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氘之迷亭

12、第 12 章

　　自从那次表白以后，张嘉明对徐安的爱意就不会再可以隐藏了，经常一起吃饭，经常陪徐安上班。但是因为临近考试周，徐安的多余时间全在图书馆与自习室里头度过。张嘉明约会不成，也只能乖乖地回公司上班。好不容易等到考试周结束了，张嘉明也终于能带上他的徐小安浪漫一把，比如去山顶看夜景。
　　那天的夜景确实挺美的，人们挤在山顶上头，试图越过前面那个人俯瞰这座城。
　　万家灯火明亮，映红半壁苍穹，黯淡星辰银河，奈何前面杵着几个一米九多的壮汉，将那些景色挡在外头，入不了他们的眼。
　　看着徐安对自己宽慰一笑，张嘉明觉得自己更加苦逼了。
　　事实上，张嘉明约火包的经验多，不代表约会的经验多。除了初中的时候那种类似于小孩子过家家的约会外，张嘉明都奔三了，约会经验也比较空白。
　　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百度。
　　看见百度上那些看似很有道理的答案以及貌似浪漫的情景描写，张嘉明的心里开始出现了不能描写的情景了。他非常轻易地相信，自己在追徐安的这条路上前程似锦，以至于他忘记了一个被推荐的好地方不会只有他们知道。
　　尤其是，今天是周末。
　　可恶！人那么多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
　　“人太多了，要不咱们撤吧。”人声嘈杂中，徐安不由得把自己的声音扯高。
　　“也只能这样了。”张嘉明的语气有些挫败，他转过身，默默在想下一次一定要找一个靠谱一点的约会地方。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手上是温热而有力的触感。
　　那是徐安的手。
　　徐安突然间牵起他的手，他觉得很诧异，而诧异间又涌上了一股子的甜蜜。
　　“人太多了，这样不怕被挤散。”徐安走在前头，张嘉明看不清徐安的表情，只能瞥见徐安的耳朵的耳尖微红。
　　张嘉明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此刻喜悦成了主色调，他更加有力地回握住自己手中的骨节分明的质感。
　　徐安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跟自己这种黝黑粗糙的劳动人民之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沿着一条小径，慢慢悠悠地走着。这条小径挺幽暗的，没什么人经过，没有人潮汹涌会被挤散的担心。
　　但两个人依旧没有松开手，张嘉明反而更加主动，两人的手由普通的握着转变为十指相扣。
　　张嘉明可以想象现在他家徐小安的耳尖红得都快熟透了。这里光线太暗，看不清害羞的徐小安，可惜了。

　　把徐安送到宿舍楼底下，徐安说，暑假来了，他要回家了。
　　张嘉明默默地盘算着自己今年的年假好像还没开始放。
　　其实，徐安回到了石岩村没过几天，接到了张嘉明的电话，他一点也不惊讶。
　　张嘉明说他也来了石岩村，正在进村的路口时，徐安也不惊讶。
　　张嘉明不知道徐安家在哪儿，他叫徐安帮忙带路，徐安亦不惊讶。
　　但是，在见到张嘉明的那一刻，徐安还是惊讶了。
　　不是因为平日穿着西装衬衫的张嘉明此刻穿着Polo衫和牛仔裤，笑得一脸灿烂，而是因为陆吾也来了。
　　陆吾只说，他来是探望家人。
　　徐安想，那个故事他猜出了个大概。
　　当徐安把那两个人领进自己门口的时候，徐安的妈妈正好在家。
　　其实，徐母是见过陆吾的，在王大嫂的家里。这个男人偶尔回来探望王大嫂，当时徐母只是想着这是王行的朋友，而这小伙子也真够意思，十多年以来都在坚持照顾故去朋友的母亲。直到有一次，徐母跟王大嫂谈及陆吾，从王大嫂的口中，徐母得知，那不仅仅是朋友情谊。
　　这件事给徐母的刺激挺大的，王大嫂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我早就把他当成我的儿子了。”
　　显然，王大嫂已经接受了那一段关系。
　　陆吾的母亲也来见过王大嫂。陆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心性也是善良。那天这两个女人相谈甚欢，从自己孩子的童年聊到家庭里的一些琐细事，从茶米油盐酱醋茶到人生八苦七情六欲，两人便以亲家相待。王大嫂的亲家经常来石岩村探望她。一直到几年前，陆母便不再来了，每次来访的陆吾都是影单影只。
　　王大嫂的亲家躲不过病，避不开死，化作一盒骨灰，在黄泉路上寻回自己的丈夫，今世夫妻来世再做连理枝。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的那一晚，王大嫂一宿没合眼，脑子里乱的很。
　　王大嫂有时会在家里发愣。自从王行离世后，她就很经常在家里发愣，也许是因为人老了，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也许是因为那天的阳光太明媚，阳光新鲜的像初生的婴儿的啼哭。王大嫂也很经常挂念着陆吾。这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
　　她曾经提议过，陆吾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找个伴儿搀扶着走完人生之后几十年的路。
　　陆吾听了，只是微笑地问，天转冷了，要不要给您再捎两件毛衣。
　　她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怎么听不进话呢！阿行也不希望你孤独一辈子啊。
　　陆吾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面无表情的陆吾让王大嫂沉默了，整间屋子里头只听得见电热壶烧开了水的声音。陆吾起身把电热壶的电开关给关闭了。等到了水开的沸腾声安静下来时，陆吾的话透过王大嫂的耳膜，烙印在王大嫂的心上。
　　我这辈子爱一个人的精力，全投注在小行的身上了。
　　陆吾不会开启一段新的感情。爱情就像是一场赌局，在与王行博弈的那场赌局中，他已经输掉了自己的全部筹码，甚至还负债累累。他没有本金再进行一场新的赌局。他觉得自己其实挺悲哀的，但是因为对方是王行，所以他愿意悲哀，他愿意自己的下半辈子一直在为一个已经逝去的人而活。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过去的记忆之中徘徊，但他不愿意放手。他的心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阻止他的□□去为那颗死去的心献祭？
　　等他终逃不过八苦中的死劫，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一定会找到他的小行，不管是否有来世，他们都要再做一双人。
　　王大嫂没有再跟陆吾提过这个话题了。
　　王大嫂会愿意跟徐母说出陆吾跟王行的真正关系，除了是因为她的坦然，还是想给徐母一点心理准备。从陆吾的口中，王大嫂也是知道一些徐安的事情的。徐安这孩子从小就乖巧讨人喜欢，自己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当然希望他能幸福。自个儿的儿子没有那个福分，就希望别人的儿子能够得到理解。
　　但是，这样的事情，尤其在农村，又有多少为人父母者当真想的那么通透？
　　哪怕因为王大嫂的常识普及，徐母知道了同性之间产生爱情也是很正常，但在心理上，她依旧不能接受同性恋。
　　所以，此刻看见陆吾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徐母多多少少有点别扭。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非常友善的接待陆吾跟张嘉明。
　　晚上，陆吾跟张嘉明就在徐安家吃饭。他们把王大嫂也接过来，一大桌子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徐安的哥哥徐宁在镇上跑运输，偶尔接到一些远一点的单子也会出差个把天；嫂子陈欣欣在家中带孩子。小孩才几个月大，可爱得很，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像被水润过似的，一高兴起来会不停地在妈妈的脸上亲。家里头来客人了，徐母做了丰盛的一桌子菜。徐父一回家，见着客人，便干忙着把家里头的酒拿出来，说要跟客人小喝两杯。
　　饭桌上气氛非常的好，王大嫂一直在暗暗地观察张嘉明。这小伙子有礼貌，为人处世也比较温和，但不是没有原则的人，他喝酒在把住自个儿的度，看起来还挺可靠的。就是长得俊了些，追的人应该不少……
　　不过，王大嫂瞄了一眼徐安，小安一直跟张嘉明眉来眼去的，看来当真是瞧上人家了……
　　王大嫂眼中温和的张嘉明，在陆吾看来就是条大尾巴狼。这厮蹭他的车来石岩村，原来不是会情人，而是见家长。现在还在一直卖乖呢，这两人的事该不会……啧啧，言念都气炸了吧。
　　“嘉明，你结婚没啊？”徐母关切地问。
　　“没，不过有喜欢的人。”张嘉明从容地回答。
　　徐安听到这句话，心紧了紧，脸色微红。
　　徐母继续问：“那你们怎么还没扯证？”
　　“阿姨，目前我还在追求阶段。等到追到手了，有机会的话会考虑扯证的。”
　　“怎么有机会再扯证？都追到手了，要合适你当然要给人家女孩子一个交代！其实吧，结婚这事儿……”
　　徐安知道，张嘉明是一个有涵养的人，在这种场合他只会安静地听着徐母的长篇大论。但是在听见自己的母亲不停地撺掇张嘉明结婚的时候，徐安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没有稳固到让这段关系暴露在家人面前的时候，他也不希望让自己的家人看出端疑，但是，要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在不停地告诉自己喜欢的人，妻子是个多么美妙的存在，徐安真的做不到。
　　“妈，别这样，人家是客人。”徐安最终还是出言打断徐母的话。
　　徐母不乐意了：“唉！我关心一下嘉明，怎么啦？”
　　“阿姨，您做的这道菜真好吃！”张嘉明立刻转移了话题。
　　徐安没好气地埋头吃自己的饭。
　　而在张嘉明转移了话题后，徐母也没有再“逼婚”了。
　　徐安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张嘉明便去王大嫂家借宿一宿。
　　在客房里，两个人合力拾掇了一下房间，铺了一下床。
　　“小安今天是吃醋了？”张嘉明在扯平床单，笑得一脸荡漾。
　　“胡说些什么呢！”徐安稍微用力地把枕头扔到床上。他当然知道张嘉明说的是今天他打断徐母的话的事，这么被张嘉明提起，还是有些小别扭的。
　　“就是你妈妈今天在关心我的婚恋情况的时候……”
　　“这事儿别再……喂，你——唔！”
　　徐小安脸红红的别扭的样子，让张嘉明的心痒痒的，像被猫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似的，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张嘉明没有再忍住，一把把徐安拉过来，一手紧紧地搂住徐安纤细的腰身，一手按在徐安的后脑勺上，让徐安的嘴唇更加贴近他的。
　　徐安本还想说话，突然间被一股强力拉扯了过去，回过神来时，自己就被张嘉明搂在怀里，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还能感受到张嘉明的舌头在他的唇上舔舐着，寻找着可进入的出口。
　　也许是今天喝了酒，脑袋昏昏的，徐安的双臂圈住了张嘉明的脖子，他轻启嘴唇，而那如同小蛇般灵活的存在便顺势钻了进来，在徐安的口腔中攻城掠池，仔细的，完全的，不留死角的。它划过上颚的时候，徐安控制不住，身体轻颤了一下。也许是察觉到徐安这样可爱的反应，它纠结着徐安的舌，触碰，贴近，翩翩共舞。
　　徐安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一吻完毕，张嘉明跟徐安额头相抵，他直直地看着徐安的眼睛，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这种感觉让张嘉明觉得很幸福。他轻笑了一声，对着还在喘着粗气的徐安说：“傻瓜，连接吻都不会。”
　　徐安的脸更红了，暗自腹诽道，我哪及您经验多！
　　看着怀中的徐小安脸通红通红的，嘴唇上水光潋滟，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一脸别扭的神色。
　　张嘉明没忍住，又吻了上去。
　　只是一个吻，张嘉明就发现自己起反应了，但是事情要一步一步来，现在又还没到两人可以结合的地步。
　　没办法，先忍着，张嘉明想，以后我一定会全部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