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吴邪）》墨迹残

10、未朽

　　我抱着我的黑猫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渐渐西沉的落日在我身后，我看到面前延伸的无尽的影子，遮掩我脚下的街道。
　　我在等一个人，只是我忘了他是谁。
　　我就这样向前走，街道、房屋、树木……都在缓慢后退。
　　然后有人拦住我，我抬起头微笑，怀里的黑猫优雅安静地蜷缩在我怀里，它在睡觉。
　　不要吵醒它，我说。
　　他带我往回走，夕阳落尽最后一抹余晖，却刺痛眼睛，刺痛身体里微微靠左的地方。一切都在沉睡，我的黑猫，街道，建筑，一草一木，整个世界。
　　小花，你可以爱我么？
　　他有些生气，却附过身来吻我的眼睛，带着微微的湿润，苦涩的触觉。
　　我抱紧怀里的黑猫，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这个逐渐陷入黑暗的世界。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认真。
　　吴邪……他在我耳边轻轻叹息，醒过来好不好。
　　我有些奇怪，我明明一直都在醒着，行走，说话，微笑。我一直都如此清醒。我只是继续微笑，我发现自己此时除了微笑之外，好像丢失了所有的表情。

　　我的古董点里有一只黑猫。它会每天蜷在我怀里睡觉。而每到黄昏，我都会带着他在这个城市里行走，然后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被黑暗淹没。
　　小花在试图劝了我几次后，打消了念头，然后指派王盟随时随地跟着我。我想他真是喜欢将一些事情夸大化。这样我每次回头，都能看到一个呆呆楞楞的身影。笨拙又可爱得要命。
　　王盟，你过来。
　　我难得有兴致，我的黑猫也醒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老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特吓人。
　　王盟，你还知道我是你老板啊？
　　王盟只是傻呵呵地干笑，他还是这样，处事单纯，看不出任何心机。
　　工资不想要了么？
　　不要啊，老板。他神情哀怨地看着我，生怕我下一秒就对他判了死刑。
　　小花说过，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真正的事情。
　　我微笑，那就别跟着我。
　　黑猫安静地蜷在我怀里，眼眸里蓝色的光冷冷清清，仿若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我忽然觉得害怕，我觉得如果这一刻我没有紧紧抱住它，它就会随时消失。
　　这一次太阳彻底在我身后沉没，一直到星辰慢慢填满整个天空，都没有人来带我回家。城市里异常得嘈杂，警车在我身边呼啸而过。这在这个城市里已是正常。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罪恶上演。
　　我忘了回家的路。
　　喝一杯吗？面前的人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却因着醉酒添上几分迷离。就像我的猫一样。
　　我不会喝酒。然后我转身向柜台要了一杯果汁。
　　你真有趣，来酒吧喝果汁。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他笑得魅惑，有意无意的呼吸拂过我脸侧。
　　我皱皱眉，你会吵到我的猫。
　　他笑起来，幽深的黑眸如一块上好的琉璃，将所有情绪遮掩，那样凉。
　　我叫凉风，很高兴遇见你。他伸出手来要与我握手，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然后抱着我的猫转身离开。
　　吴邪，我知道你的。他在我身后说道，混含着酒与风的清冽，带着浅浅的笑，像是魔咒一样。
　　王盟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对着夜空发呆。那天的月带着淡淡的猩红，热烈而又清冷地绽放。王盟就站在这样的背景里面，脸上布满恐慌与绝望的味道。
　　他说，出事了。
　　我对着那轮月微笑，抱紧怀中的猫。王盟的声音那样遥远而又清晰，我努力看清黑暗中霓虹灯闪烁的模样，却恍然发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是警察吗？
　　是原来跟着三叔的那些人……
　　我回到三叔铺子里的时候，已是空无一人，空气里还残余一些鲜血的腥味，顺着呼吸道流入体内，引起莫名的躁动。
　　如果这里没了，他会找不到我的。我喃喃道，看见王盟惊怔的表情，又有更大的茫然与空洞浮上来，只是，他究竟是谁？他是谁？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王盟的少见多怪，这种程度的拼杀自三叔离开后就从未停止过。无休无止。
　　小花呢？我问。
　　他……齐家的那位受了伤。
　　哦。
　　我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屋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头顶的吊灯光芒温暖而刺眼。我的床头有一把刀，沉重的黑金却锋利的惊人。它好像一直就在那里，自回忆里的尽头开始。陌生而又熟悉的。
　　我在异常清醒的情况下，做了一个梦。梦里小花对我说，吴邪，和我在一起吧，如果你觉得不幸福。我只是笑，小花，你爱的，明明是齐少。
　　黑夜就这样流逝掉，我还未来得及窥清那轮月的形状，天就亮了。
　　第二天，店里来了位客人。他就坦然自若地坐在我面前，冷色的眸里含一抹温润的笑。
　　我是凉风，希望你还记得我。
　　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我找不到我的黑猫，心里的烦躁与不安愈来愈重。
　　你真有趣。这个提议不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会喝酒。酒精麻醉我的神经，却又让我有种另类的清醒。
　　凉风抱住我。灯没有开，昏暗的世界里我感受到他的吻，我的眼角，额头，脸侧和嘴唇。
　　异常的混沌与清醒，深入进唇齿的感觉，让人想落泪。
　　身体异常的敏感，我紧紧地抱住他，承受身体深处带来的强烈的疼痛，破碎而又让人怀念。淹没思维的海洋，满满灌注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我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在迷茫的疼痛与快感中，我听到身上的人在我耳边呢喃。
　　我是凉风。我们见过的，吴邪。在凉师爷那里。只是你忘记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只剩一个人。
　　我知道自己丢掉了些什么。
　　小花在我面前声嘶力竭，吴邪，你忘了要等他的么？为什么要，为什么……然后他抱住我，勒得我骨骼深刻的疼痛。有清澈的液体自我手间滑落，我第一次看见他哭的样子。
　　小花，怎么可能忘记呢。怎么可能忘记呢，已经一寸一寸烙刻进骨血的牵绊。
　　我知道自己丢掉了什么，我的黑猫，我那把被凉风带走的黑金铸刻的沉钝而锋利的古刀，还有我刻意的逃避与忘却。
　　我以为自己忘了，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与全世界背离的男人。大雪淹没的青铜门，撕裂的风声嘶哑了喉。
　　我快要忘了，我等的那个人叫张起灵，他曾说要护我一世天真。
　　而现在，在这个十年，我被他遗留在时间的缝隙里，再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微笑看着窗外，霞光正好，遥远的天际与苍茫的纯白相接，像是快要融化。

作者有话说

　　一直很萌瓶邪，和吴邪一起等小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