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们》公子阿柯

2、PART2

　　THEY：
　　周末的时候，有个家伙找我打乒乓球，我拒绝了，被虐的感觉很不好。于是，他又“邀请”我去公共浴室洗澡。这次，我同意了。有些事情，我在等他来问我。对，是等他来问我，而不是我去问他。
　　澡堂里水汽氤氲，摘下眼镜后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不过，那团棕红色的头发依然可以清楚地辨识出来。
　　“苏图图，前几天我去找你发小了，我给她买了把彩虹伞，让她们宿舍楼里的人给她送过去了，可是她没有给我回信。”他在我旁边，水流开的很大，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
　　“你没署名吧？没搭个条儿？”我故意装傻，暂时还不打算打击他。
　　“我哪有那么傻啊？我不仅署名了，我还写了句诗呢！好像是《凤求凰》里的，哎那《凤求凰》不是关于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吗？我写的是那句‘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我在我一个小弟的本本上看见这句话，哎呀太合我心意了……”一说话就喋喋不休，这是他的习惯。无奈之下，我只能打断他。
　　“第一，这不是司马相如的那首《凤求凰》，第二，你写的那句话的下一句是‘不得与飞兮，使我沦亡’，……”
　　“啊？这样啊，更合我心意嘛！不过，啊呀，她会不会误会我在威胁她啊？”我又被他反“cut in”了。
　　“先别提她误会不误会，小白你知道她是我舍友的女朋友吗？”其实我这是明知故问，他肯定知道，但我实在是不理解这货的想法。
　　“我当然知道啊。我一不聋二不瞎三不傻，但是我告诉你啊，我一看就知道她没多喜欢那男的。我和她打过球，你发小太帅了，连我都佩服啊。而且她赢了我以后笑得好漂亮啊 ，你看她和你舍友一块，整天面无表情，肯定不开心。”
　　果然，这个傻缺也没有认清她的本质。
　　“阿玥还是面无表情比较好看，不过她到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在玩角色扮演，她喜欢‘三无少女’的形象，一直觉得‘三无少女’配‘邻家大哥哥’很萌。所以，”我停顿了一下，“你不符合她的剧本，没戏的。”
　　“别那么肯定啊，兄弟。”他似乎完全没有被打击到，“我不符合她的剧本？没事啊，大不了我来创作剧本，只要她喜欢就好了。”
　　“你真的可以忍受她这种养成游戏？你确定你不讨厌她这种性格？她又宅又腐你知道吗？”我很少这么激动，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希望能问住他，最起码，要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
　　“能有多腐？”他反问我。这倒是让我诧异了，他也太淡定了吧？
　　“比如，她看到两个男生手牵手会激动。”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深入了解过，她能腐到什么程度？不清楚。
　　“那怎么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腐女很萌。苏图图，帮帮我吧。好歹那是你发小，你很了解她吧？”我知道，他一定会这么问我，而我，早已准备好了。
　　“你问错人了。我了解的她不一定是你面前的她，咱们两个身份不同，她对你和对我一定不一样，你问我没有意义。”
　　“她在你面前没有剧本，对吧？那么你了解的她就是最真实的她了，只有了解了最真实的她，我才能分析出她在我面前可能是什么角色。你知道吗？”小白把花洒关上，周围一下子静了好多，“我很羡慕你，能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我也很遗憾，明明我们都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我当时竟然没有想去了解她，现在上了大学，又不知怎么的，迷上了她，可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要不是觉得她根本不喜欢夏语凡，我可能就真的放弃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确实喜欢夏语凡，你怎么办？”我问他。
　　“你告诉我不管用。别插话，我知道她是你舍友的对象，但她也是你发小，你不想她开心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我无言以对，我根本不知道周白羽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夏语凡。
　　“或者说，其实你喜欢她？”他又追问了一句。
　　突然间，我有些恍惚。对，我不是怕他成为第二个夏语凡，而是怕他成为第三个苏柏图。第一个离开阿玥的人，不是夏语凡，是苏柏图。
　　我错了，周白羽在这件事上从来都不是傻缺，他关心阿玥，了解我，他看得很清楚。
　　“阿玥不喜欢彩虹伞，你下次送她格子花纹的伞吧，深蓝色或者紫色。”
　　留下这些话，我，相信他。
　　——苏柏图
　　HE：
　　我发现，有些事情，我未曾了解。
　　那天，我和朋友去公共浴室洗澡，然后，我听到了一段对话，一段我从未想到的对话。
　　我从不知道她是苏柏图的发小，我从不知道苏柏图认识周白羽。
　　“你喜欢她？”我听到周白羽问苏柏图。
　　“你终于还是把她甩了。”
　　他的声音又回响在我耳边。
　　我想，我终于明白他“不可说”的意思了。那一刻，他大概把我当成了他，而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们走了以后，我关上了水龙头。
　　周白羽会再去找林玥吧？
　　会有人替代我的位置。以她的性格，以后会把我当成陌生人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到最后，我甚至把她一个人扔在雨中。她对我已经完全失望了吧？
　　我该学着去习惯少了她的生活。
　　——夏语凡
　　SHE：
　　我仍没有习惯少了他的生活。
　　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被这场游戏绊住脚步，看来我还是输给了他。我没有写出新的剧本。好吧，这场戏已经有烂尾的趋势了，或者说，已经烂尾了
　　也许，还是一个人的剧本比较好吧，那就不会有不确定的因素了。
　　这场游戏彻底结束了，已经没有新的角色可以用了。GAME OVER，一切归零，我认负。
　　——林玥
　　HE：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苏柏图。
　　他背叛了我。我的心这样告诉我。
　　可是他没有做错，我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苏柏图也只是想她幸福开心而已。我的理智这样告诉我。
　　“你最近很奇怪。”苏柏图把视线从笔记本的屏幕上移开。
　　“哪里奇怪？”我直视他的眼睛。其实想找到他的眼睛并不容易，虽然他的眼睛不小，但刘海儿太长了。
　　“哪里不奇怪？”他反问我。
　　“我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继续以问句回答。
　　“我怎么知道？”这是问句与问句的较量吗？
　　“那说明我不奇怪。”我竟然回答了他！
　　“才不是，你从在浴室听到我和周白羽的谈话以后就一直很奇怪。”
　　我沉默了。他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虽然我近视，但是你的身形我是再熟悉不过了，瞄一眼就能认出来了。”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自顾自解释着。
　　“那你不已经知道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我知道什么？”他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要我告诉你吗？你明明就知道我听到了，你认识林玥，认识周白羽。你知道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你背叛我！”
　　最后那四个字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哪里有背叛？他从来都没提过要帮我，一个旁观者，有什么背叛不背叛？
　　“你自己甩掉了阿玥，我哪里背叛你了。”
　　明明是个反问句，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成了陈述句。
　　我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而他，也并没试图打破沉默。
　　——夏语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