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变成猪》苏意

26、卖人参果去

　　天色初蒙白，千颜落已经不在身边。金铉镂花窗打开一扇，一片淡蓝小花在空中辗转，随风而入。我看了一眼窗口，翻过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细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停在床边默不做声，我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滚了两下，口中念道：“你到底在干嘛？”
　　“我……”
　　我一听这声音，立刻睁开眼睛。
　　竟然是雪融！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青的绣纹长衫，衬得少年身姿尔雅，肤质透莹。千颜落身上有种妖邪之气，而雪融与他相反，他是朝晨之露，集天地灵气于一身，桀然立于一方，让人忍不住羡慕与嫉妒。
　　“雪融，你怎么进来了？”我爬起来，竟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雪融似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将我抱了起来。
　　我不得不去看他的脸，凑近看便能发现他的眼珠是黑中带点紫色，水晶般折射出清幽的光亮。
　　他问：“昨天没事吧？”
　　我红了红脸，还好猪皮厚，不易被察觉。
　　“当然……没事。”
　　他注视着我，好像明知道我在撒谎却又说不出口。
　　“没事就好。”他勉强地笑了笑。
　　我硬着头皮问：“……千颜落呢？”
　　雪融眼神微黯，声音低了些：“他出门了。”
　　这么早就出门？居然没有和我说一声！
　　我有些懊恼却又不好意思在雪融面前表现出来，反而很开心地说：“太好了，今天不用受他刁难了。“
　　“是不会刁难，只是要我去卖人参果罢了。”他有些麻木地说。
　　我挥着蹄子叫：“啥？他要你去卖人参果？这个人、这个人生出来肯定是脑子先着地的！”
　　雪融嗤地笑出了声。
　　“不用担心，我可以搞定的。”
　　我说：“我们一起去！”
　　雪融冲我眨了眨眼睛，笑。
　　“先去吃点东西吧。”

　　雪融将八只桃子般大的人参果装在锦盒，放进包袱。
　　我奇怪地问：“还有两只呢？给千颜落吃了么？”
　　雪融怔了怔，良久才说：“他昨天吃掉了一个，还有一个他出门时带走了。”
　　我哦了一声，又问：“这果子能卖多少钱？十年才结十个一定很贵哦。”
　　“人参果是无价之物，它的价值在于药用，而非食用，也只有千颜落拿它当水果吃。”
　　我对着蹄子，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难道是包治百病？”
　　雪融下意识地回答：“不但能治百病，还能……”
　　他突然卡住，我不解地看他，发现他居然脸红了……我更加好奇了。
　　“还能干嘛？？”
　　他咳了一声，声音轻而飞快地说：“没什么。”
　　一看就知道在敷衍，我在地上跳来跳去，撒娇道：“好雪融，告诉我告诉我嘛。”
　　额，我自己都麻了。
　　雪融一张脸霎时憋了个通红。
　　“就是……那个……”
　　“呃，哪个？”
　　“昨天……千颜落真没有对你做什么吗？”他将眼睛斜向别处，神情极为别扭。
　　“……他……”真是难以启齿。
　　雪融吐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没有病的人若是吃了人参果，会像吃了……壮阳药一样。”
　　凉风在我身后嗖嗖地吹，一时天寒地冻。
　　猛得想起他昨天的话：我很久没吃到天下庄的人参果了。
　　换言之……他十年前就吃过。
　　那岂不是……
　　啊啊啊啊啊！八岁啊八岁！
　　应该是生病了吧……

　　“好了，我们走吧。”雪融将包袱挎在肩上，抱起我往屋外走。
　　我仰着头问雪融：“原来昨天你是因为这个才站在外面看我的？”
　　雪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额头，看着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有些难堪地低头，咬着牙将千颜落腹诽了一百遍。

　　一个翩翩美少年抱着一只猪出门，自然会引来行人的无限侧目。雪融目不斜视，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情，反倒是我，有些害臊地将头钻进了他的胸口……可随即发现，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竟会是昨天在温泉的喷血风景，我连忙把头转过去，鼻子开始喷气。

　　很快我们便到了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此地歌舞坊，棋馆，赌坊，茶馆应有尽有，连那不应有的也全了。时有娇媚女子与雪融擦身而过，眉目轻佻者，直视之，眼眸含羞者，偷窥之。又有风流公子哥三三两两嬉笑而过，谈着美人佳肴，醉生梦死，还不忘瞥过我们几眼。

　　突然无比庆幸，我是一只猪。

　　“雪融，那边在干嘛？”
　　不远处围了一些人，隐约听到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
　　雪融问：“你想去看？”
　　我犹豫着说：“算了吧，我们找买家要紧。”
　　雪融笑笑说：“说不定那边有我们的顾客呢。”
　　凑近人群，看到的的确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书卷气，长得文文净净，一副身子骨有些孱弱，感觉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他身旁站着一个少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青年的胳膊，不让他往前走。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穿得朴素，却生得水灵娇美，一双杏眼乌溜溜罩着层水气，只是眉头紧蹙，神情慌张而羞愧。青年想挣脱少女的手，又似乎怕伤到她，只能不停地说：“文清你别拦我，我一定要去找那两个人讨个说法。”
　　少女带着哭腔道：“哥，求你别去，我们回家吧。”
　　青年跺了跺脚，神情愤然道：“他们做出那种事，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少女一听，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一边哀求道：“哥，你别再闹了，你这样……又叫我怎么做人？”
　　青年刹时呆住了，看见自己的妹妹哭得梨花带雨，竟也从眼里滑下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唉，我都看不下去了。
　　凑在雪融耳边说了几句，雪融点点头，拨开人群，走到青年跟前。
　　“这位公子何必为难姑娘。”雪融往那一站，两人立刻怔住了。
　　青年咬了咬唇，抬起衣袖擦拭眼角的泪后向雪融行了一礼。
　　“舍妹受了别人天大的委屈，小生若不去讨个说法，如何对得起病重中的爹爹。”
　　雪融细长的眉微微蹙起：“既是如此，你妹妹为何要阻拦你？”
　　少女低头攥着青年的衣袖，眼泪泫然。
　　青年手中攥拳，悲切道：“只因那两个恶人手段太狠，舍妹是担忧小生的安危才会选择忍气吞声。”
　　雪融哼了声，道：“原来是恃强凌弱的鼠辈！”
　　青年苦涩地道：“只怪小生无用，身为男儿，却不能保护家人。”
　　我暗中用蹄子敲了敲雪融，他与我对视一眼，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今天这事既然被我碰上，我便帮你们去讨个公道罢。”
　　两人霎时惊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雪融。
　　青年微微踌躇，咬唇道：“公子侠义仁心，小生在此感恩不尽，只是那两个恶人并非普通人，岂能让公子无端冒险。”
　　雪融淡淡地笑：“若是上官雪融不怕呢？”
　　青年与少女相视而诧，结巴道：“您、您就是人称冠玉昭华的上官公子？”
　　冠玉昭华？？雪融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名号……
　　雪融微微颔首，抬眸时，见不得半点波澜，神情肃然，清高而非自命，傲然而非嚣张。

　　青年喜形于色，连忙道：“上官公子若肯为舍妹讨回公道，文琴一生谨记公子的恩德。”
　　少女抿了抿小巧朱唇，神色有些复杂地注视着雪融，忽又垂下头去，手指轻绞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