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愿天下有情人

65、湘君湘妃明心迹，伯松重把往事提

　　晚些时，灵均到了朝晖殿，皇上正在龙榻上翘着腿半躺着休息，因为上次说菱儿做的药膳清甜可口，沁人心脾，于是灵均又做了些来。
　　皇上真的疲乏了，看到菱儿来了也没有下床。
　　灵均：皇上近日来实在劳累了，那让妾身把这粥端过去喂皇上喝？
　　皇上：好，那你过来吧。
　　菱儿心想，今天还摆上皇上的架子了，行啊，那我就过去喂你。菱儿一口口吹凉了喂给皇上，耐心异常，皇上喝过了粥还是不想下床：菱儿，过来给我捶捶腿吧。今天皇上是怎么了，我这几日又犯错了？好像没有啊，行，谁让我喜欢你呢。灵均又细致地皇上捏了腿，皇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后终于下床了。
　　灵均：你可算下床了。
　　皇上：你看，你一给我捏完腿，我一下子就有劲儿了，神清气爽啊。
　　灵均：是你看我忙来忙去所以有劲了吧？
　　皇上：这样才能看到你的诚意啊。
　　灵均：诚意？
　　皇上：又为了什么事找我啊？
　　灵均：什么事都没有啊。
　　皇上：是吗？那今天这么殷勤温顺，要平常你早就火了。
　　灵均：那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我给你做个粥很正常嘛。
　　皇上：你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这粥你能做这么好一定做了很多遍，就是想单纯地讨我欢心？
　　灵均：皇上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求您一件事吧。
　　灵均在书案上拿起笔，在丝帛上写了：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皇上喜不自胜，以诗传情聊表心意，菱儿真是有心。不料菱儿写罢后却说：帮我交给诸葛瞻。
　　皇上：啊？这写的不是.......
　　灵均：然后让他交给金柠儿。
　　皇上：原来是她呀，我说你在忙活些什么。
　　灵均：千万不要让他打开看，一定要他亲手交给柠儿。
　　皇上：放心吧，柠儿也算我的小姨了，为你办事，就是为我办事，哪天我得想想怎么赏她。
　　第二天下朝，皇上就把那块丝帛交给了思远，告诉他一旦交到扭头就走。思远一头雾水，但是皇上又不会害自己，还是照做了。
　　柠儿这几日感了风寒，让灵均心疼不已，不过正好，灵均就让她这几日不用出宫了，柠儿这几日见不到二公子，既失落又心急，不过，她更怕二公子看到自己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休养了几日，柠儿的风寒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她急忙去求灵均让她出宫，灵均只能允了。从宣乐门回宫时，思远按皇上的吩咐把丝帛塞给柠儿扭头就走。这倒让柠儿不知所措了，只好把它拿回宫去。
　　回到繁漪殿，柠儿的心五味杂陈的，里面到底是什么，犹豫踌躇了半天也不敢打开看。曲御医怕小公主发热疾，命人把小公主的房间熏上半夏，所以今晚迎儿在菱美人的房里住。菱美人正耐心地哄着迎儿睡下了，却听到隔壁柠儿的惊叫。原来是柠儿打开了丝帛，看到了思远写的话，她激动地大叫，跑到灵均房里赶紧告诉她：
　　柠儿：菱儿你看你快看，他心里是有我的，我上次没有出宫，他一直在等我！他没有看到我非常失落，我太高兴了。
　　柠儿兴奋地手舞足蹈，迎儿本来就睡得不踏实，现在一有热闹，她马上翻身起来了。
　　灵均：好好好，我就说他对你是有意的，不过我刚哄迎儿睡下，你这么大声会把她吵醒的。
　　关迎：娘，小姨怎么了？
　　灵均：啊？宝贝你又醒了啊，就怪你，迎儿已经醒了好几次了。
　　柠儿：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关迎：因为我要有小姨夫了吗？
　　灵均：叫你别吵了，她什么都懂。
　　柠儿：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今天我哄迎儿睡。
　　看来柠儿真被这个二公子迷得死死的，如果真帮妹妹找到如意郎君，那用点小伎俩也是可以的呀。
　　第二天一早，灵均给迎儿穿衣服。
　　关迎：娘，我自己会穿衣服，会洗脸，实在不用那么多人伺候呀。
　　灵均：娘知道我的迎儿最懂事了，但是娘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你，所以每一次给你穿衣服梳洗娘都很高兴，娘想看到迎儿一点点长大。
　　关迎：嗯嗯，娘，小姨到底怎么了，我睡着的时候都能隐约感到她开心得不得了，今天一大早她就起来去做饭了呢。
　　灵均转身看到柠儿亲手做了一桌子菜，正高高兴兴地端上来。灵均带着迎儿去吃饭。
　　灵均：哟，喜上眉梢得意洋洋溢于言表啊。
　　柠儿：对呀。
　　灵均：但是你光在这高兴，你就不给他回信吗？
　　柠儿一想，对呀，人家都表明心意了，我不回不是辜负了人家吗？
　　灵均：对呀对呀。
　　柠儿：嗯，他写的是九歌湘君，那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写。
　　朝堂上一散了朝，柠儿立刻跑去太崇殿，把锦帕交给刚交完班的二公子。思远从没想过感情的事，接到锦帕更是混混沌沌，在回家的路上他打开了锦帕，可是却不太懂柠儿的意思。
　　回到相府，思远无事便在桃树下呆呆地坐着，他似乎有些懂了柠儿的意思，可是大丈夫应该立功扬名，儿女私情是不应该现在去想的。诸葛乔看到弟弟一个人呆坐着，便也悄悄坐在桌旁。
　　伯松：在想什么呢？
　　思远：没有啊，什么都没想。
　　伯松：来，吃个桃子。
　　思远：桃子，不吃了吧。
　　伯松：你不是最喜欢吃桃子了吗？哎，这是什么？
　　思远刚要伸手拦他，可是伯松已经看到了锦帕上一行行清秀的字：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思远：还给我。
　　伯松：还你还你，你就为这个魂不守舍的呀？
　　思远：谁魂不守舍了。
　　伯松：好好好，心不在焉行了吧。我说这姑娘字清秀，有学识，心细腻，人热情，最关键的是，胆子真够大的呀。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啊？
　　思远：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菱美人的侍女。
　　伯松：宫女啊？那也不能是普通的宫女吧，单看这锦帕就不便宜啊。
　　思远：你就知道钱。
　　伯松：对呀，你说我已经不做官不打仗了，再不赚钱，我干什么呀我。哎，说你的事儿呢，那个姑娘，再没别的了？
　　思远：我没事儿注意一个姑娘做什么，对了，听人说，她是费大人的学生。
　　伯松：费大人？中书令，费祎？
　　思远：对啊。
　　伯松：我的天哪，你可算捡着了。
　　思远：捡着什么了？
　　伯松：费祎收的学生凤毛麟角，若不是天赋异禀的人他不会收为学生的，算上他的一双儿女，他也就只有四个学生，这个姑娘如果真是费大人的学生，那配丞相的儿子也配得呀！
　　思远：真的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伯松：我小的时候想拜他为师结果他说天资不够，所以我只能跟着爹，哦，现在是伯父开始了戎马生涯。唉，我就这么和菱儿错过了呀，真是可惜。
　　思远：谁？你说是不会是菱主子吧？
　　伯松：菱主子？她进宫了？
　　思远：对呀，不然柠儿姑娘怎么会在宫里呢，当然是和菱主子一起了。大哥，你和菱主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伯松：这个.......嘘，千万别让你嫂子听到了，走，跟我出去收账去。
　　思远：你的腿行吗？
　　伯松：好歹原来也是武将，哪那么娇贵。
　　兄弟二人出了府，到街上去了。
　　伯松：唉，最后她还是嫁给他了。
　　思远：她是皇上的美人，你这么说，不好吧？
　　伯松：当初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九岁的时候，跟着我爹，现在是伯父，去荆州见叔父，现在是爹。就在那个时候我见到了菱儿妹妹，当时我们是东吴的人，有些不受欢迎，他们更是排挤我，只有菱儿妹妹什么都替我想着，再也没让别人欺负我，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我一定娶她。我还去拜费祎为师，结果不仅没当成费祎的学生，还被插了一脚。
　　思远：啊？不会是......
　　伯松：就是皇上，当时这个小少主就凭他眉清目秀有点墨水就讨了菱儿妹妹的欢心。成王败寇，我只能退出了。可是我不甘心，我就想啊，他到底比我好在哪儿？
　　思远：人家是少主，是主公的长子，现在是皇上。
　　伯松：庸俗，菱儿妹妹是攀附权贵的人吗？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性子太耿直了，说话太直白了，女孩子都喜欢听点好听的顺耳的话。反正娶了你大嫂之后我是都明白了，比如说啊，一个女孩子皮肤有些黑，那不是她的错！一定是太阳太毒了；再比如说，一个女孩子身高有些，额，不足，那不是她的错，一定是你长太高了。
　　思远：这不是骗人吗？
　　伯松：这怎么是骗人呢？这是技巧，我当初就是不会说话，所以才选择了当了武将奔赴沙场。
　　思远：对，男子汉就是要建功立业马革裹尸。
　　伯松：什么呀，你才多大呀，还马革裹尸。说你呆你还真不傻呀，这是大哥要跟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大哥是用自己惨痛的教训换来这些真理啊。
　　思远：你怎么又惨痛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伯松：听我讲完你就知道多惨痛了。当初我在东吴率军千万，得胜回朝的时候，英姿勃发，那也是迷倒江东万千少女啊，那收到的小姑娘的信比你多多了。可是当时太傻了，一心只想保家卫国，根本不想这些儿女情长啊，结果你能等，人家姑娘可不能等，花就开那么一阵儿，那个时候不折，我就只能娶你嫂子那样的了。
　　思远：为什么呀？
　　伯松：为什么？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年纪到了，你自己心里再没有人，那只有听父母的命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了。不认识也就罢了，我以为鲁肃那等深谋远虑又忠烈无双，他的女儿应该是个温婉的闺秀啊，结果成了亲就知道了，你嫂子，不用我多说什么了，你也能看到。
　　思远：啊？这么严重啊？
　　伯松：所以我说，有了喜欢的女子就别犹豫了，你凭什么让人家等你建完功立了业还为你苦守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苦的不仅是女子，男子也是受害者啊。所以你明白了吗，别拿自己年纪小当借口，错过了才是大错。
　　思远：我记住了，我再想想。
　　正在这个时候，街尾发生了暴乱，成都的散骑郡尉正把灾民的被褥往外扔，把老人和孩子向外赶，灾民中年轻力壮的男子和官兵打了起来，可是手无寸铁根本无力保护一家老小。
　　伯松：怎么能这样啊，，皇上不是下令务必保护灾民吗？他们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思远，你快想想办法呀。
　　思远：可我的官职太低了，大哥，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进宫去。
　　伯松：你现在就进宫，不用管我，我真的没事儿。
　　思远：那怎么行呢，娘说一定不能让你再伤到了。
　　伯松：这样吧，你看，前面几步路就到我的驿馆了，我可以叫个伙计把我送回去。
　　思远：那你千万保重，我马上进宫去。
　　思远像猎豹一样向皇宫跑去，及时向皇上报告了南市官员殴打灾民的情况。皇上命羽林郎将向平带着诸葛瞻一同去彻查此事，务必对施暴官员进行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