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遇上萧然这小子 ...

  •   我对这世上任何地方都没什么归属感,就像一株草,种哪都能活。我时常和兄弟几个开玩笑,说我搁在古代就是一侠客,居无定所行侠仗义,后来我发现我这话说早了,因为有个人的出现把我这游侠的心栓在了北京,想飞也飞不了,就像千斤坠定在这似的。

      第一次见到萧然的时候大学放假回国,回家看了看爷爷和堃叔,堃叔是从小照顾我的人,他爸和我爷爷一起打过越战,后来牺牲了,爷爷认他做干儿子,退休后一起住在了干休所,我当他是我爸,比亲爸还亲。至于为什么和亲爹感情这么差,这我回头再说。

      那天下了飞机回到租的房子里刚把卧室收拾好就接到老妹的电话,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纯纯的中国人,为什么要说纯呢?因为我是个混血,母亲是个西班牙人。要说我和父亲后妈一家感情不好是真的,这个妹妹认我这个哥感情好也是真的,她比我小了九岁,那年上初中。

      我开了朋友的车接她去画材店,她多才多艺什么都会,参加了学校里的绘画比赛想要买些画材。七八月份天热得不得了,我恨那家画材店中央小的可怜的电风扇,只看着它转没觉着有风,倒是收银台顶上有个空调,这不是催着人付钱吗。那时候有个清瘦的男孩子从我边上过去,看上去比我妹大不了多少,十七八岁的样子比我矮了一个头,当时一个人扛着两个长长的画架子往外面走,进进出出的还有几个学生在搬但都比他高,看年纪应该都是上大学了,我原本站在门口收银台附近想蹭点空调,但是门小画架子又大撞了我几下后我识趣的让开了。

      我就看着别人两个人抬,那个小个子偏要一个人抬两,心里想这大热天他是不是傻,就在我被其它学生撞了还不愿意走的时候,他用上了同样的眼神瞧了我一眼。

      我印象挺深,因为那眼神就俩字:傻逼。

      我之所以放弃空调往边上挪完全是因为这个眼神,老妹挑好了毛笔,我抱怨了她用了太久的时间,她数落我分不清大白云小白云就只知道毛笔是毛做的。

      门口停着一辆脏兮兮的卡车,估计是雇来的,司机蹲在一边抽烟看着学生们把画架往车上搬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老妹倒是往那群学生身上看了很久。

      “看到长得帅的了?”我笑她,她哼了一声酸了回来:“哪有你帅?”“不愧是我妹,净说大实话。”她假装干呕,接着往那边又看了几眼自言自语说:“他们是艺术学院的。”

      我知道她喜欢画画,也知道爸和她妈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上那种学校的,这会流行一个说法,艺术大学都是考不上大学的人上的,当然这话肯定有偏颇,但是这么认为的不少,妹妹成绩好家里又是做生意的,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学艺术,小时候让学画国画还是堃叔的主意,爷爷住的院子里正好有个姓李的老干部会写会画,她放寒假暑假都乐意往爷爷家跑,自然和我的关系就好了。至于我,虽说出了国镀了金可除了摄影没有半点艺术细胞,小时候送妹妹去去李伯伯家学画画,他写了“李府”俩字愣是被我从左往右念成了“麻本”老妹指着这个笑了一天,从此我山南海北侃大山绝口不提书法绘画,就怕露怯。

      那个小个子就是萧然,后来知道他学油画的,第一眼不约而同认定对方是傻逼。

      那天还有个插曲,我送老妹回家——回她家,她爸,她妈,还有她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她还有个哥,黄姨和她前夫的儿子,比我小两岁,跟着黄姨姓,叫黄琪科。要说这个人,算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上了一个户口本,后面我会讲这个人。

      我停了车那家伙看见了我,拉了老妹,故意放大声音说:“程佳怡,你怎么不打电话让冯叔叔接你啊?新手上路开着车别撞了。”冯叔是我爸的司机,他见客户到处跑的时候老冯也会到处跟着,我们这些小辈其实使唤不动他,充其量是我出国的时候开着那辆大奔送我去的机场,黄琪科没这待遇,因为他上了个二本商学院,北京市都没踏出去,英语还不好,却喜欢用英语骂人。

      Fuck U,他念的是发壳油。

      我不理他,本来也没什么话说,他对我天生的敌意,本来是半个程家儿子,半路空降个既不同父也不同母偏偏还姓程的哥。

      当时在北京没留多久,说实在的,小时候跟着爷爷住军属大院,一个院子里的小孩我是老三,一行四五个男孩一个女孩关系铁的那会儿都不在北京,男孩们统统征召入伍了,其实我也想去,可我只是半个中国人,政审不合格,乖乖上大学。但是我要声明一下,我喜欢中国,喜欢中国菜,喜欢中国人,我爱的人也是中国人,我走到哪里都会操着京味普通话,也就是眼睛颜色是稍稍比国人浅一点的深棕色。

      我在北京的房子是租的,因为上了大学就不想回家也就是我爷爷家里住。中间隔了一年多,我回了美国读完了硕士,假期没有回北京而是呆在学校修学分,提前攒够了学分毕业,紧接着就跟着父亲去日本谈生意。父亲总是在和外国人谈的时候带着我,我英语是母语没什么压力,日语是在大学修的二外,同样是竞争,我就能用日语和日本人谈,比那些带着翻译的靠谱得多。

      再见到萧然的时候刚刚从日本回来,因为谈成了代理权格外的心情舒爽,和几个生意人到酒吧里去喝几杯,里头有俩个是我高中同学。我一般不去酒店,那就是应酬了,我喜欢热闹,也喜欢凑热闹。

      我们在雅座这,老远就听见一阵嘈杂,一听有人在大厅那边打起来了,乒乒乓乓的摔砸的声音,我怎么可能不去看两眼呢,凑过去才发现是个四个人在打架,其中三个人是一伙的,当时一个铁凳子都被打折了,玻璃桌也碎成一地渣,落单的那个虽然被围攻可是气焰不低,推开一个就踹上另一个,看得出来他就想揍那个被踹的。

      可毕竟一敌三,他扑到那个人身上的时候其他两位帮手把他摁住了,被他打的那个挣脱出来大声吼道:“你他妈打我?老子玩女人管你屁事?!”

      我一听就来火了,三打一本来就不光彩,这他妈又是个欺负女人的,我最看不得这种人,就站出去说话:“你玩女人有理了还?”再之后骂了些啥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我一撩袖子就打上了,后来同学报了警,五个人进了派出所。

      我记得当时我重点揍的是那两个帮手,萧然自然是和那个为首的干上了,一对一他在上风,一个个顶着猪头,我和萧然几乎没什么事,也就是他额头被抓了几道血痕。好歹也是军属大院出来的,拳脚那是必修功夫,小时候做错了事就罚站军姿或者绕院子里那水泥篮球场跑圈。

      当时我找了人,一个电话啥事也没有就出来了,但是萧然一个学生没人领,让打电话给认识的人他也不干,我临走的时候好人做到底,打了个招呼说这是我一朋友弟弟,他也就放出来了,另外三个估计得过夜。

      出来的时候晚了,同学看我没事就散了,我客套几句先帮他们打了车,随后站在路边等下一辆,萧然就在我后面,等没人了才走过来说谢谢。

      我低头瞧了他一会,觉得眼熟:“哎,我是不是见过你?”他笑了:“见过的,你是我们抬画架的时候堵着门的那……那个。”

      估计他是想说‘堵着门的那傻逼’。

      我笑,不跟他计较这个,看不出来这么清瘦的男孩子这么能打,我说:“你为什么跑去跟人打架?”“他欺负我表姐。”他小声地说,全然没了打架的时候高涨的气焰。一定要比喻的话,那时候他就像个发怒的豹子,这会就像只没精打采的猫了。我们聊了几句,无关于叫什么干什么的,过了一会车来了,我打开车门让他先,他说他不坐车,我就拉他:“上车,你学校离我的地不远,顺路呢。”他也没推脱,低头想了想就上车了,我先报了学校地址,把人送回了学校在让司机把我送回租的公寓。

      我在美国交过两个女朋友,都分了,上一个是不想结婚,再上一个是我不想结婚。我自认还算是个懂得照顾人的人,感情上我不强求,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这一年我二十六岁,我的爱人十九岁。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