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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锋芒初现(中) ...

  •   三月的天,阴晴不定,说变就变。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就变得阴沉沉的,天空中渐渐开始飘雨,不多久便是水雾迷蒙。汐月推开窗户,捧了杯茶,斜倚在窗框上,目无焦距的看着庭院,雨滴拍打枝叶发出密集的滴答声。汐月也不知在那儿靠了多久,手中的茶早已凉了,她任思绪在脑海中千回百转,莲儿的怎么死的汐月很清楚,可是动机呢?凶手呢?这一切还是个谜,理不出头绪……
      当日仵作验过尸,将程秀儿得死定为窒息后,官府中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自缢,即便老妇人在府衙外击鼓鸣冤,那刘知府也因老妇人提不出新的证据,况且当堂审了程秀儿的丈夫李利,也有富贵赌坊的伙计作证,李利自当日申时起便一直在赌坊中,直到次日辰时,也就是说在命案发生的时候,李利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据。汐月特意去了赌坊,不着痕迹的与上堂作证的小伙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那小伙计所说也与当日堂上所说无异,只是末了独自咕哝了声,“这小子前些日子还因输的一败涂地,这不过过了一日,哪来的钱又赌起来了呢?”这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特别是这李家媳妇死的蹊跷而李利的经济状况又有异常的时候,便更值得玩味了。
      汐月本不想插手这件事的,对她来说,多一件事,多一桩麻烦,可当日在府衙外她见到老妇人痛失爱女后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后,而程秀儿的死之真相可能永远被湮没的时候,就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莲儿站在汐月身后不敢出声,她暗想小姐醒来后确实变得开朗了很多,眉宇间不再是愁云满布,但是,似乎变得陌生了,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小姐依旧是那个小姐,但冥冥中总是有些东西在发生变化。这样的小姐让她不安,带着些敬畏又不安。
      良久,汐月缓缓叹了口气,道:“莲儿,为我准备套月白色衣衫,今晚,我们去李家拜访!”
      “啊?!”莲儿瞬间惊呆了,这小姐是怎么了,从前总是什么都不在意的,这会儿对李家的事那么上心,莲儿总是保守的,嗫嚅到“单小姐身份尊贵不说,这李利刚死了媳妇,小姐就……还是夜里……”
      汐月转过身来,打断莲儿的臆想,缓缓说“你想到哪儿去了呢?这程秀儿的死,另有隐情,我只是想弄清事实真相,还她一份安息与瞑目罢了!”
      莲儿虽不明白小姐什么时候有了断曲直的本事,即便不情愿,还是按着汐月的意思磨磨蹭蹭的去准备。
      是夜,汐月换上白色衣衫,披散下墨色长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城郊林外的李利家门外,当然身后不远处跟着怎么也不愿离开她的莲儿。汐月嘱咐她找个地方藏好,不能跟太近,不能出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动,这才准她跟了出来。
      这李利原也是个秀才,满腹诗书,仪表堂堂,程秀儿也是为他的气度和才华所折服,也不嫌他家境贫寒,不顾父母反对愣是嫁给了这个穷酸秀才。新婚初始,确实也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嘉。秀儿织布,李利不时出去摆个小摊,卖个字画什么的,日子虽不说富庶,但也算凑合。可因着李利一次次科举失利,脾气也变得暴躁古怪了起来。他开始进入赌坊,开始还算节制,但渐渐的他越陷越深,变得越发不可收拾,对秀儿也开始冷淡,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不说,当妻子想阻止他继续颓废的时候,他竟是拳脚相加,甚至扬言要将她卖去青楼。
      屋内白烛摇曳,灵堂前李利一身齐衰,片刻后,起身往屋外走,汐月侧过身隐在竹林的暗影中,李利大约是想到屋外竹林深小姐,汐月突然打乱了自己的长发无声的出现在李利身后三丈处,幽幽的说了声“相公!”
      李利全身一颤,一种战栗感忽的从背脊处往上爬,他哆嗦着缓缓转过身,当他看到一道白影在长发乱舞,月光下,身影被竹影映的斑驳婆娑,明暗不定,竟是如同鬼魅般的邪肆。李利“啊”的一身惨叫跌坐在地。
      汐月将三寸金莲隐在白衫下,步伐轻盈,保持上体不动,看来竟是像在空中飘动一般的接近李利,莲儿在远处看的不真切,但她也是被这一幕下的不轻,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再说那李利,跌坐在地上看到白影接近,哆嗦着往后挪去,边退边说道:“娘子,我们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没有害过你,你自缢而亡,与我无干,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汐月声音飘渺惨淡到:“若非你嗜赌成性,见钱眼开,我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风吹过,竹林摇曳,竹叶窸窣,竹林间的气氛变得更为诡异。
      李利继续往后退,当他的后背撞到竹子无处可退的时候,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这冤有头债有主的,要找你便去找赌坊的阿贵,是他,是他说只要将你骗出来,不仅免了我的赌债,还再借我二十两银子,我才写了那份信的,不关我的事儿,真的不关我的事儿。”
      汐月继续逼近他,李利伸手乱舞,像是要挡开什么不祥之物一般。但汐月阴测测的伸出手即将碰到他的时候,李利竟是啊的一生晕厥过去了。
      汐月拂开面前的长发,挑挑眉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这一次李家还真没有白来,至少她知道接下来故事的发展该从什么方向走了。
      次日,汐月一改她清浅的着衣风格,挽起长发,发间斜插金色梅花流苏步摇,眉间坠了血色珠玉,随着莲步微移摇曳生辉,大红色的衣衫衬得肤色更为白皙剔透,腰间银色刺绣腰封将身姿裹得更为玲珑婀娜,逶迤拖地氤氲纱裙,整个人显得妖媚而邪肆。汐月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在莲儿的愣神和沈府上下的惊艳中微笑着出了门,更是在满街的侧目中进了富贵赌坊。莲儿本想拖住小姐,不让她进到这乌烟瘴气之地,奈何汐月在她伸手前便在赌桌前停下,伸出洁白近乎晶莹的柔荑将手中的银两轻轻放下,吐出一个字:“小。”本是人声鼎沸的赌坊,瞬间安静了下来,桌前的人们狐疑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红装女子未施粉黛却眉目如画,飘然若仙,不禁看呆了。汐月无视这些惊艳的、震惊的甚至是猥琐的目光,坦然自若的仪态万千的坐下。略微皱了皱好看的眉宇,有些不耐的说:“怎么不开?”那摇色子的小伙计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儿,愣在当下,手僵直在那儿将开未开。直到汐月催促,才缓过神来……汐月无论前生或是今世,从未玩过棋牌类游戏,对此自然一窍不通,情理之中瞬间输光了主仆两人带出来的几十两银子,甚至欠下几百两的赌债。一连几日,红衣美人都出现在赌坊,并且都会输都会欠。赌坊的伙计对着这个红衣美人很是头痛,赌坊有赌坊的规矩,但要动手将眼前这个美人赶出去,或是暴打一顿,怎奈何这些个大老粗也懂怜香惜玉。正在为难之际,一尖嘴猴腮精瘦的人穿着黑色金丝暗纹的衣着,摇着折扇,从里屋晃了出来,怎么看都是以暴发户的标准行头。他边踱边说:“怎么回事儿?”当他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落在事件中心的汐月身上时,顿时两眼生光,定定的看着汐月。一遍的伙计狗腿的凑上去说:“贵哥,这姑娘已欠了坊一千三百五十六两银子了,这会儿换不出来,还想在这玩儿,这赌坊的规矩……”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李利口中所说的富贵赌坊阿贵。
      阿贵“啪”的一声,折扇一合,绕着汐月走了几圈。色迷迷道,“姑娘不像是本地人士,家住哪儿?家中还有何人?准备何时还钱呐。”
      汐月退了一步,似受惊的小鹿一般,颤颤的说:“奴家本是京城人,不料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来此投奔亲人,不料……本想用仅剩的五十两银子翻个本,也好再过些时日,怎奈……”汐月向来低调,跟着沈老爷子回沈府镇上也没什么人知晓,倒也为此寻了些便利。
      阿贵盯着汐月慢悠悠的说:“姑娘,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若还不出,可要将你那去见官!”
      汐月作出惊恐状:“不,大爷,您再宽限些时日,过几日,过几日,我会想办法还的!”“姑娘你如今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的,怎么还?”
      “我会想办法的。”汐月樱唇微咬,娇涩可人,看的阿贵一阵阵心悸。
      “赌坊有赌坊的规矩,姑娘我也很为难,不可开这个先例呢”
      “我……”
      “也不是没办法,除非……”
      “怎么?”汐月抬起头瞪着那水汪汪的杏目。
      阿贵滴溜溜的转着他贼溜溜的眼睛,不坏好意的上下打量汐月,汐月惊得往后退了几步。阿贵才高深莫测似的凑近汐月,猥琐的说:“除非你跟了爷,包你锦衣玉食,这成了自己人,这欠的债也自然不用你还了。”
      汐月咬唇低头不语,阿贵看她不愿意,恨恨的恐吓道,“阿旺,阿财,送姑娘去见官。到时候这牢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汐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不要!”
      阿贵看着她说,“哦?见官坐牢,或者跟了我衣食无忧,姑娘自己选。”
      汐月闭上眼近乎绝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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