.......但我发现，外面的世界和我期待的不一样....哎，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尸横遍野。那时我才觉得，活在深山里也没什么不好，项河会安排处所，时不时拿点需要的用品。”燕天背对着秦凡，轻轻道，“我确实也这么做了，我逃回来了....这里比起外面，什么都很好。除了少点人情味罢了。”秦凡盯着燕天的后背，其实自己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但从燕天口中说出来，忍不住的难过。一个人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宁愿选择投靠在
　　敌人身边呢？不知道燕天这番话是何意，但与秦凡而言，更加坚定了他想要出去，与秦印他们一起建立一个和平的国家，没有无谓的争斗......这些野心，秦凡本来是有的，只是，来到这里的几日，渐渐磨平了他的想法，“在这里的生活确实有不一样的感觉，很舒心.....”秦凡淡淡道。燕天回过身，对他说，“是，所以我不想走....”秦凡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感觉全身很没有力气。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燕天继续往前走，走几步，秦凡就跟几步。两个人一前一后
　　都走得很慢。在秦印眼中，总觉得周围环境没有变化，之前他还记着路怕走丢，但刚刚听过燕天一番话后。他已经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带走燕天，他不想强行夺取现在令他开心的一切。也许是于心不忍，也许是些别的......对此刻秦凡而言，他只想好好感受着周围，他明白，这很有可能是他第一次来这也会是最后一次。他终究是过路人，不会带走任何人与物。秦凡与燕天一路无话，来到池塘。真的是很美的池塘，月光在湖波上摇摇曳曳。只是此刻的美景在秦凡看来确实十分心痛。只是短短几天，却在秦凡心中过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乐，而现在终于还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其实秦凡可以用强的，只是带走燕天又怎么样呢？受苦的人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再多一个？也许这里，真的如桃花源般，远离世俗。住在这里的人是幸福的，不该被打扰的。而自己已经不可能远离世俗，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完成......这样的风景，这样的朋友，又该去哪里寻找呢？秦凡没有立刻准备下水，而是背对着燕天，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如果将来有天，你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和平安稳了呢？”还好秦凡没有回头，没有看到此时已经成个泪人儿的燕天，燕天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秦凡，对着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不知道，但我会在这里，等着一个朋友来接我。”秦凡笑着，说着，“恩，你的那个朋友会讲信用的，会回来接你的。”说罢，秦凡没有回头，浸入河底.....燕天一直在池边坐到天亮，等到太阳探出头，才拍了拍自己的脸，呼出一口气，对着空旷的池说着，“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和你走啊。你说，我现在这么重要，项河怎么可能让我待在这里呢？把你早点送走也好......你要好好的。”独自说完，燕天便回头，朝着离住的地方反向的地方。
　　到了个偏僻的地方，也不着急，搜寻一会儿，才找出一把铲子。慢悠悠地挖起坑来，等挖的差不多了，太阳开始燥热了，燕天便寻了个阴凉处，躺着睡起了。等一转眼醒来，已经是晚上了。“看来可以了啊！”燕天朝那个坑走去，就在要准备跳下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谁帮我埋呢！燕天突然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狠狠道，“真的越来越蠢了，死都不安宁！”说完便又默默盖上坑，又突然想起昨儿个与秦凡分别太过伤悲，忘记把衣服给他了，这下白拿出来了。只好一并埋了去。干完一系列活，又走向竹林，逛了很久，发现，一个人死，而且死后还不被人发现
　　真是不容易啊，兜兜转转又回到池塘边。纵然燕天再乐观，想到秦凡的离开，想到自己连死都那么不顺利，忍不住眼泪，蹲下来，放声痛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对着池塘说道，“秦凡，不是不想和你走，我早就是要死的人了。到时候，你看着我死才是最痛苦的吧。其实我早就被下药了，怎么可能和你一起活到那个时候呢，只是我却没想到最后的几天里还有你陪伴，谢谢你啊。下次你要是来，我纵然不能再迎接你，好歹也是看你上来的。”呜咽着说完，燕天便抿嘴狠下心跳下河，直到慢慢沉入河底，快要失去意识那一刻，燕天才想起，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上来了吧.....那自己真的还能迎接到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