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姐》谨禾

3、哔哔哔

　　顾念礼貌性的回搂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今早她其实就和山姆通过电话了，是他秘书打来的，因为当时秘书转达的很敷衍所以她并没有当真，没想到他竟真的来拜访了。
　　“那天顾救了我一命，我想我应该给你们做点什么。嘿，毕竟我可是知恩图报的绅士。”山姆从公文包里翻出两份文件交给顾念，文件是全英文，她大致扫了一眼，只看清了右下角山姆的名字已签署。
　　郁瑾接过文件仔仔细细的看完了协议之后，一脸平静地与山姆握手，只是眼底的流光出卖了他，“罗比特先生，合作愉快。”
　　山姆抬手看表，表示十分赶时间要离开之后，对郁瑾点头，“中国人，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的公司吃亏。”
　　山姆走后过了很长时间秘书都有些无法相信，那个出了名刻薄的男人竟在拒绝签约之后又亲自上门了。秘书看向顾念，一脸振奋，“天啊！顾小姐，我要将你供起来拜！”
　　郁瑾收起合同，眼底的流光转淡，却逐渐炙热，“顾念，这次有劳你了。”
　　顾念不敢邀功，毕竟这次她什么也没做。她随口应付了几句便直直的冲回了卧室。其实郁瑾的眼神她很熟悉，不少男人也这样看过她，只是郁瑾的太过强烈，甚至充满占有欲和征服。
　　她不喜欢。
　　剩下的一周她本想逛逛巴黎，然后坐在街头喝杯咖啡看看铁塔……但是因为郁瑾的原因她现在只能陪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看看报纸，秘书也不知被他差遣去哪了，几天都不见踪影。
　　她有些无奈的抱着枕头发呆，自从那天郁瑾表态了他的心情之后，她就开始迷惘到底要怎么跟他相处，气氛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尴尬，她有好几次在他离开一小会儿的时候都差点落荒而逃。
　　郁瑾放下报纸站起身，扬眉道，“咖啡要吗？”
　　“不用，谢谢。”顾念也跟着站起身，“我要睡了。”
　　“那我也一起。”说完他居然真的打算跟进房，神情泰然自若。
　　她抵住房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不、陪、睡！”
　　“我加钱，你需要多少？”郁瑾的声音很好听，像广播里的主持人，低沉中带着性感，但又比主持人多一份气势和骄傲。
　　她第一次那么讨厌他说话。
　　顾念有些崩溃的抓抓头，最终还是笑眯眯地抬头，看着高她整一个头的男人，“谢谢你，让我明白我的职业是多么肮脏，我以后不干了！”
　　回国之后她就直截了当删掉了郁瑾的联系方式，并且发誓她要彻底和郁瑾断绝关系，管他什么大老板或者富二代——这个想法很快就断在了她发誓之后的第二天，因为她接到了童榆的电话。
　　童榆是谁，是她所属公司的大人物，也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金牌经纪人。两人对话时间很短，对方简洁明了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图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顾念抓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来，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郁瑾的电话进来了，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晚上一起吃饭？”
　　“呵呵。”她觉得她快疯了，因为童榆的关系，郁瑾现在说什么她都不想拒绝，这直接关系到她的事业和利益。
　　“我那天说的话很过分，我很抱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顾念阴阳怪气的笑道：“你是大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们见面谈。”对方没有被她激怒，语气平静，甚至还让她先挂电话。
　　当她在赴约的地方见到了童榆之后，有那么一瞬间为自己幼稚的脾气感到羞耻。童榆的旁边坐着一本正经的郁瑾，他抬手看看表，“来的刚刚好，坐下，我们先吃饭。”
　　她顺着郁瑾的话坐下来，有些尴尬的看着童榆，“童姐好，我是顾念。”
　　“顾念，在合同到期之前我将负责你的所有通告，希望我们相处愉快。”童榆笑眯眯的站起身，朝郁瑾点点头，“你们吃就行了，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一趟。”
　　童榆一走气氛就完全变了味，顾念坐立不安的看着对面怡然自得正在喝茶的郁瑾，支支吾吾道，“老板，谢谢你……”
　　“不生气了？”
　　“生气，但这是两码事儿。”顾念强调。
　　“跟了童榆你就不可以再去接那些乱七八糟的私活了，以前那些我会处理，但是以后，你只能跟我。”郁瑾看向她，眉头微微扬起，说到最后竟带着得意，像一个拿着玩具宣告主权的小孩子，“顾念，你没得选择。”
　　她深呼吸一口，拎起包就要走人，郁瑾紧跟其后，面带微笑，“今晚去我那里。”
　　顾念走了两步停下来，怒火已经窜上了心口又忽然浇灭。郁瑾今天穿了件黑色风衣，将英俊的轮廓衬托的更加分明，他的眼眶深邃，眼珠黑的深不见底，让人平白生出一分捉摸不透。她想，如果不是这张脸过分出色，或许真的要告他骚扰了。
　　顾念朝他嫣然一笑，“好啊，我想我们今晚应该做点什么。”
　　这块牛皮糖既然甩不掉，那她只好顺着往上粘了。她之前怎么就忘了他其实在她眼里只是棵摇钱树呢，她不应该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这样她就能从他身上得到相应好处。
　　郁瑾搂着顾念离开餐厅，看着怀里巧笑嫣然的顾念，眉头微微蹙起，“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宁死不屈的样子。”
　　她不可否置的笑起来，做戏她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好歹也不算业余。
　　那晚两人的协议谈成之后关系显然亲密了许多，而童榆也将手下红火的明星都交给了别人，然后一心一意开始打磨顾念这一块还未发光的钻石。让童榆惊讶的是顾念完全就是天生的戏子，天生丽质的美貌加上与生俱来的气质让她赢得了不少导演的好感。
　　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忙的昏天暗地，顾念就像个新人，童榆不得不抓住任何一个能培育她的机会，她们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她从童榆身上学到了不少她之前从没接触过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过得越久她就变得越依赖郁瑾，她不得不说她从郁瑾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而郁瑾也似乎十分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保持了整整两年，仔细看的话更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顾念进步很大，在童榆的培养下已经成功从杂志模特转型为二线女星，她的粉丝团越来越大，托郁瑾的福现在的广告、电视剧包括广播都若有似无的总出现她的脸、她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秒。
　　她的人生渐入佳境，越是这样她就越感觉不安——她无法想象倘若有一天郁瑾不再支持她，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更卖力的讨好郁瑾，眼下全然没了当初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
　　她在娱乐圈站得越高就越觉得害怕，她怕这些只是郁瑾的一场报复，亦或是玩笑。
　　郁瑾总是对她说，“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可她总是怕，她知道她不能完全相信郁瑾，不然结束会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狼狈。
　　“今晚去哪里？”童榆面无表情的开着车，通过倒车镜看向后座揉眉头的女人，偌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半张素白的脸。
　　顾念开口，声音淡淡的，“回郁瑾家。”
　　童榆将车打了转向灯，踩下油门朝郁瑾家飞驰，“合同还剩三个月就到期，你是考虑续约还是隐退？”
　　“当然是续约！”她坐直了身子，话一脱口就后悔了，见童榆没反应她又继续问，“郁瑾希望我隐退吗？”
　　“老板只说你高兴就行。”
　　顾念觉得自己头疼的更厉害了，又来了，每次她需要他去拿主意的时候他就拿这句话来搪塞，她问，“他现在在哪儿？”
　　“公司。”
　　“打电话叫他回家，立刻！”她觉得他们有必要重新谈谈，她一直害怕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十分钟前我与老板通过电话了，他正在开会。”童榆放缓车速，最后停在路边，等待顾念的指示。
　　顾念摘下墨镜，圆润清澈的大眼写满愠怒，“那你就问他是选择继续开会还是接我回家！”说完她就重新戴上墨镜推门下车，纤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童榆抓着方向盘一脸无奈，想下车将她抓回来，可是身后的车一直在按喇叭催促，不远处的交警也边吹哨边靠近，她只好踩下油门进停车场给郁瑾打电话。
　　顾念手中的电话从下车之后一直没有再响过，她百无聊赖地穿过市中心的百货商场，闲逛了两条街之后竟兜回了当初那条蜿蜒扭曲的小巷，那条她当初每日都必经的路——她从这里被带走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变得如此优秀，她从当年贩卖报纸的女孩变成了报纸里的人。
　　她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拨通了郁瑾的电话，电话却被告知已关机，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毕竟郁瑾再忙都不会关机的。
　　顾念又急忙打给童榆，电话很快被接听：“念念？”
　　童榆似乎在人群中，嘈杂的背景声让顾念忍不住蹙眉，“你在哪里，郁瑾呢？”
　　童榆捂住手机同旁人不知说了什么之后才应道，“我现在很忙，你先回家，有事我们明天说，成么？”
　　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顾念有些急躁的喊道，“我在问你话！”声音过于大，路人不禁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她，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电话那头的人叹口气，知道顾念的急性子，只好坦白道，“我现在在医院处理门口的记者，老板他……”
　　顾念只听到医院两个字就有些慌张了，她猛地打断童榆下面的话，“哪家医院？”
　　“市中心医院。”对方心知藏不住也拦不住，索性就跟她坦白了，“老板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事，在赶回来的路上为了躲避倒下的货车，车子从高架桥上掉下去了……”
　　挂断电话很久之后顾念的大脑都是空白一片，这一切发生的太戏剧化，她有点无法接受。
　　等她到医院的时候郁瑾已经在手术中了，原本顽固守在医院门口的记者也已经被童榆打发走。偌大的医院寂静的可怕，她走的每一步都带着空荡的回音。
　　“他的家人已经从国外赶回来了，这次恐怕……凶多吉少。”童榆小心翼翼地跟在顾念身后，放缓声音，“念念，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场手术进行了整整八个小时，顾念守在手术室门口哪也不敢去。天明微亮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才灭掉，郁瑾被转进了VIP重症病房。
　　正午的时候她见到了郁瑾的父母，他们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刻薄严肃，了解了郁瑾的情况之后反而转头安慰她，还命人给她买了午饭和甜品。
　　因为顾念罢工的原因导致整个剧组都在等她，但又因为郁瑾需要她照顾的原因敢怒不敢言，最后和童榆商量的结果就是换掉顾念并且赔偿违约金。童榆这样转告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恼怒，反而一脸平静的接受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都是在郁瑾的病房度过，她照顾他的起居。医生说因为高架桥下是河流，又因为车内的安全囊救了他一命，所以肋骨断了两根，脑袋也只是轻微撞击，严重点可能会智力下降。接下来的两个月她都是在郁瑾的病房度过，她照顾他的起居。医生说因为高架桥下是河流，又因为车内的安全囊救了他一命，所以肋骨断了两根，脑袋也只是轻微撞击，严重点可能会智力下降。
　　顾念在郁瑾醒来之前的每一天都在祈求，祈求老天能善待他，能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可是很显然老天没有听见——郁瑾的脑袋因为那轻微的一击变成了轻微脑震荡。
　　医生观察了48小时之后又做了ct复查之后告诉他们，郁瑾伤势并不重，临床表现为短暂性昏迷、近事遗忘以及头痛、恶心和呕吐等，恢复快的话基本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醒来的那天，郁瑾的父母就把顾念叫出了病房。见顾念一脸紧张的揪着衣角，郁母拍了拍她肩头，示意她放松点，“小瑾他没什么朋友，你能这么用心照顾他我感到很高兴，谢谢你。”
　　顾念一脸惊慌的摇头，“这些是我该做的！”她如果告诉他父母是她把郁瑾害成这样的，她发誓她可能下一秒就被撵出医院。
　　郁父看向她，一脸温文尔雅，“你的资料郁瑾给我看过，的确不是什么好的背景，但我相信郁瑾更了解你，他觉得你好那我们就不会反对。”
　　原来郁瑾是早就将她介绍给了他的父母，怪不得他们看她的眼神这么冷静，他们给她买的午饭这么合胃口，原来他们是早就知道……
　　郁母一脸慈爱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睛仿佛洞悉一切，她问道，“你喜欢他吗？”
　　你喜欢他吗？
　　是啊，他出事的时候她那么紧张，到底是害怕居多还是担心居多？
　　她恐怕两者皆有——她喜欢他。
　　郁瑾这么优秀、这么细心，她这一生中最美好纯粹的时光都留给了他，把最完整的身躯和灵魂都献给了她，谁敢说她不爱呢？
　　“如果你想继续陪着他，那我希望你能退出娱乐圈。”这是郁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他让她好好考虑，她到底是需要一份前途无量的工作，还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童榆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念站在病房门口发呆，她发呆的时候童榆是从来不去打扰她的，于是识相的绕开她打算进屋的时候，顾念叫住了她。
　　她说：“我考虑清楚了，合同我不续了，明天开一场记者发布会通知一声我要隐退，谢谢。”话说完她就留下目瞪口呆的童榆推开房门进屋。
　　床上的人已经十分清醒，正坐在窗边晒太阳，额头包扎着厚重的纱布，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了几处擦伤，但不影响他的英俊。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他从报纸上抬头看向她，眼底一片柔和。
　　顾念深呼吸一口，走向他，“郁瑾，我来了。”
　　他微笑：“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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