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蜃景》石沉凌云

4、笔记本

　　终于等到开学，过了一个暑假，所有人都神采奕奕，耳目一新，校园里又重新涌动着跳动的身影，操场上女生们飘逸的白裙，篮球场地男生们的酣畅淋漓，青青草地，蚂蚱都欢快地蹦跶。
　　还没进班，就看见大家围做一团，
　　“我在二班，你在几班，” 分班已成定局，班主任早已在黑板上贴出了告示，
　　“有三班的没，三班的同志到这来！”
　　“石毅，你分到三班了！”石毅的同伴朝他望去，凌子刚到门口，便看见石毅从座位向她走来，一个暑假不见，石毅看上去高了一截，
　　“别进去了，这里太吵了”石毅略微皱眉，有些焦躁。
　　凌子乖乖地转身，却不知该去哪里，石毅一只大手扶着她的背包，隔着背包，她仍能感受到他的力度，她被推到走廊的一头，
　　“我还没看我是几班的”，凌子对石毅刚才的举动略显羞涩。
　　“你和思忆是一班，”石毅仍微皱眉，直视着凌子，
　　“我们不在一个班，”这次凌子没有再躲闪，只是抓紧了双肩包的背带，她忽然又不安起来，　“那，那我以后有不会的题目怎么办？”
　　石毅被她不安的原因逗乐了，他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忽然又认真起来，“告诉我，这就是你的第一反应？！”他两手插袋，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身体却略往前倾，双唇微闭，直视凌子的眼睛，他好像不是在等凌子的回答，他想把她看穿。
　　凌子本能地选择逃避，眼神飘忽不定，羞涩的红在两颊晕染，她转过头去，假意向操场望去，阳光却像一股力量注满全身，
　　“因为，一抬头就看不见熟悉的背，就，没有摇头虫给我敲了”她向他投去一个调皮的眼神。
　　两人相视而笑。
　　虽然一抬头不再是那个熟悉的背影，凌子却经常冲着前排陌生的背发呆。
　　经常一缕风，一道光，一声虫鸣，情到深处便用文字记录在语文课本上，练习册上，草稿纸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情，那些细微敏感的情绪一经触碰笔尖便形成美妙的文字，或是一种思念，一个暗示，一种表达。
　　每一段文字都透露着青春里女孩的心事。
　　“凌子，某人刚才在走廊让我给你的”思忆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带密码锁的那种，
　　“不过她没告诉我密码，他说你知道。”思忆笑吟吟的眼神摆明了在说：你俩那点事儿，我都知道。
　　“我们，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凌子急忙小声地解释道，她实在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不喜欢被人在课间谈论，更怕这些小道消息通过老师传到妈妈的耳里。
　　她小心翼翼地保护好那颗敏感爱自尊的少女心，她很矛盾，她更像是戴着枷锁，却在追着阳光。
　　“石毅都告诉我了，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保守秘密。”思忆贴在凌子耳朵旁，嘘声承诺着。
　　凌子拿过笔记本，随意地放进桌洞，便埋头看书了。她莫名的失落，她简单地以为有些事情或许应该只属于两个人。
　　“放学啦，凌子，一起回宿舍吧，奥，不对，我还要去打热水，差点忘了”，思忆自顾自地说着，
　　“那你先回去吧，我把这道题写完就回”，凌子在专心的算一道数学题，却怎么也解不出
　　“这么用功，那我先走啦”，思忆说着便走出了教室。
　　此时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该不会无解吧，她有些焦躁，抬头，却再也无人请教。要是石毅在就好了，他肯定会解。她突然想起那个笔记本，环顾四周，确定已经没人，从桌洞里小心的拿出，非常精致厚实的一本，封面上是一对男女面对面相视站在小路上，周围是大片的草坪，阳光洒下，画面有些泛白。
　　右下角配以文字：初见，如那场花开。。。
　　开合处嵌着两个密码圈，思忆说密码我知道，可是石毅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啊，两位数的密码，那就是有10*10=100种可能了，她随意的拨了几个数字试了试，打不开。
　　“我知道，你也知道”，嘀咕着，
　　“难道是。。。”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数字：25。
　　没错，就是25，这是他们初见时，石毅说的第一句话。果然打开了。
　　除了扉页的一张白，两百多页的信纸，一半的纸张写满了文字，布满文字的纸张边角已磨出了毛，一页一页散发着时间的味道。每一页清晰地注明日期，
　　2002年9月9日，晴朗，星期一
　　今天班级来了一位新同学，正好坐在我后面，顶着一头短发，真的不能再短了，一身白衣却很肥大，细看眉目，才发现是个清秀的女孩子。我以为剪着短发的女生都很男孩子气，可是她不是。打扮得像个男生，却又话不多，也不爱笑，目空一切的样子。
　　不过我今天帮了她，25，希望她记得这个答案。
　　2002年9月13日，阴，星期五
　　今天故意向她借了块橡皮，居然是香味的，是我喜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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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2月3日，大雪，星期一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小雪，现在已经很大了吧，一个寒假没见，希望早点开学，看见你才会开心，每天都变得有意义。
　　2003年3月4日，晴，星期二
　　非典来了，注意身体，今天给你的体温计是花高价买来的，本来这个压岁钱准备买篮球，不过现在也用不着。
　　2003年5月15日，晴，星期四
　　赵凌，家庭电话：7368779
　　2003年6月6日，雨，星期五
　　我怎么就那么喜欢给你讲题目。已经连续几晚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的样子，睡不着，好痛苦。
　　2003年6月9日，晴，星期一
　　今天一共笑了两次。穿越走廊时，所有人都在看你，你不畏其他人的眼神，目空一切的样子，你是骄傲的。但是，我却能捕捉到你慌张不安的眼神，你却又是是自卑的。喜欢上一个这样的女孩。
　　2003年6月29日，晴，星期日
　　写给你的信应该看见了吧，第一次写给女生，心情第一次为一个人而紧张。
　　2003年7月5日，大雨
　　想。。。你。。。
　　2003年7月10日，晴
　　留长发的你会是什么样。如果有一天你留了长发，我想亲自给你戴上一只漂亮耳环。
　　2003年8月12日，晴
　　第一次在电话里听见你的声音，我录音了，不要介意。真的好想见到你。
　　2003年8月15日，阴天
　　睡不着，忍不住想给你电话，11点59，你应该睡了。我辗转反侧。
　　2003年8月20日，雷阵雨
　　赵凌，赵凌，赵凌，赵凌，赵凌，赵凌……
　　2003年9月1日，晴，星期一
　　见到你真好，虽然你没有正式地回答我，但是我看出你眼里的不一样，我会给你时间正视我们的关系。
　　2003年9月4日，晴，星期五
　　前排的女生和你一样是个大笨蛋，你们女生数学都这么差嚒。
　　2003年9月23日，晴，星期二
　　失眠，每个课间都在走廊守候，只为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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