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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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张嘉明解开安全带，给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徐安一个安慰的笑容。徐安抬起头来看着张嘉明，微微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一副有些勉强的神态。
张嘉明见到了徐安这样的回应，有些担忧：“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件事咱们慢慢来，不急的。”
“不，”徐安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迟早都要过这个坎儿的。我不可能这辈子都瞒着我爸妈。再说，这样对你来说也比较公平。”
张嘉明揉了揉徐安的脑袋，被徐安这番话说的心里甜丝丝的，眼神也越发坚定。
“下车吧。”徐安迅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跑到后备箱去拿行李，感觉态度积极得很。
但张嘉明还是看到了徐安颤抖的手，他甚至可以想象他家的徐小安手心里都是汗的紧张。张嘉明暗暗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会跟徐安一起面对。他一定要好好护着徐安。
徐安觉得今天从村口走回家的那段路很长，他每走一步都在思索着怎样把步伐迈得更加坚定，又该怎样让那颗剧烈跳动着的心冷静下来。这时，他感受到了手掌被一股温热包围着。他抬头看着张嘉明的刚毅的侧脸，那人依旧眼睛看着前方，坚定而不退缩。在他看着张嘉明的时候，他感受到这个男人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随着张嘉明力度的加大，徐安心中的紧张和不安就被慢慢地拂去，剩下的是满心眼里的信任与勇气。
徐安回握着张嘉明的手。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徐安的家门口。
“小安，回来了。”听到门口有动静，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徐母赶紧擦了擦手，便跑到门口来迎接自家儿子进门。她一跑到门口，就留意到了那牵在一起的一双手。那双手多么的刺眼，看着让人多么难受！徐母一个眼神扫到了，便急忙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她的郁闷和难受的心情却无法假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徐母接过徐安的行李，假装不经意地把徐安跟张嘉明拉开了点。看到两人的手松开了，徐母的心情却没有放松，隐隐地，一股不安笼罩了她的心头。
“嘉、嘉明，你怎么也来石岩村了？”徐母看向张嘉明，满眼都是防备。
“阿姨，我陪小安回家。”张嘉明看向徐安，恰好捕捉到了徐安看着他的眼神。徐安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说不尽的爱意。
看见自己眼前的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眼神都胶在一块儿了，徐母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不安的情绪更甚。
徐母立刻把徐安拉进屋：“快进来坐，别傻站在门口。”
陈欣欣在房间里，刚把孩子哄睡了。她轻轻地推开房门，走到客厅，对着自家的小叔子和客人微微一笑：“回来了。轻点儿，宝宝刚睡。”然后，她给了徐安和张嘉明各倒了杯水。
“谢谢，嫂子。”徐安接过陈欣欣的水，把其中一杯送到了张嘉明的嘴边，对张嘉明道：“你刚才不是说渴吗？”
“好，谢谢。”张嘉明抬起手接过徐安的水，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若是在平时，张嘉明会就着徐安递过来的杯子，直接喝徐安喂给他的水。但现在徐安的家人在边上看着，他自然不可能这么做。他当然知道，徐安故意在家人面前跟自己做这些亲密举动，自然是想试探试探家人的反应，但张嘉明不太忍得下这个心。
刚才看到了徐母伤心的模样，他生出了很多担忧。
徐安的父母花了半辈子的时间，好好养着的儿子，就因为自己的缘故，走上了那条满是荆棘的道路。张嘉明经历过困难，那是年轻的徐安还尚未面对的困难，周围人不屑的眼神、各种场合听到的难听的歧视言论、家人的不支持……这些里面，家人的不支持是最伤人心的。当初，他花费了很多的精力才能争取到家人的理解，对此他已经感激万分。而现在，徐安的家人能够接受徐安喜欢一个男人并且要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陈欣欣看着徐安跟张嘉明之间的互动，并没有想到太多，只是觉得两人的互动有些奇怪。
傍晚时分，徐父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他赶忙把自行车后座上的农具卸下来摆放好，便走进门去见自己的儿子。徐安只要有长一些的假期，便一定会回家。而距离上次徐安回家，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徐父自然是想念自己的儿子的，但他表面上却不会露出太多激动的神色，只是多关心徐安两句，关心些生活上的事情，在装作不经意的带过一句“有空还是多回家里看看的好。”
父爱虽不易显露，但总归是爱的深沉。句里话间，徐安都能感受到父亲的爱。
自己的父母，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贫苦了大半辈子，就盼着自己有出息，能娶妻生儿。跟张嘉明在一起了，他不可能娶妻生儿了，不能拥有一个世俗意义上完美的家庭，自己的父母会很伤心吧。
等到徐宁回家后，大家便开饭了。陈欣欣喂过孩子喝奶，孩子吃饱后又睡去了。
餐桌上，只有筷子碰到瓷碗的声音，没有人开口说话。
徐父本来就不习惯在吃饭时讲话；徐宁一回到家，感受到了家里不太一样的气氛，问自己的妻子，陈欣欣却只推说没事，他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但也别无询问的他法。
晚饭前，陈欣欣在客厅跟徐安、张嘉明交谈了很久，在徐安的暗示下，她对这两人的关系隐隐有些猜测。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她知道同性恋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她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她也不想干预徐安的个人生活。而现在，徐安把人带回家来吃饭，这就让陈欣欣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只能寻摸着，要真要出事的时候防着点。
一顿饭，大家都在各怀心思。
张嘉明闷头吃着饭，寻找着说话的时机。在他的心思还在七弯八转时，却听见了徐安开口了。
“爸，妈，”徐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现在大家都在吃饭。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徐母毫不犹豫，选择了拒绝知道这件事。
“妈，可是我必须得说，我不想瞒着你们。”徐安的态度非常坚定。
“我说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你想我们家吃顿饭都踏实吗！”徐母生气了，脸色铁青，嘴角还在哆嗦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筷子。
“小安，要不……”张嘉明搂住了徐安的肩头，打算让徐安改日再说。徐母肯定是已经察觉到他们俩的关系了，只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段日子先让徐母冷静冷静，他再去徐父徐母面前做些努力，之后等他们想通了些，再说这件事情，把握也会比较大。
徐安认为，他们必须要立刻撕开那张纸，他的父母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利。徐安多少也能想到些张嘉明的打算，但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一日不说，他的母亲就会一直躲着，躲到这辈子的尽头。不说，徐母这辈子都会选择不原谅他。
用逃避来解决问题，这是徐母习惯的做法。
某些时候，徐安想，基因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而自己那劳碌的父亲，那平凡的父亲，会有很激烈的反应吗？
但是，徐安轻轻地拍了拍张嘉明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回了张嘉明一个微笑，平静，温柔，情意浅浅。张嘉明知道，徐安已经做出了决定。
陈欣欣也出言劝着：“小安，有什么话吃完饭再……”
“我跟张嘉明是相爱的。”徐安直视着自己的父母，异常坚定地开口道：“这辈子我就认定他了。我不会和女人结婚，我更不可能生小孩。也许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去领养一个。爸，妈，我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祝福和支持。”
“你给我滚出这个家！”徐母尖叫起来，跑到饭厅的角落里，拿起扫帚，作势要打徐安。徐安立刻站起身来躲闪着。
见了这样的一幕，徐父由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赶忙拉着自己的妻子。徐宁和陈欣欣跑过去，试图从徐母的手中夺走扫帚。
张嘉明立刻挡在徐安的身前，有些着急：“阿姨，有话好好说。我和小安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的，我会好好待他。我们知道，这件事情是让您伤心了。”
“张嘉明，你这混账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看小安就是被你勾引的才犯错！”徐母松开了扫帚，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饭桌上端起一大碗热汤，对着张嘉明泼了过去。徐安见状，立刻用力地把张嘉明推开，自己结结实实地被汤淋了一身。
汤是刚刚煮好的，温度偏高，徐安用手臂护住了自己的脸，现在手臂被烫的通红。
“小安，让我看看怎么样！”张嘉明心疼到不行，一会儿查看徐安手臂伤得怎么样，一会儿捻去徐安身上的汤渣，一会儿擦去溅到徐安脸上的汤水。
徐父本来是扯住徐母的，结果一个不注意，徐母便端起汤，就那样泼了过去。等徐父反应过来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徐宁夫妇手执着同一柄扫帚，呆住了。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刚才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徐母，此刻居然愤怒至此！
“我、我去拿药！”陈欣欣看见徐安被烫的发红的手臂，回过神来，马上跑到柜子前拿医药箱。
“别给他药！”徐母歇斯底里地冲张嘉明和徐安大叫：“你们给我滚！”
“……我们走了。”徐安的情绪很低落，张嘉明护着他，两人离开了徐家。
一出家门口，灯影幢幢处，张嘉明和徐安就看见了那个拄着拐杖的佝偻的身影。
“王大嫂……”徐安轻轻地唤了声，哽咽了，眼泪便止不住地大颗大颗往下掉。他哭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两侧鼻翼连带脸颊都哭得通红通红的。
张嘉明轻轻地搂住徐安，用身上的温度给他安慰。
王大嫂走到徐安面前，抹干徐安脸上的一道泪痕，泪珠落下了，再添一道。
回到王大嫂家，王大嫂给徐安上了药，找出一套陆吾的衣服，让徐安对付着先换上。
所幸陆吾有在王大嫂家放置一些自己的衣物。
徐安好不容易止住哭后，到浴室清理了一番。等到他换上那一身明显大了两个码数的衣服，推开浴室的门，正准备走到客厅。
王大嫂家的浴室是设在院子角处的。从浴室出来的徐安，瞥见了一个身影，正站在院子的门口。待徐安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他怔住了。
徐父正站在王大嫂家的院子门口，提着张嘉明和徐安的两箱行李。看到徐安这样定定地看着自己，愣住了。
“……爸。”惴惴不安的语气。
“嗯。”徐父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猜不出情绪。
徐父把行李拎了进去，徐安快步走过来帮忙，接过徐父的行李。徐父也随他去了。
张嘉明和王大嫂正交谈着，看到徐父走了进来，中断了谈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徐父猜的没错，听到了这么大的动静，王大嫂铁定会来关心关心。知道徐安被赶出家门，王大嫂八成会来收留这两个人，让他们先住在自己家里。
所以，来王大嫂家，是来对了。
“大嫂，我来给他们送几件衣服。”徐父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张嘉明。交代完后，他回过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儿子说：“我有话跟你谈。”
在王大嫂家的院子里，徐父抬头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上弦月似钩。
今晚无云，明天也是个晴天。
徐安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在徐安想着要不要自己来打破沉默时，耳朵飘进了徐父的话：“你是认真的？”
“是，我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徐安的声音有点低沉，有点沙哑。他开的这个口，无疑是在自己的父亲心上划一道口子。他可以想象，那个口子鲜血淋漓，以后很可能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小的时候，你喜欢拿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靠着我听我讲故事。那个时候的月亮，就跟今晚这个似的。你从小就让人省心，读书也厉害，爸真的以你为骄傲。”
“爸，对不起……”徐安心感愧疚，害的自己的父母那么伤心，他又何尝不心痛？
徐父摇了摇头，继续道：“做父亲的，不想干涉自己儿子的决定。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我想了很久，如果放弃了这段感情，我才会抱憾终身。爸，虽然同性恋是社会的少数，在社会中受到很多偏见。但有了他，这些我都能扛下来！”
“你好自为之。”徐父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背影，徐安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是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的背影不再挺拔，不再伟岸；而他，再也不是那个要依仗父亲保护的小孩？
他亏欠了他的父母太多，那是他徐安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
徐安抱着书本，从图书馆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那倚在车旁的男人。男人戴着墨镜，嘴角挂着温柔而魅惑的微笑，气质骚包。
“这里！”在人潮中捕捉到自己寻找的那抹身影，张嘉明有些兴奋地挥舞着手，生怕徐安看不到他。
事实证明，不仅仅徐安看得到他，周围的人也全都看过去了。
妈蛋能不能别那么招摇！徐安心里暗骂道。
上了车，张嘉明还在兴奋地说个不停。
“……咱们先去老板娘那儿吃饭。老板娘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们了。对了，爸刚给我打过电话，让我们有空回趟石岩，尝尝他种的番茄……”
张嘉明口中的“爸”，是徐安的父亲。这一年多以来，虽然徐安的父母已经慢慢地接受了事实。徐父已经被说服了；而徐母，虽然对他们的态度很冷淡，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反对了。基本处于不管的状态。所以说，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今晚去‘王行’坐坐，二毛说让我们去过目过目阿良的男友……”
“不行，”徐安终于开口了，“今晚是我的书改编的广播剧完结ft，我得出现。”
“你半途拿手机说两句不就完了？”
“不行！”
“你……好吧好吧，那只能推掉陆吾的邀约了。”张嘉明有些无奈，只好迁就徐安。
夕阳泛着橙黄的光，浮动在西边的那抹云之上，那朵云不小心沾上了夕阳的柔和的颜色，等待着夕阳落下，新月初升。
G城一如既往的喧闹，展现着它的热情和包容，就像在欢迎四方来客般热闹着。
徐安盯着正在专心开车的男人的侧脸看，只觉得越看越喜欢这个男人。
张嘉明，欢迎光临我的生命当中。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