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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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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里的空气都比平日里闲散。心里一下子没了任何的负担,整天就是看碟听音乐出去闲晃,没有任何内疚的浪费时间。青春原本就是一眨眼的吧?太短太短了,短到根本还来不及浪费就已经逝去了。
言声的生日就在寒假的末端,来的很快。
她并不会特别地在意这个日期,往往还是要到收到了阿是的礼物才记起她有这样一个应该庆祝的日子。阿是的礼物总是包装的小小巧巧,精精致致的,一看就知道不是随便买的。她心里,总是高兴的。
而这一次,礼物多了一份,包装的很夸张的不规则盒子里,是一个水晶胸针,蝴蝶的样式,放在手心里闪闪发亮。
生日?生日于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除了不再年轻了,飞扬不起来了之外,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快乐的因素。一个人也很好,自由自在,不用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
她跑去很小的时候经常去的那个小公园。那是她搬家之前经常会去的地方,绕着路的尽头拐个弯就是她上过的小学,现在已经改建成寄宿制高中了。
说是公园,其实就是很普通的那种社区花园,会有秋千跟跷跷板,规模比起正牌的公园来要小上很多,但是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讲,这些都足够他们快乐了。
那些跷跷板上的油漆已经掉落的看不出从前的颜色,她小的时候常常默默地在一旁看别的小孩子在上面玩耍,等到他们发现她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男孩子叫她一起玩,而她却是吓的立刻跑回家。时间长了,他们知道她是个易吓的玻璃娃娃,都不再顾及她,而她,在那长及三年的时间里,就自己跟自己说话。
她小学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在班上几乎算是最沉默的孩子了。如果不是有个小她一届的阿是,常常会在她前面拉着她的手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就此丧失说话的能力。念了中学之后,成熟了的思考方式让她渐渐地成长起来,慢慢地她开始融入了周遭的环境,也慢慢地放开了一直像个依靠一样紧紧握着的那只手。拥有那只手的少年,现在也长成了不会轻易让人伤害的人了。
是这个时代太容易伤害人了,还是他们过去的壳太过薄弱呢?
她坐上许久不曾玩过的秋千。小的时候,最初是因为经常没关在家里,并没有出门玩耍的机会,再后来是因为轻度的自闭而不曾拥有过快乐的童年。荡秋千都几乎是她高中时候才开始做的事情了。在那摇晃着的过程中,有多少时光是在荡漾?
“你是言声?以前宇山小学那个?”他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是惊讶半是兴奋地叫着。
她在秋千上晃荡着双脚,看着有点背光的来人。
“你是?”她对小学的记忆可以说非常少,几乎是除了每天必须要学的东西以外就塞不下其他的了。很奇怪,即使是在这样自闭的情况下,她居然也可以良好地接受到老师所要传达的信息。或者说他们家的遗传因子中有着天生会读书的基因?至少她是,阿是亦如此。
“嘿。”他开怀地笑着,在她旁边的秋千上坐下来,前后几下,秋千就被他荡的老高老高的,那种高度,言声不管现在还是从前,都害怕。
“你不记得我,也很正常。”他还是继续荡着,声音随着秋千的摇摆而轻轻响响,仿佛也在晃荡一样。
她看着他,也只能看着他,她很少主动去接触什么事情,也很少把什么人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那可是我唯一一次说要保护女孩子哩。”他的声音还是不停的晃荡着,透着莫名的一丝感叹。却是可以清清楚楚地传达过来,让她楞了一楞。
他终于是停了下来,也让她看清了他的五官。跟阿是的秀气不同,他有一张菱角很分明的脸,透着少年得志的自信与张扬。
他也看着她,很仔细地看她,用他2.0的视力把她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除了成熟了的五官之外,她小的时候就散发出的淡漠气质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有那美丽的瞳孔中看不出来的感情。
“言声,你还记得玻璃娃娃吗?”
小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她要不要一起玩秋千,还有上小学的时候他像个司令一样对周遭的男孩子们说谁欺负言声他就跟他拼命。他知道她总是莫名地害怕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她不跟人说话,不也要别人跟她说话。唯一会让她心安的人只有那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但是言声第一次转学之后,就从此没有联络。
可是言声摇了摇头。她不记得。
他失落的笑了笑,低下了头,再扬起来的时候,眸子里又神采飞扬。
“搬家了之后怎么会想到回来?”他没有想过会再见到她,而见到她之后,没想到心里居然会起了这样大的涟漪,几乎是整个心湖都起了波涛。他从小到大,都是孩子王,一路到中学,突然窜出来的个子和他一向英俊的五官让他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被女孩子们围绕。而那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绪,却是在他七岁那年就给了一个后来突然就消失了的女孩子。那种誓死都要保护人的想法,也许七岁的时候他也并不太懂这其中的重要意义,却是在他后来谈恋爱之后都没有再有过的情绪。
“我只是路过。”言声又开始慢慢地荡起她的秋千。
这个人,从前认识她?她可以看出来他的失望,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
除了过去的伤害之外,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很模糊的。
他是知道她一向的方式的,也不急,至少比起他儿时记忆中的她来,现在的她至少不会怕他,还会回答他,好现象是不是?他缓缓地陪着她一起荡着秋千。
“现在上哪所学校?还是在工作?”他慢悠悠地问着。
“F大。”言声依旧晃着秋千。
他显然是更加吃惊了,“那我们是校友啊!”他惊喜地笑出来,唇角旁的酒窝一下子柔和了英气逼人的脸,变的万分可爱。
这样一张脸,在F大里,相必也可以呼风唤雨了吧。
“学妹,你哪个系的?”他探究起来,看着她的双眼散发出一种她难以理解的光彩。
“学妹?”她跟着问。
“我小学后来跳级了呀。所以我现在是F大经济系三年级的老头子罗。”他自嘲一番,对她笑了笑,“你现在是二年级没错吧?”
“哦,这样啊。”她点点头,不过在F大里倒是从来都不曾遇见过这号人物,或者是遇见过但是她没有注意?话说回来,她的确是很少注意其他人的…
入夜的城市几乎冰凉,言声听着音乐,慢慢地晃回家,中途吃了一碗排骨面,算是帮自己庆生。
徒步刚刚回到自己租的房子楼下,却是还没踏上楼梯就一把被人攉住了手臂。
“你去哪里了?我从下午等到现在。”他抓住她的手臂,满脸的焦急与担心,冲出口的话语近乎半吼半叫。
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与他面对面的交谈中,她总是会莫名地处于弱势的一方。明明是要比他大一届的年纪,却是在看到他的眼睛时,那微微的玩世不恭中的在乎,常常让她了乱了方寸。
“我没去哪里。”她想甩开他的手,但却没甩脱,他双手一揽,拥她入怀。“担心死我了。”
她想要挣脱的,但是在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那担心恐惧的神情之后心软了下来。她靠在他心脏的位置,似乎可以隐约地听到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在那里纷乱地跳动着。
她想,她是真的回来太晚了。
“生日快乐!”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一天跟很多人一起度过,虽然已是午夜,严格来说她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但是没有人在乎那点滴过去的时刻,在他们眼里,现在还是言声的生日。
Nascent唱生日歌也!绝对是全城独家!在这样的曲调里,何幻依旧不忘SOLO一把,结果害痞子主唱跑调,一帮人嘻嘻哈哈的,到后来演变成现场版的卡拉OK,言声笑着,连眼泪都出来了。
“喂喂喂,女主角别光看戏啊,一起上来唱啊!”何幻拨着弦,依旧不忘“炫”一把。
言声摆着手,可众人却是不放过她,连平时不多话的戒都跟着起哄起来。
“我不太会唱啊。”她尴尬间,还是拒绝着,却没人帮她。
何幻却忽然在这时候拍起手来,而言声在这嬉闹之间也无法拒绝,半推半就地硬着头皮拿起了话筒。
怎么唱啊…
她一向对唱歌少根神经,说是五音不全不是她夸张和自谦,根本就是一半的事实了。真是的,这何幻出什么毛病了?
痞子主唱在一旁也是老神在在的,根本没有帮她的意思。
很奇怪,阿是居然不在。而她也只好自立自救了。
“不然两人合唱算了。”何幻的点子绝对是鬼点子,而她当时只会傻傻地跟着上当。
那种类似情侣对唱的歌曲,她几乎是一开口就想要反悔了,结果也只有硬着头皮唱下来,声音轻的自己都不知道在唱些什么,而那肉麻的歌词从痞子主唱好听的声音里唱出来的时候,她几乎尴尬地都不敢看他。一唱完之后就立刻奔下台,借口去上厕所脱离大众视线。
然后这厢居然也不平静。
先前还在那里跟着大家起哄要她唱歌的戒居然已经跑到了厕所这边。而在他高瘦的身影旁边的,居然会是莫非。
她想要离开的,却是忽然被戒的话吓了一大跳。
“你不是喜欢我吗?”戒压低着声音,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给一百七十三公分的莫非很大的压迫感。
莫非在他的怀抱里只有徒劳挣扎的份,在细细点点的吻里面,挣扎着的莫非就好象是苍鹰的猎物般的无措。
“不要,戒,你不要这样子。”莫非脸色发白,拼命地想要推开戒的身体,却是力量薄弱地怎样都无法跟戒相抗衡。
“为什么?”戒忽然就停了下来,威胁地眯起眼睛,“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想要我吻你么?”
“因为我不能让戒再受伤害。”他忽然抬起了头,坚定的说着,握紧的拳头翻着苍白,抿着唇强装着镇定。这个少年,正说着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言声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莫非比她勇敢,是不是?
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要有被伤害的勇气。而如果伤害他的不是世人,反而正是自己要保护的那个人呢?有时候在进退之间,很难说做与不做,哪个才更幸福。
她回到座位上,乐队还在演奏着,言声却忽然希望演奏不要停下来,这样就没人会知道那一头发生了什么事。
九轮樱的其他人知道这件是吗?她看着从头到尾都在很平静地喝酒的玄,她已经看过他很多次了,而他至始至终就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停地一杯一杯地喝,从他旁边的啤酒瓶子来看,他已经喝了很多了。
他有没有注意到戒跟莫非的离开呢?他知不知道戒跟莫非之间的感情呢?
言声忽然又很想音乐就此突然停下来了。她想要知道玄的反应。他这样蓄意把自己灌罪的行为,是为了谁呢?