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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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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喜欢自己名字。
世人都知道莺歌燕舞,可她偏偏取名燕歌。大哥问她为什么不取名燕舞,通俗易懂又好记,她嗤地一声笑了:“她们是燕舞,我是燕歌,到底是不同道的!彼此有什么话好讲的”。
燕东流听了此话,把酒杯放下,摸了摸燕歌的头:“你……你不要这么独罢”。
会吃苦头的,他想。
“你是燕歌,和莺歌玩不到一块儿去,和燕舞也并不是一类,这世上就独你一个燕歌,不寂寞么?”他劝道。
“可我有大哥啊!”燕歌把脸贴到大哥厚厚宽宽的手上,蹭了蹭笑着道。
很多年后,燕歌会想起大哥那句“你……你不要这么独罢”,每每想起,在心底深处都会有一片说不成的黯然与委屈。我有做错什么吗,她想。
人与人虽然诉求不同,但也是可以相互理解、包含的,只是无法倾诉衷肠而已。
与别人不同,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一件错事么?燕歌一直想不明白。
有一事燕歌凸显出与其他女子的格格不入。她厌恶情情爱爱,尤其厌恶写言情小说的豫之章。
什么家国天下、江山谋略、翻手为云覆手雨根本都是为“我好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我好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服务的。
也许是因为她的花季时光都在渡劫寺这种冷冷清清的寺庙里度过的。也许是因为晋晟徽的冷淡碾碎了她的少女情怀,她燕歌一点都不期待遇上一个好男子好好待她一生。
豫之章常常在写书的时候对她碎碎念道:“燕歌,你别这样自暴自弃哎!天下哪一个姑娘不是期待着能够遇到一个深爱她的好男子,一世一双人。在现实中难以觅到,所以我才让她们在小说中找到。”他得意洋洋地说:“我岂不是这天下最博爱的人,我把爱平均分给了天下的女性,哈哈哈!”
某日,豫之章也是在写书。他选了一个好地方,推开窗栅便可以看到一池碧水倒影天青,还有晨风徐徐吹来,时而有鸟鸣婉转。他写作正在兴头上,忽然听到脚步声,嘴角无意识地上扬。回头看,窗栏上正倚着一个少女。少女表情木然扭头看着窗外,黑色的长发缠绕在手臂上,双臂交叉着,右手抚着左臂,左手紧着右臂,不知道是因为晨冷露凉还是其他。这时逆光给少女镀了一层柔和的边际,豫之章不由得看呆,一时间脑袋空空如也,只顾着专注地欣赏。忽然他回神了,一拍大腿嘿嘿一笑,似乎灵感如泉涌!
这个女子正是燕歌。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安静地陪着豫之章说说话,就会好受很多。
“不管一个女子再怎么倔强,她都会在心里隐隐约约期待着有人爱她疼她照顾她。倔强是一个人的自我保护,是愤怒地反向自欺,你就是这种情况,你还不自知。” 豫之章对燕歌这样说。
燕歌喜欢听豫之章认真地对她说这些话,这些话别处她从未听过。语出惊人,却让她感到慰藉。
“这个世道本来就艰辛,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啊。身体受到伤害,心灵受到伤害都是不可避免的。”豫之章边写边说,“所以我常常会在文中设置这样一个角色,明明孤独得不得了,明明渴望别人深沉地拥抱,偏偏还嘴硬得不行,脾气犟得很。一丝脆弱,一次柔软都不肯轻易示人,唯我独尊,仿佛天下没有在意的人。可是实际上,在夜深时,却会独自失眠,咬着被褥偷偷地哭,借着月光洒一地伤心的泪。”说完他眼角一挑抬头看向燕歌,“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啊?”
燕歌听罢心中一恼,耳根一红,眉头一皱,脚步一退,嘴里哼哼道:“痴人异想天开!”。说完觉得此地再也呆不住了,便抽身离去。
她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豫之章看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果然会委屈罢。”然后忽然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嘿嘿一笑道:“好角!好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