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愿天下有情人

73、初试探抄写鬼谷，塘心灯撕破隐情

　　三日后，菱美人让柠儿捧着几卷书卷，到太崇殿西侧侍卫休息的偏室。
　　柠儿：原来你是要来这里啊.....
　　又能见到思远了，柠儿的双颊又彤彤地红了起来，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思远看见菱美人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微臣见过菱美人。
　　柠儿看思远的眼神一点都没往自己这边瞟，心急死了，哎呀，在皇宫里偷偷摸摸地思念已经够难的了，现在见到面还是一样的。
　　灵均：不必多礼。思远，少谦这几日怎么样了？
　　思远：刚来的时候他还有些耍性子，但是很快就接受了，跟着我巡逻的时候也很机警很细心。
　　灵均：看着还真挺沉得住气的。柠儿。
　　灵均让柠儿把书卷递给思远：你让少谦把这些书抄了。
　　思远：这，《鬼谷子》、《战国策》、《吕览》，为什么让少谦抄这些啊？
　　灵均：先让他抄着，过几天我再告诉你们。
　　灵均看了看柠儿，那扑通扑通的小心思仿佛马上就要蹦出来了，这对痴儿女啊。
　　灵均：柠儿，我想去沈婕妤那里坐坐，你自己先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柠儿：啊？不好吧。
　　灵均：挺好的呀，是吧思远。
　　思远：那，微臣，一定把柠儿姑娘送回繁漪殿。
　　目送菱美人走后，思远把书卷送到少谦那里就赶紧跑回来到柠儿的身边了。好像快半月没见了，思远又有些拘谨了，可是柠儿的温暖就是很容易融化尴尬，走着走着二人的关系就又暖和了起来。
　　思远：都是我不好，我，前些日子，实在抽不开身去看你，真的，真的很抱歉。
　　柠儿：没关系，我知道你有自己忙的事情，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思远：我身体好着呢，其实，我也想告诉你一声，我也在挂念你，可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思远就是这样傻憨憨的，呆呆的武痴一样，可是柠儿就喜欢他的这个样子啊。今天听到思远很努力地大胆表达自己的想法，柠儿真的很开心：我的确很担心，几日不见君，思之如狂。可是听到你也在记挂我，我的一切忧虑就都打消了。
　　绕过清开院后的荷塘，就到了碧沉姐姐的清荷宫。以前灵均竟未发现，这荷塘竟东西相连，前后相通。想来，病愈后就再未去拜访曲大哥和碧沉姐姐，实在失当。灵均正要向清荷宫走去，却见一只莲花模样的河灯漂游在塘心，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一只河灯呢？正要上前看个仔细，碧沉身边的侍女蜻蜓却灵巧地走到池边，转瞬间将河灯够到取走了。慌乱中蜻蜓的眼神与向自己走过来的菱美人恰好对上。
　　蜻蜓：奴，奴婢见过菱美人。
　　灵均：那是什么？
　　蜻蜓：是，一只河灯。
　　灵均：大白天为什么放河灯？拿来我看看。
　　蜻蜓：美人，还是不要了吧。
　　灵均：你这样遮遮掩掩的,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
　　蜻蜓紧张地跪下，拉着菱美人的衣角求她千万不要告诉自己的主子。
　　蜻蜓：美人，河灯可以给您，可是万不可让其他人看到。
　　灵均越听越糊涂，这丫头是不是和侍卫私通，以河灯传信，所以这么怕被主子知道？这样疑惑着。菱舟接过河灯，莲心有一张字条，上书着：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看来传信的不是个鲁莽武夫，在这宫里的，有谁有这样的文才和胆识呢？
　　灵均：这河灯？是从清开院飘来的？
　　蜻蜓才敢抬起头，轻点了一下。
　　灵均都懂了，可是这个最大胆的设想竟然是真的，她多么不希望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曲大哥沈姐姐，你们这是在玩火啊......
　　灵均：碧沉，她知道吗？
　　蜻蜓：美人你，你都知道了。
　　灵均杏面微仰，轻叹一口气，却是对他二人最沉重的担忧。
　　蜻蜓：我家婕妤只看过两封。她看到第一封时，只是觉得是有人开了玩笑。当有第二封的时候，她马上就让我果断地回绝了那边。可每隔几天，荷塘就又会飘来有着字条的河灯，奴婢怕婕妤看了生气，就都自己收起来了，奴婢怕这事儿让外人察觉了，所以一句都未曾提起过。
　　灵均：你起来吧，你做得对。这是第几次收到河灯了？
　　蜻蜓：是，第五次了，我也曾劝说婕妤，可以将荷塘断开，这样清开院的水流就会被截住，就会断了那边的念想。可我们婕妤只是说，不想破坏荷塘，这事儿就一直这样。
　　灵均：我知道了。
　　知道了......其实灵均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我会支持他们吗，这不可能的，她是皇上的嫔妃，他是皇上的臣子，这是完全违背伦理的。可是，被关在皇宫中已是煎熬，如真的遇一心人却被世俗所误，我岂不是害了二人的终生。现在的灵均还是茫然的，可不管怎样，我得去问问她。
　　灵均：带我去见你家主子吧。
　　十一葭月，清荷更显苍凉。回环的画桥又远又长，所谓伊人，在水的那一方，触不可及地寂寥。碧沉的心太过纯净，如果他们不是相识在宫中，那会是多么快乐的一双眷侣啊。从前天寒时也时常来这里，可今天怎么这般冷，莫不是人心冷，才更无望无盼......
　　门前本已冷落，主人心生愁意那便更无生气。灵均看着碧沉在剥着莲心，低眉素手，思不绝，心中无限，理不清，千头万绪。
　　蜻蜓：婕妤，菱美人来了。
　　碧沉这才从无尽思索中稍回过神儿来。揉了下眼睛，起身上前相迎。灵均坐下，想打破这样的孤寂，可看着桌上的莲心竟不知说什么好。
　　蜻蜓：主子，你怎么又喝这茶呀，实在太苦了，奴婢给您换去。
　　灵均看碧沉有些慌，便搭话说：这是莲心茶吧，我听人说莲子心味苦性寒，能治心热。正好我最近有些不安睡眠，这莲心拿给我些吧。
　　碧沉不解，她是一个人苦惯了的，她也愿意为情而困。
　　灵均：别把苦一个人咽尽，我们是姐妹，是吗？
　　碧沉在外人面前可以坚强，可以无所畏惧，可是我真的好累，听到灵均这样说，她就突然想把所有苦楚都倾诉出来。
　　碧沉：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我难道一生都不该去追求我想要的吗，为什么老天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该怎么办才好？
　　碧沉此时已泣不成声，灵均只能环抱着她为她轻轻拭泪。
　　君若扬路尘，
　　妾若浊水泥。
　　浮沈各异势，
　　会合何时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