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花殇》时七月

2、第2章 临安

　　初春的清晨，天气微寒，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寒意，临安的街角还残余着冬日落下的积雪，洁白却冷得沁人心扉。
　　“姑娘，这临安可真繁华啊！”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街道旁一俏丽女子，身着碧绿色衣裙，肩上挎着包袱，边走边四处张望，显然是初至临安。
　　“嗯。”旁边的白衣女子冷声应答，俏脸上冰寒一边，并无半点儿表情，这人世再过繁华又如何，于她，不过过眼云烟。
　　青莲悄悄吐了吐舌头，对女子的冷淡也不在意，继续道，“繁华是繁华，但较之皇城，还是差了一点儿。”她们刚从皇城离开，毕竟是天子脚下，任这临安如何繁华，也是比不上的。
　　“姑娘，这一次还是只待一个月吗？”
　　“嗯。”仍然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女子目不斜视，鞋上沾了一点雪，已有些凉意。
　　“哦！”青莲毫不意外，她们走遍了无数个城池，每次都只待一个月，然后便赶往下一座。
　　“那，义诊可还要……”青莲有些犹豫。
　　“继续！”
　　“可是姑娘，你自个儿的身子……”青莲一听，急了，这姑娘的性子还是这般倔，她知道多说无用，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白衣女子脚步一顿，抬头看了青莲一眼，并不言语，可其中的坚定，任谁都无法改变。
　　她突然抬手，轻掩着嘴角，咳嗽了两下，似扯动着心脏，小脸上难掩痛苦之色。
　　地上白雪冰寒，女子的脸色苍白胜雪，血色尽散，脚步有些不稳，似下一秒就会倒下。滴滴血丝顺着嘴角滑落，在雪白的地上，晕出一朵好看的血莲花。
　　青莲骇然，赶忙上前扶着她，却被她一手拂开。
　　“姑娘……”青莲担忧，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无妨！”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自袖间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快速服了下去，然后闭了眼，在原地站定。
　　时间流逝，天色更加亮了，天空，太阳已经升起，街道上行人多了，来往之时，无一不侧目，探究着站在街道中央的两名女子。
　　青莲站在白牡丹身旁，耐心地守护着她，一颗悬着的心，在看见女子逐渐恢复红润的面庞睁开眼的那一刻，终于放下了。
　　“姑娘，你感觉怎么样？”忽视掉周围好奇的目光，青莲关心道。类似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姑娘的旧疾复发，都是这般情况，只是这次，居然吐了血……
　　“没事！”白牡丹淡然回应，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迈开步子，向着前方的一家名为贤客居的客栈走去。里面的小二倒是眼尖的紧，看见两人就立刻迎了上来。
　　“两位姑娘，可是要住店？本店的天字号客房可算的上是临安顶尖的，包二位住的舒服。”那小二堆着笑脸将两人迎进门，看见青莲背上的包袱，便开始推荐客房。
　　“嗯，两间天字号房。”青莲直接从包袱中掏出银子，也阔气地不问价钱。
　　“好嘞！两位姑娘，楼上请！”小二喜笑颜开，立即带着二人上楼。
　　木制的楼梯，显然有些年份了，两人踏上二楼，楼梯口两旁摆着两盆绿色的植物，再往里走转个弯就是了。
　　房间倒是挺宽敞明亮，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靠墙的一端，镂空的雕花窗口旁，是一张柔软的木床，雕刻着精细的图案，床边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檀香木的家具，精致的青花瓷瓶，各式摆设，尽显贵气，倒也不辜负这天字号房的招牌。
　　那小二将两人带进来，就识趣地出去了。
　　这房间倒是真的不错，青莲四下打量着，随手将包袱放到桌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倒茶，然后递给牡丹。
　　牡丹接过，轻啜了一口，然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茶，好熟悉的味道……
　　“这是什么茶？”牡丹轻摇了摇手中的茶杯，仰头，一口饮尽，闭上眼，仔细回味着唇齿间留连的熟悉味道。
　　“茉莉花茶！”青莲倒出一杯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答道。
　　茉莉花茶……
　　她的思绪开始飘远，眼前似乎变得模糊，又出现了那个白衣倾城，温柔地对着她，笑得一脸春风和煦的男子……
　　“这茶，有问题吗？”青莲奇怪，一向淡然的白姑娘，怎么突然之间对茶感了兴趣。
　　白牡丹摇了摇头，收回心中杂乱的思绪，又为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味着，又或者，是在品味那些遥远的沉淀在心底的美好……
　　曾经有那么一个他，喝着她亲手种植的茉莉花泡的茶，一脸满足地笑着赞叹，此茶香气鲜灵持久、滋味醇厚鲜爽、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嫩匀柔软，可是上等的好茶！
　　曾经有那么一个他，无论她做的菜多么难吃，他总是满脸笑意的一口吞下，还一边夸赞着多么多么好吃，在她想尝一口的时候，却被他一把夺过盘子，狼吞虎咽地吃下所有的菜，结果半夜偷偷起来拉肚子！
　　曾经有那么一个他，总是会在危险的时候挡在她面前，义无反顾地替她挡下所有劫难，明明自己痛得要死，却还是强忍着痛意笑着对她说，不要怕，有我在！
　　……
　　可是现在，万丈红尘，万里疆土，她步步走来，茫茫人海中，她挨个搜寻，却找不到那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那一抹熟悉的白。
　　她曾无数次入梦，梦里，他踏着霞光而来，带着她渴求的温暖，拥她入怀，温润如水的声音安抚她，告诉她，他回来了！可是梦醒，月光倾洒下满室清冷，身旁再无他的气息……
　　她，寻不到他！
　　“青莲，”心中思绪翻转，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却，牡丹抬起头，望向窗外，暖阳照耀下，路旁的积雪开始融化，被大雪压了一季的树木，又重新站直了腰，抽出了新芽，入目的尽是一片生机与希望，“同义安堂的掌柜联系好了吗？”
　　“好了，顾掌柜得知姑娘要来，已经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姑娘前去了！”青莲站在一旁，小心道。
　　这顾掌柜是临安顾家的管家，上个月牡丹在皇城义诊，恰巧碰上了前来皇城朝贡的顾家老太太重病，牡丹就替她治好了身上的顽疾，那顾家老太倒是个可亲之人，感激着说要为牡丹提供义诊的商铺及药材，牡丹推脱再三，最终拗不过她，还是接受了她这份好意。顾家是皇商，店铺遍布大夏王朝各座城池，义安堂便是其产业之一。
　　“那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