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方陆（二十） ...
-
向鸿洲最终没能撑到第三局。
从第二局中段，他铺设的陷阱被方陆察觉并毁灭的那一刻起，局势就已经不可逆转。在场的观众除了作为向鸿洲死忠粉来的那一批以外，其他人全部都沸腾起来，呼喊着那个曾经的王者的名字。
风云变幻的竞技场上经常出现英雄，但是方陆是不一样的。年少的他开启了一个时代，而如今，他在经历两年多的低潮之后又重新崛起，再次拉开新的序幕。
很多职业选手活跃风光的时间甚至没有两年，方陆可以说是“活”得最久的那个，但也是仍然在创在奇迹的那个。
一些观众曾经殷切期盼他夺冠，每场比赛都到场支持，嘶声呐喊。但是被一次又一次与冠军失之交臂的方陆弄得失望疲惫，甚至留言责备的也不少。
以前的方陆还会为了这些而伤心难过，可是如今他却并不在乎了。
以前得到冠军的时候，面对几乎淹没他的欢呼，他总是有些不知所措，并不是不高兴不兴奋，但是总觉得除了鞠躬对大家说谢谢，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而这次他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无视了走过来想要举起他的手宣布比赛结果的主持，直奔台下而去。然后一头撞向他所属战队的老板兼领队兼队友。
幸亏沈袤身体不算单薄，坚持锻炼的他体格还是有些看头。饶是这样也被方陆这家伙撞得差点坐倒在地上。
“赢了~第一个冠军！”方陆狠锤了沈袤两下然后抬起头，朝着沈袤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沈袤觉得这个笑脸带着说不出的感染力，二十岁的年轻人特有的带着青涩却又不会过于稚嫩的脸庞在赛场闪烁的灯光效果之下散发着惊人的。周围的嘈杂声响都被近乎耳语的一句话掩盖。
沈袤心中好像随着方陆的拥抱被注入一股暖流。方陆所说的第一个冠军当然不是他个人的第一个冠军，曾经的他早就拿奖拿到手软。他所说的第一个冠军，是他重新返回赛场之后的第一个冠军，是他成为原点的成员之后的第一个冠军，也是他和沈袤成为伙伴之后的第一个冠军。
这其中的意义沈袤都懂，也因此更加被触动。他在方陆脸上擦了一把，将快要流进他眼睛里的汗珠抹去。“这是你应得的。”他感觉到环在他背后的手仍然箍得很紧，不得不拍拍方陆的肩膀，不着痕迹将他的力气卸下。“先去领奖吧，我在这儿等你。”
方陆傻笑着哎了一声，又一路大步跑回台上。
上台的时候差点绊倒摔跤的方陆让台下观众爆发出一阵哄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装作没事地走到台前，主持人和向鸿洲已经略有些尴尬地等他好一会儿了。
向鸿洲伸过手来，面上带着微笑。但连方陆都能看出来他的笑容有多么勉强。“恭喜你。”
“谢谢。”方陆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他不知道向鸿洲怎么想的，但他自己十分清楚这种落败的滋味，其实没有任何安慰是有效的，尤其是来自胜利一方的安慰。
他感觉到向鸿洲很快就放开了他的手，退回到第二名的位置上。而这时站在中间的主持人适时过来访问方陆。
主持人做这一行时间不短了，大的赛事几乎都有他的身影，他和一些著名的选手、战队相互也都很熟悉。方陆曾经许多次都在他主持的比赛中拿到冠军，同时，他也见证了方陆那一段灰色的时间。
这次这个年轻人又站到他面前，作为第一名。他莫名也有些感慨。在几个常规问题后，他问道：“方陆选手，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是你时隔八百多天之后的第一个冠军，很多人也都非常高兴你能够重回顶点，你觉得这个冠军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个是表演赛的冠军，以前基本都是正规赛，当然不一样。”方陆接过话筒说道。
沈袤扶额，这孩子。有不少人觉得表演赛噱头太多根本不正规，所以表演赛的获奖记录含金量并不是特别高。但是方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是让主办方更尴尬了吗？
“可是这确实我生涯中最有意义的一个冠军。”方陆话锋一转，让几乎想要上来抢回话筒的主持人动作停在了半途。
“我以前参加的表演赛并不多，但是正是在为数不多的一次表演赛上，我发现有人比我要强。说起来那才是我第一次开始正视胜负和输赢，以前的我只是个因为兴趣而玩游戏的不懂事的人而已。可是开始重视输赢之后的我并不开心，呃，当然，很大的原因是因那之后我总是输。”
台下的观众会心一笑。两年多之前的那场表演赛，被一些人成为诛神战。向鸿洲脱颖而出，击败长期以来的王者方陆。这么一说，当年正式向鸿洲在一场表演赛上结束了方陆的王朝。而这次，情况颠倒了过来。
站在一边的向鸿洲已经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他总觉得台下有无数双目光射过来刺进他的皮肉里。方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火，尽管方陆可能无意，却烧得他体无完肤。他尽力保持着微笑，只盼望赶紧结束。重生之前的他从没有机会站在这种舞台上，而重生之后的他一向都是接受鲜花和掌声的那一个，何曾受过这种折磨？
“我一边渴望胜利，一边又不知道得到冠军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成为第一真的很开心。我现在是原点战队的一员，其实我们战队一共只有两个人。沈袤，和我。成立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我却觉得比以前都要更开心。”
一边淡定接受目光洗礼的沈袤一边在心中无奈得想要撞墙，这又得罪了SG啊，连主持人都开始不安起来，不知道方陆一个感言说下来要树敌多少。
“所以我很想拿到这个冠军送给原点，送给沈袤。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不会回到这个赛场上，我想要告诉他……”
后面的话并没有从扩音器里放出来，而是被一阵激昂的音乐代替。主持人顺着耳麦里导播室传来的信息，调整好表情，宣布主办方代表，也是主要投资商的总裁到场，亲自为前三名颁奖。
这位总裁来头很大，观众都好奇地观望着，都忘了注意那个话还没说完话筒就被关掉的冠军。
而方陆的嘴型并没有停，他仍然看着沈袤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说：只要你对我有期待，今后我会为你赢得每场比赛的冠军，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希望你以后能够一直在我身边……见鬼，说这么多你都没听到……那再多说一句吧，沈袤，我喜欢你呀。
沈袤只能从向鸿洲和主持人惊呆的表情中判断，方陆一定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幸亏被消音了，不然引起了什么轰动还真是无法挽回。
方陆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最终还是被台上的颁奖仪式拉了回去。沈袤看着舞台中央手捧鲜花的方陆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要帮他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而现在他在舞台中央接受着人们再一次的簇拥，而自己却好像永远是一个局外人。这种落寞并不包含嫉妒的成分。以前沈周作为演员也出席过很多颁奖仪式获得过不少有分量的大奖，沈袤曾经受邀去观看。
那个时候的沈周也是用一个最光新亮丽的形象，站在聚光灯捧成的王位中央，接受着欢呼和赞美。可沈袤却没有这种程度的落寞。
这一次他知道，方陆的精彩注定会停留在这个世界，自己就算能够和方陆一起见证，甚至共同创造方陆的辉煌，但是此生结束之后，只有他会带着这一段记忆，继续走下去。不论是怎样的欢乐和开心的回忆，最后都会变成苦涩。
上一个世界他与陈丹相处时间有限，而白央则一直将自己当做下属尽心尽力却并不亲近。沈袤觉得有些孤独，但是在离开的时候也感受到这种孤独带来的好处。他并没有太大的不舍与留恋。而这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那么潇洒的抛下这个世界的一切继续走下去。
【您是经过测试认可过的人，请您放心。与您的职位契合度相同的其他宿主都能够很好地完成任务，所以请您不必太过担心。】
……所以你们那个职位契合度就是无情无义的程度吗？终于找到一个比方陆还不会说话的人了。不对，这家伙不是人。
【……我只是向您陈述事实而已，您总会看淡这些东西的。】
看淡吗？
沈袤看着舞台上那个笑得灿烂的青年，在漫天飘飞的彩色纸花中冲他扬起手里的奖杯和花束。隔着这么大老远的距离沈袤都能感觉到他的愉悦。他不怀疑等会儿方陆下来之后又会第一时间带着一身的彩色纸片冲来，把这些东西都献宝一样给他看。这些情绪都是这么真实动人，而他自己，最终都要看淡吗？
或许应该早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比较好？
【……虽然可能会再次影响您的情绪，但是还是想要提醒您。刚刚主角在舞台上对您表白，剧情的感情线发生变化。虽然这个并不纳入完成度的参考，但是这种重要的因素发生变化，需要善后者花更长的时间进行剧情跟踪维护。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短期内不能脱离。】
表白？跟踪维护？？不能脱离？？？
等等，指南，这都是些什么！？
看着结束了颁奖果然如自己所料，再次拨开重重记者粉丝冲向自己的方陆，和他那张此刻看起来格外可怕的俊秀阳光的小脸。
指南你给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方陆（二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